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命
农兰人2015-10-25 03:333,236

  整个大地冒溢着热气,树木发出“喳咧”的声响,地面上干枯的叶片被脚踩踏后成了细微的粉末。原来潺潺的小溪已毫无湿渍,鹅卵石在烈炎的照射下折反出刺眼的银光。田地干涸。龟裂。若罗巾上勾勒的地图。庄稼概成干燥的柴草。长安遇百年难遇的旱灾。

  百姓搭台祭天求雨,烧香拜佛,可是老天爷全然不应子民的渴求。已是收获的季节百姓颗粒无收,靠家里储藏的少量粮食接挤过活。村民们痛心的宰杀牛羊,妇女和孩子们背着竹篓漫山遍野的寻挖能食用的野草采摘树叶。好多村民因食用了有毒的野草而中毒身亡。可怜的百姓煎熬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期盼走出死亡恶魔的手心。

  老天无情官府亦无情。官府全然不顾百姓惨绝人寰的疾苦,依然苛刻征收税收。官兵到村子里的每家每户翻仓倒柜的搜刮藏粮,牵牛赶羊抓家禽,强行百姓上交税粮,不理百姓饥饿生死。

  “官老爷,就只剩下那点干粮了,给我们留下吧,这上有老下有小,我们都指望这命根子活着!”燕父双膝跪地磕头恳求着。

  士兵举着手中的干粮袋带着诡异而狰狞的笑喃喃道:“留下,哈哈哈…官老爷们喝西北风去啊哈!我们也指望着这命根子呢!”

  “今年干旱老天不下雨,我们连半粒的收成也没有啊。”

  “你们没有收成找老天求去,朝廷征税是天经地义的事。”说完猛力一脚踢开跪在面前乞求的燕父。身形弱瘦的燕父被踢脸部撞击在木桌脚上,血从嘴角流淌下来。

  在一旁的燕母踉跄的扑过来拽住士兵的兵服,噙着的眼泪夺眶而出:“官老爷,给我们留下吧,我的两个孩子几天都没有吃一粒米饭了,求求你…求求…”燕母已泣不成声,指着伏在老泪横溢的祖母怀里的小文青和文英。

  “滚开。”士兵猛力甩开撮着自己的燕母夺门而出。

  燕父见状翻地而起去抢夺士兵手中的粮食,士兵勃然大怒,见燕父死扯不放,从腰间拔出配刀向燕父的胸口砍去。

  时间刹时凝固,闷热的空间了无半息声响,黑色如同巨网覆盖了整个大地,密不透风,所有的眼睛里蔓延着无边无际的红。天地天荒的旋转,像猛兽般馋噬着整个空间,模糊一团,荒了视线。

  士兵把沾有血渍的刀在燕父身上擦拭干净插入刀鞘,带着奸滑的笑扬长而去。

  燕母伏在丈夫的身体上泪雨零铃,破口大骂:“你们这些畜生,杀千刀的,还我男人的命来,还我们的粮食…”因受过度刺激而晕死过去。

  站在那里四岁的文英哇的哭了起来,此时六岁的小文青没有流泪,攥着拳头,紧紧的。

  士兵的刀划破父亲的身体,同时也划破了一颗幼小的心。完完全全,没有伤口的绞痛,似乎听到身体里破碎的声音。父亲倾身倒在血泊里挣扎,奄奄一息,他的瞳孔犹如幽深的黑洞,怒视着这个世界,埋怨着世道的不公。

  一只孤零的乌鸦在光秃秃的枝头呕心沥血,嘶哑的鸣叫,戮破苍穹。-那份惊慌,那份惶恐,那份不安交杂着愤怒、仇恨…一股强烈的莫名席卷而来,冲斥着一个孩子的思绪。

  燕母因丈夫的死受激一病不起,加之饥饿的折磨,不久丢弃两个可怜的孩子带着极度绝望离开了人世。

  整个世间被连绵的绝望占据,黑暗布满了两个对世事依是懵懂的心,让其还没有环视这个世间美好的时候已将封锁于惨绝人寰的深渊。

  没有了温暖,看不见阳光,漆黑的夜里他们触摸到的只是罪恶的棱角分明。

  他们已经被这个无情的老天和惨无人道的统治者剥夺得一无所有,黑暗的牢笼让他们寸步难移。可是,谁应为善良无辜的人们所遭受的罪恶而忏悔?

  着失去亲人的悲痛和极度绝望的心情,全村人拖男挈女的逃荒逃兵,残老病弱的留了下来守护着这个荒芜的村落。

  同样,为求得生存,小文青和奶奶带着妹妹也随同村民背井离乡。既是天高地阔,可是这些落难德孤魂野魄又能去往何方,没有人知道将要的去处,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家没了,天涯海角哪里都不能安下这些悲伤绝望的飘泊的心。

  流浪。

  流浪。

  悲伤将要向何方延伸。苦难,这条湍急的洪沟,这群可怜的被丢弃的人们怎样才能泅渡……整个大地在喧嚷着死亡的降临,哪里才是终点?是死亡?抑或是苦难的回旋?

