在接下来的半年里,工厂生产完全按照规章制度有条不紊地运行。
周华在销售方面全力以赴,想尽各种办法,动用各种关系、人脉,加上品质优良的东北大米,销路迅速打开。很快就形成了产销两旺的局面。一度出现了供不应求。买家的车就停在车间门口,出一袋装一袋。经济效益也比较理想。两位老板三天两头儿来厂视察,看到工厂运行有序,管理井井有条都表示满意。全胜的心里更是痛快。心想,像这样再干上几年离周华买地皮建大厂愿望也就不远了。
元旦后,两位老总又一起来厂。林发强面带喜色,笑着拍了拍赵全胜的肩膀,夸奖道:“这半年老弟干得不错,厂子各方面都生机勃勃的。我和周总商量了,春节后我们准备扩大规模。把二楼也租下来再上两台设备,你这厂长的担子又要重喽!”
然而,事情的发展出现了骤然变化,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就在两位老总来厂后的第三天,天阴得水灵灵的,就像个大水盆。西北风也啾啾地吹得很紧。中午一过稀稀沥沥的小雨就下了起来,而且越下越大。将近三点钟,赵全胜正组织工人全力生产,腰间的BB机急促地响了起来,屏幕显示是周华的手机号。他快速走出车间来到办公室,抄起话筒回拨了号码,刚“喂”了一声,电话那边司机小于就焦急地带着哭腔喊道:“赵总,不好了!出大儿事了!”
“什么事儿?别着急,慢慢说。”
“周总出车祸了!120的车正在往医院送。我是用周总的手机打的电话。”
赵全胜的脑袋里立刻响了一个炸雷,轰的一下,身子也晃了晃。稍稍地稳住神就急切地问:“人怎么样?,是送往哪家医院?”
“伤得很重,一直不省人事。是送到南海人民医院。”
“通知何芳没有?”
“还没敢告诉她,怕她挺不住。才先打给你。”
“你到了医院就在那守着。我这就去找何芳。我们一起去医院。”忽然又想起什么,又问:“他的车怎么样?”
“基本是废了,交警正在现场处理。”
放下电话,全胜返回来向车间主管作了一番交待,就打了一个‘的士’回到华顺公司。先去叫了玉兰,又和玉兰一起来见何芳:“周华的车出了点事儿,受了一点伤,小于已经把他送到南海医院了。”
赵全胜故意表现得轻松。何芳看出全胜的神色有些不对,立刻从桌子上抓起手袋,半信半疑地上了出租车。出租车按照全胜的指令掉头向南海医院急驰。
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南海医院。小于正焦急地等在医院的大门外。一见到他们,就像见到救星似的,泪水立刻涌了出来。何芳见此情景已经料到了事情的的严重性。口中只是问了句:“怎么样?”
事到如此,小于只好实话实说:“头上伤得很重,正在里面抢救。”
何芳听了,身子一软摊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全胜和小于立即一边一个架到了抢救室。大夫护士抢救了十多分钟才缓出一口气。
“不能动,要留下来继续观察。”大夫叮嘱。
何芳缓过来后挣扎着下地,要去看周华。全胜和小于急忙按住,玉兰急切地安慰:“何芳,你千万要冷静。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很快就会抢救过来。别急坏了身子。咱自己再急也没有用,医院一定会尽力的。”
何芳躺在病床上双手捶胸,泪如泉涌。呜咽着说:“我这是作了什么蘖了?让我摊上这样的事儿啊!怎么办哪,怎么办哪?!他要是有个好歹,我可怎么办哪!这一大摊子的事儿可怎么办哪!”
全胜让玉兰看护着何芳,把小于拉到走廊询问事情经过。小于扯起衣襟,擦了擦眼中的泪水,略带哽咽地说:“今天早上刚一上班,周总就把我叫去跟我交待,说佛山的一个老客户急着要两吨米,叫我去装车他要和我一起去。一是与那个客户商量进一步开发佛山和南海市场;二是顺便把上批的货款清回来。那位客户是周总还没来广东之前就认识的老朋友。周总来到广东后,他帮了很大的忙,是周总的铁哥们儿,周总也经常去他那里。
我装完车,周总开着那台新买的‘桑塔那’,我们就一块儿到了那里。办完事儿,老总拉着周总到酒楼喝酒,我也去了。周总差不多喝了一瓶‘五粮液’。我劝也劝不住,想帮他喝一点,他说我还要开车,说啥也不让我喝。我问他怎么样,他说没事儿。我知道他酒量大,他说没事儿,我就没太在意。
出了酒楼我俩就上了广佛高速。他在前边我在后边,走到南海出口附近,前边一台货柜车突然一个急刹车,周总可能是喝了一点酒,反应慢了一点,加上刚刚下过了一场雨路面太滑,我就看到周总的车一头冲进了货柜车底盘下边,整个挡风玻璃和上盖儿都掀开了。等我下车看时,周总满脸是血,头歪在方向盘上,已经不省人事。前边的货柜车还不知后边发生了什么事。我几步跑过去说出事儿了,他才急忙下车知道是出了大事,立马用手机报警,又打了120。
我都吓傻了,等交警和120到了才反应过来。交警让货柜车往前开了一点,周总的车才露出来。120的人打他抬上车。我也顾不上周总的车,反正有交警处理,抢救周总要紧,就开车跟了过来,给你的电话就是在我车上打的。”
赵全胜听完小于的汇报,一种不祥的预兆迎面袭来。他的心脏急速跳动,面色铁青。回头望了一眼急救室里的何芳,何芳仍在嚎哭不止。玉兰极力劝解仍无济于是。
赵全胜即刻感到千斤重担压了下来:公司,工厂,周华的一家,还有远在东北周华的二老。怎么办?下一步该怎么办?他的的眼前有些发黑,无力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紧闭双眼祈祷奇迹的出现。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何芳渐渐地停止了哭泣,挣扎着坐起来,双手理了理头发,由玉兰搀扶着到卫生间洗了脸。出来后就和全胜小于一起来到外科手术室门外,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待周华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