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年龄,孙思淼三十二为长,呼兰二十七排第二,粱碧二十六排第三,而叶知秋十八岁排在最末。
既然已经结义,那么几人之间在之前发生的任何不愉快都事情都是不被允许再提及的,这最高兴的人自然是叶知秋。
“大哥,这碗酒我敬你,小妹先前多有得罪,希望大哥不要放在心上!”叶知秋先干为敬。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孙思淼心思也早已有了动摇,事实上他本就不怎么怨恨叶知秋的,一直摆着个臭脸,无非是咽不下一口气而已。叶知秋先有公开道歉,此番又诚恳请求原谅,一副敢于认错的态度,完全令他折服,大丈夫心比海阔,怎能一小女子都容不下呢?他幡然醒悟过来。
“小妹气度,实在教大哥我折服,这杯酒我敬小妹!”孙思淼喝完,又是回敬叶知秋一杯。
“大哥,小妹,你们别只顾着相互认错,把我和二哥凉在一边啊!今日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应该四人同饮才对!”他们两个敬来敬去,好不自在,却让粱碧不答应,这一家欢庆的局面,可有他不少的功劳!
“是极是极,古有桃源三结义,成就千古佳话,今有武当四结义,咱不能让它埋没了。”呼兰也凑热闹,于是原本沉闷至极的气氛一下子欢快温馨。
这场豪饮在两个时辰之后结束,四个人把孙思淼一个月的储备都喝光了,这结果是四人之中有两人趴在石桌上,不省人事。
没有喝醉的是呼兰和叶知秋,其中呼兰的酒量自不必说,令人惊讶的是叶知秋的酒量也是同样惊人,要知道她并没有自持女子的身份少喝,其分量甚至还要多些。
高山之上,气温颇低,大醉的两人若是一直那样趴着,必然会着凉,于是还算清醒的二人将他们扶至木屋中的竹榻上,让他们安心的休息。
做完这之后,两人来到呼兰所住之处,跃上鹅蛋石,坐着起伏的群峰。
“二哥,谢谢你!”叶知秋忽然说道。
“谢我什么?”呼兰笑着问。
这是明知故问,却又叫对方不便老实回答,要知道若是老实回答了,定是会有太过客气的嫌疑,那样少不得呼兰要好好教育这个小妹一番。但是,叶知去也聪明,愣了一会后她露出狡黠的表情。
“谢谢你让我有了三位英雄气概的哥哥!”叶知秋如是回答,她说这话时本来是很开心的,可是说完之后却不知怎的突然暗淡了笑容。
呼兰看得仔细,猜想她的这句话中的内容触动了她的一些往事,而这句话涉及的内容很简单,很容易推想到她想起了什么,果然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测。
“二哥你知道吗,我原本是有一个亲哥哥的。”叶知秋的声音忽然充满了伤感,一滴泪睡击打在鹅蛋石上,溅起了红尘。
这个时候,叶知秋只是需要一个忠实的听众,所以呼兰沉默着,等待着她的下文。
“那年我还只有八岁,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我们家是给村中大户王员外家做长工的,一个月三两银子,勉强吃饱穿暖,生活平平淡淡,却倒也幸福。每到月底我都很开心,因为月底爸妈得了工钱都会买上一点小礼物给我和哥哥,哥哥总会让我挑,从不与我争抢,甚至当有时候不懂事的我同时喜欢上两样礼物,哥哥会两样都让给我。‘你是我们的小宝贝!’每当这时父母和哥哥都会笑着告诉我。”
“我喜欢缠着哥哥带我去山上玩,可是哥哥总不愿意,他说山上有很多坏孩子,会欺负我,我相信哥哥,每当他这样告诉我我就会害怕,然后就老实得呆在家里。但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一次我居然一点也没被吓到,硬是要哥哥带我上山玩,哥哥无奈,只有带我去,但是要我答应之玩一会儿就下来,我高兴得跳了起来。山上真的很漂亮,有许多我没见多的花儿,还有数不胜数的蝴蝶,五彩缤纷的景象让我流连忘返,不管哥哥如何劝说我,我就是不下山。”
“‘这是谁家的小妞,长得真水嫩’,一个粗暴的声音吓得我清醒,我躲在哥哥身后看着一个凶神恶煞的胖子向我们走来。那是王员外的独子,村中的小霸王。‘这是我妹妹,王哥!’我感到哥哥有些紧张,这令我更加的害怕。‘这就是你那穷鬼爸妈藏在家里的小宝贝?哈哈,果然不错。’胖子饶有兴趣地注视着我,引得我一阵寒颤,我知道他不怀好意。‘小子,你走运了,你妹妹我要了,回去告诉你爸妈准备准备,明天我就去你家提亲。’”
“父亲拼命地抽打着哥哥,问哥哥为什么明知道王员外的儿子老在山上玩还要带我上山去,哥哥沉默着不做声,痛得眼泪打转也不哭出声,这让父亲更加地愤怒,于是抽打得更加用力。哥哥没哭,我却哭了,我告诉父亲是我自己坚持要上山玩的,求他不要打哥哥了,可是父亲完全不理会,他说当哥哥的没有管好妹妹更加要打。”
“终于,父亲停止了抽打,哥哥背上血肉模糊,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母亲和我都吓坏了,央求着父亲带哥哥去看大夫,这是父亲理智了些,也意识到了严重性,于是抱着哥哥疯狂地跑出门,母亲拉着我跟了上去。”
“哥哥再也听不到我的声音了,他永远地闭上了眼睛。一向坚强的父亲也哭了,他抱着哥哥哭得撕心裂肺,疯狂地自责,请求着哥哥的原谅。可是母亲不能原谅父亲,他亲手杀了她的儿子,母亲愤怒地看着父亲,突然晕厥了过去。”
“就在王员外请媒人来下聘的前一天晚上,母亲也走了,由于忍受不了失去儿子的痛,她服下了整整一斤的砒霜。原本幸福的家突然就破碎了,父亲也失去了对生命的意义,不过是由于我的存在才没有跟着母亲一起走。”
“黎明时分,父亲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带着我逃离,逃离自己的家,正好遇上了王员外家的一个下人,父亲掉头就跑,那人拔腿就追,并叫喊了起来。我伏在父亲的背上,感受着父亲宽厚的肩背也在颤抖,我知道,父亲快撑不住了,我害怕了。”
“就在我跟着父亲一起绝望的时候,师傅出现了,她救下了我们,并把我带回了师门,而父亲,则不知去往了何处。”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
呼兰早已震惊,为这个外表随和阳光少女竟有这般痛苦的经历而感叹,他想象得出那时怎样的一种痛,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就是因为灰暗的童年而长大后性格扭曲。可在少女身上,却看不到任何阴暗的东西,这该是怎样的一种坚强,才铸成这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