  一阵阵柔和的风吹过连连山峦,天高无云,风和日丽,阳光偷过层层的叶子柔柔的撒在地上,明晃雪亮的光点如撒满大地的精灵。斑竹在树桠在竹林里唱着清脆的歌声。美丽的村庄被翠绿的林海团团围住,村庄里炊烟袅袅,鸡群在和熙的风里觅食,牛羊儿在山坡上在田野里悠闲的啃食着青草。男人们哼着轻快的歌谣下地干活上山打猎,女人们幸福的忙碌着手里的家活,那群天真的孩子开心在场地里做着老鹰抓小鸡的游戏,一张张天真的笑靥,愉悦的笑和谐着整个山野村庄。

  谁会测想到这一片恬静的幸福就将要被打破。

  突然村子里鸡飞狗跳,一帮山贼个个手持长刀冲进村子里抢粮霸女,手无拘缚之力的老人妇女孩子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帮强盗欲所欲为,任其横行霸道,敢站出来的青年汉子也被山贼打得吐血折骨。

  “你们给我好好的听着,把好吃的拿出来招呼爷儿们。”贼头儿晃着手中正立在地上的连环大刀对着村民恐吓道,铁环撞击着阔厚刀壁发出叮当的响声。

  村民们像见了黄鼠狼的小鸡,没有一个再敢发出声来。

  “放开我,放开我,娘…”女孩的声音打破了被压制的沉寂。

  向一个房舍望去,只见一个满面横肌的山贼从房屋里拖出一个大概十五六岁如花似玉的姑娘来。她在拼命的挣扎,眼前这个凶恶的野兽让她喘不过气来,她要挣脱这只罪恶的手,要挣脱这禁锢的锁链,她要飞离开,不要任何人侮辱了自己的身体。狂乱的挣扎。可是被锁在笼子里的小鸟终究难以逃脱,苦苦哀嚎,撕心裂肺的呐喊,却始终没有人能给得了她此时的自由,没有人可以帮她击倒眼前这个凶狠的魔兽。那把魔爪深深的陷入了她的心。她在呼唤,绝望而悲愤的呼唤。

  整个村庄在为她而哭泣,翠绿的林海也在歇斯底里的哭泣,没有人能帮得了她……“奶奶的,给爷出来。”山贼使尽浑身解数拖拉着奋力挣扎着的姑娘。

  突然从屋内冲出一中年妇女来,用力的撕扯击打着山贼哭喊着:“放下我女儿,放下我女儿,你们这般禽兽……”

  “臭婆娘,找死啊,给我滚开。”山贼一边哼道使劲一脚踢在妇女的肚子上,妇女被踢开丈来远,只见她抱着肚子痛苦的喘息。

  “娘…娘…”母女俩泪雨零铃。

  村民们眼看着这一切却只是心有为而力不足。

  “把她放下。”一个清朗而铿锵有力的声音从丘坡上传来,震住了所有的人。

  犹如一缕曙光冲破了浓厚的乌云,照亮了那些悲凉而绝望的心。所有的目光向丘坡望去,余辉下,一个大概十六七岁年纪的少年盛气凌人的站在那里,背后背着一个采药的竹篓,手里紧紧的握着一把小铁锹。在阳光的衬托下,脸庞折发出幽幽的暗光,眼睛里冒发着极端的愤怒,略显稚嫩的身姿却正气凛然,气宇轩昂。

  原本以为抓到了救命稻草的村民们看见只是一个抱打不平的毛头少年,都已叹惜。似那缕透云而出的曙光只是瞬转即逝的闪电,瞬间照亮了整个大地,却一闪而过,没留下任何的痕迹。村民们眼中透露出失望。

  但是,被抓紧的姑娘却死死的盯着少年,她强烈的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年能拯救自己于水火,她的眼中露出万般的渴求,她在心里默数这缕曙光可以照亮黑暗,而不是一瞬间,是的,此时的她只得把撬开这把恶魔的枷锁的希望寄予在他身上。“放开她。”少年再一次吆喝道。

  带头的山贼嘴一憋,右手摸拉着八字胡子轻蔑的道:“哪闯出来的毛头小子啊,口气倒不小,想英雄救美逞英雄是吧!”右手又摸抚着头上小花辫子,左手摆弄着铁环大刀,铁环撞击出的响声似乎在对所有的村民示威,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们。

  少年不惊不慌的从丘坡上踱步下来,面对着七八个手持长刀山贼,少年却平静得毫无畏惧之色。溪谷吹来的微风轻轻的拂起倾泄在少年腮前的发丝,盛林里偶尔传来几声鸟儿急促的鸣叫。此刻的村民已为眼前这个年轻人的镇定和胆色所惊愕,他们慢慢放下了压在他们心中那块沉重的石头,他们不苛求他能解救自己,但被他的正义抑或是他敢于向邪恶挑战的勇气而征服,他们看见了他眼中折射出来的坚定的信念,他们没有发声,也不再恐惧,同样以坚定的目光注视这位少年。深沉的呼吸在彼此间冒滚。

继续阅读:第2章 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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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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