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胜听了师傅的话,心中咯噔一下。随即关切地问:“是什么原因?”
“一是伙食标准几年一个样。现在这物价每天都在变,不停地往上涨。员工吃不好就对食堂有意见。二是来就餐的人每顿饭都不一样,变动太大。做少了不够吃,员工就来骂,做多了又剩下了。剩下的主食还可以放在冰箱里,留着下一顿。可剩余下的菜就只有倒掉。让厂长经理们知道了又过来骂一阵,说我们浪费,没有计算好,不会过日子。你说这工作让我们怎么干?!”
“你们应该把这些情况向上面讲清楚,让上面想办法,采取措施解决吗!”
“不是没提过。可提了又有什么样用?厂长、经理像走马灯似地换,今天你来了,明天他又走了。有的来了才几天,情况还没搞清楚呢,人就不见了!”
“这些情况总公司知不知道?何总知不知道?”
“这个我不清楚。那是厂长和经理们的事,我只知道来管我的不是经理就是厂长!”
全胜深沉地点点头,表示同情和理解。看到厨师忙着去收拾餐具和厨具,就走出食堂进了写字楼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夜暮徐徐降落。厂区里歪歪扭扭的路灯也隔三差五地挣扎着亮了起来。一盏盏微弱的灯光鼓足了勇气,负责任地看护着自己的身前身后。
黑魆魆的厂房躲到婆娑的树影之中,空空荡荡的厂区一片肃穆。只有大门外不远处的夜市人声嘈杂灯火辉煌。
花坛边上的人都先后地离去。全胜也离开花坛回到了宿舍。从一楼到三楼全都走了一趟,只有几个房间开着门窗,亮着灯。
有的房间三五个人坐在床沿嘻嘻哈哈调侃聊天;有的房间几个人围在一张小桌前,脑门上,脸颊上,鼻子上,下颌上贴满了长短不一,宽窄不等的各色纸条,吆五喝六地在斗地主;有的房间两个人把棋盘铺在地上,坐着矮凳聚精会神地下象棋。旁边观棋的正在吵吵嚷嚷地指手划脚。
全胜看到每层楼有十间房,一、二层加起来就是二十间,每间八个人,就是一百六十人。加上三楼的管理人和技术人员,整个工厂应该有将近二百人。但让他纳闷儿的是,为什么到食堂就餐的人才不到一百人?那一半的人都到哪里去了?或是全厂只有这么百十来个人?
进到自己的房间,打开灯,扫干净床垫上厚厚的灰尘,铺好行里,挂好蚊帐,冲了凉就躲到蚊帐里,从枕边刚刚摆上去的一撂书中随意抽出一本,只看了十几页,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是什么时候被隔壁的鼾声惊醒。想继续睡去,但大脑不听使唤。鼾声仍高一声低一声,粗一声细一声,长一声短一声地持续不断。
他翻来覆去地折腾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无法入睡。看看腕上的夜光表,表针已指向半夜一点。他握起拳头用力地在隔板上捶了两下,只听那边的木床呀呀地响了几声,那边的人翻了一个身,咳嗽两声,鼾声暂时中止,房间一片寂静。他抓住这难得的空档,努力地睡去。
清晨,洗漱完毕看看快到开饭时间,全胜就来到了食堂。早餐已准备好,每人两个馒头,稀饭不限。餐桌上是一小碗炒熟的咸豆角和一小盘拌了盐面儿的油炸花生米。
看到吃早餐的人只有稀稀拉拉的几十个,就去问师傅是怎么回事,师傅说,有一多半的人到厂外自己买着吃,嫌食堂的早餐不好。
全胜在食堂里转了两圈,没有看到食谱,就返回来问师傅:“怎么没看到食谱?”
“我来一年多了,从来没见过什么食谱。都是做什么吃什么!”
“那早餐除了馒头稀饭还有什么?”
“炒河粉,炒米粉,油条稀饭,瘦肉粥,皮蛋粥,也就是这些。”
“中午和晚上呢?”
“中午和晚上是两菜一汤。一浑一素。每天去菜市场遇到什么就买什么,做什么就吃什么。反正不能超过伙食标准。”
“是怎么样的标准?”
“员工每天五块,管理人员每天七块。包括一切主副食。水、电、煤气是公司出。”
师傅平静地回答完他的问话,紧接着又长叹了一口气,皱着眉头,苦着脸喃喃地继续说:“咱们厂的食堂很难搞!厨师也换了几个了。”
全胜听了师傅的话,心中咯噔一下。随即关切地问:“是什么原因?”
“一是伙食标准几年一个样。现在这物价每天都在变,不停地往上涨。员工吃不好就对食堂有意见。二是来就餐的人每顿饭都不一样,变动太大。做少了不够吃,员工就来骂,做多了又剩下了。剩下的主食还可以放在冰箱里,留着下一顿。可剩余下的菜就只有倒掉。让厂长经理们知道了又过来骂一阵,说我们浪费,没有计算好,不会过日子。你说这工作让我们怎么干?!”
“你们应该把这些情况向上面讲清楚,让上面想办法,采取措施解决吗!”
“不是没提过。可提了又有什么样用?厂长、经理像走马灯似地换,今天你来了,明天他又走了。有的来了才几天,情况还没搞清楚呢,人就不见了!”
“这些情况总公司知不知道?何总知不知道?”
“这个我不清楚。那是厂长和经理们的事,我只知道来管我的不是经理就是厂长!”
全胜深沉地点点头,表示同情和理解。看到厨师忙着去收拾餐具和厨具,就走出食堂进了写字楼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赵全胜从食堂回到行政部时,他的办公室已经收拾整理好。桌子上放了一套新的办公用品,电脑已经打开。他在办公桌前刚刚坐下来,就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小牟,听说又来了一位新经理?”
小牟用手示意经理就在办公室里,那个男士不再说话。全胜走出办公室,和那位男士一边握手一边笑着说:“你好,我是新来的。姓赵,赵全胜。你是行政部的?”
那位男士一边转着眼珠打量着他,一边点点头。
“那以后我们就是同事。请问贵姓?负责哪一方面?”
“我姓袁,袁长庚。主管人事。”
“昨天怎么没见到你?”
“去总公司开个会,回来晚了一些。又在外面和老乡喝了几杯酒。”
“住在哪间宿舍?”
“305”
全胜一听305,心中就是一震。那不是自己的隔壁吗?昨晚的鼾声就是从他的喉咙里发出来的?!那不是每天晚上都要敲墙?!
“赵先生住在哪间宿舍?”
“305”全胜笑着说。
“啊?!我们是一个房间!昨天晚上一定没睡好吧?哈哈哈!我这个人打鼾打得历害,知道的都不和我住一个房间。看来赵先生又是一个受害者。哈哈哈!”
“没关系,时间一长就习惯了。看来这也是缘份!”全胜笑着调侃。
这时韩江川也走了进来。互相打了招呼。老韩粗着嗓子说:“刚才接到何总的电话,他十点过来,召开全体管理人员会议,要宣布赵先生的事情。小牟,你通知各部门,十点钟到小会议室开会!”
十点钟,管理人员会议准时召开。全胜走进小会议室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人。何总表情严肃地坐在会议桌的一端,见他进来,抻手示意让他坐在自己身旁的椅子上。
何总挺了挺高大的身躯,一双肿眼胞后面凸起的眼珠往会议桌两侧威严地滚动几下,干咳了两声,会议室内立刻鸦雀无声。二十多双疑问和探询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在他的脸上。
他启动厚厚的双唇,喉咙里发出嗡嗡的磁性嗓音:“今天召开这个会议,就是一件事。为了加强分厂的管理,分厂这边特设一个行政总监的职位。我身旁的这位赵先生就是新来的行政总监。”
全胜站起身,向与会的各位点头致意。人们似乎不太情愿地抻出双手,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十几下零乱的有气无力地掌声。还没等全胜坐下,掌声已经停止。
“分厂这边的行政经理一直不稳定,也担负不起管理职责。”
何总的表情更加严肃,嗓音也提高了半个音阶:“鉴于这种情况,这次我们提高职位级别,特没了行政总监的职位。赵先生就是我们请来的第一任行政总监。除了生产、销售和财务外,其它的一切均由赵先生负责,特别是人事方面。
你们各位的工作表现他都有权管理和监督。你们的职务和工资的升降他也有权向公司提出建议。希望各位在今后的工作中和赵总监好好配合,把分厂这边的工作尽快搞上去,不要再拖总公司的后腿。赵总监,你也说几句。”
全胜再次地站起来侧转身,面向各位:“首先感谢何总对我的信任,使我有幸加盟馨雅公司。今后我们大家都是同事,真诚希望各位能支持我的工作。我在工作中有不足之处也请各位多多批评。我相信在何总的正确领导下,经过各位的共同努力,分厂的工作一定会有一个新的起色,一定会做出更大的业绩!谢谢大家!”
话音一落,又是几下噼里啪啦的掌声。
对于这样的会议,这样的场合,这样的阵势,全胜已经过多次,不再感到意外。
会后,何总把全胜带到了厂长室。坐下后,何总说:“我今天亲自从总公司过来主持会议,就是要把你介绍给大家。就是要提高你的身价和地位,更便于今后工作的开展。以前行政经理到任我是不来的,都是人事经理过来开会的。所以你的职位已经提高了一个档次。你要大胆工作,不要怕。该管的一定要管起来。你对每个部门的工作都有权监督和考核。有事可随时向我报告。”
“何总,您看这样可不可以?我用一段时间把这边的情况摸清楚,再把我的工作思路和计划写成一个工作报告。如果你对报告没意见,批下来了,我就按报告中拟订的计划一步步地贯彻实施。”
“好啊!你尽快把报告写出来,交给我。”
“好!我争取在十天到半个月的时间内把报告呈报给您。”
“那好,那就这样。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这边的工作就看你的了。”
何总说完就站起身,晃动着高大的身躯,蹼蹬蹼蹬地走下楼去。全胜跟在后面目送何总的‘奔驰’开出了厂门。
下午,全胜首先来到车间考察。每栋厂房都静悄悄的,听不到机器设备的运转声。他怀着疑虑的心情走进了第一栋厂房。
里面的设备闲置了一大半。只有几台设备在运转,十几个工人在工作。设备在默默地转动,出口处不同颜色的油墨涓涓地汩汩地流趟到下面的铁桶之中,悠悠的墨香扑鼻而来。
全胜立刻被这清新的墨香所感染,所陶醉。这让他想到了书店,想到了书本。想到了书本中那醉人的墨香。
赵全胜有生以来不注重吃,不注重穿;不喝酒,不抽烟。最大的爱好就是逛书店,买好书。每当路过书店门口身子就像被磁铁吸住一样,拔不动腿,迈不动步。不进去逛一逛,买一两本书就心有不甘。每见到一本好书就如获至宝,爱不释手。遇到囊中羞涩一时买不到手,心中就恨恨然怅怅然,总是牵肠挂肚,眼前一直晃动着那本书的影子。直到把那本书买到手,带回家,先是一遍遍抚摸封面和书脊,再打开书本一次次地去嗅书中的墨香。那种满足,那种惬意,每每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