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的气候不比中原,在春末初夏之际,中原之人已经可以感觉到一丝的热意了,但是此时的塞外草原气候转暖才没多久,广漠无际的草原上绿意正浓,经历过严冬之后塞外成群的羊群也出现在了好望无际的草原上,此时的区领队带着昨天的几个手下和另外的人一起骑马伫立。最前面的一人独自骑马抬头平视着前方,和众人保持一段距离,此人是个五六十岁的长者,满嘴的白花花胡须,身上披着一件黑长袍,虽然胡须已经白了不少,但是此人依然精神矍铄,炯炯有神的双眼直视着前方,似乎在等待着前方应该出现的什么一般。
众人都是安静地看着前方,而这死一般的沉寂让老者所骑的马儿仿佛都刚感觉到窒息,鼻孔里哼哧了几声,前蹄也不安地踢踏着草面。就在这时众人看到前方出现了动静,一只信号箭蹿地而起冲上蔚蓝无云的天空,最后爆炸绽放四散消失,只留下隐约可见的丝丝白烟。
前面的老者见状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不过很快就消失了,转过头来的时候已是一脸严肃,沉声吩咐众人道:“大家按计划行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众人答道:“是,教主!”说完区领队和其他几人都骑着马以老者为中心呈扇形散开,直到最远的那个看不到这边为止。
老者转身骑马朝着刚才信号箭的方向缓缓地赶过去,众人都一起缓缓跟随,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众人的眼前出现了几辆马车的身影。
马车也发现前面的几人,不过依然迎着几人而来,没多久双方的距离就已经到了肉眼可以看清的时候两拨人都同时选择了停下来。
老者看着几辆马车上的车夫一脸的惧色,心里不由得轻视一番,正待老者开口说话的时候,第二辆马车的车帘掀开了,出现了一男一女,男人穿着朝服,后面的女人穿着一袭淡白色的长裙,二人从车上下来,走到车队前面,男人看着骑马的老者,笑了笑道:“敢问老者是魔教的长孙教主吗?”
老者本来还对这些人心存轻视,听到男人一下子就道出了自己的来历,立马收起轻视之心,呵呵地笑了起来:“不愧是神州帝师西门重阳大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老朽还未自报家门,你就已经知道了。”
马车前穿着朝服的男人和女人正是西门重阳夫妇,二人在泰安镇停留了一宿之后将女儿留在了泰安镇驿站之后就继续朝着塞外出发了,知道此时遇到了魔教的长孙非攻才停了下来。
西门重阳看着长孙非攻几人都骑着马,估摸着现在调转马车,也无法逃脱他们的追击,而且此次的出使鞑鞳本来极为机密,而魔教之人出现在了这里,就说明他们准备完全,自己逃脱的机会渺茫,想到这里,西门重阳就看着长孙非攻笑着道:“长孙教主不在漓江南边的黑森林,怎么出现在这塞外之地?”
长孙非攻笑着道:“老朽一直就听说西门大人的威名,一直想一睹真容,可是京都城我去不了,进来听说西门大人要出使塞外,所以我就迫不及待地来到这塞外,等候你的大驾了。”
西门重阳心里一紧,难道是鞑鞳人将自己的行踪告诉给了魔教?若真如此,鞑鞳人和魔教勾结,这可不得不防了。想到这里,西门重阳心中发现了一丝不对,因为他知道他现在已经站在了塞外,如果自己在这里出现不测,鞑鞳人自己都讲不清楚了,难道是朝中有人勾结魔教?西门重阳想到朝中如果真有人勾结魔教,那人地位还不低,就紧张了起来,这时一旁的西门夫人朝着长孙非攻道:“现在人都看过了,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长孙非攻被一夫人一顿抢白,尴尬地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笑着问道:“这丫头是谁啊?”长孙非攻当然不是在问西门夫人,说话的时候是看着西门重阳。
“你…。。”看到长孙非攻都不看自己一眼,气不打一处来,气呼呼地用手指着长孙非攻。
西门重阳回头用手将妻子的手按了下来,西门夫人这时发现自己的丈夫的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消失了,此时的西门重阳脸上一脸的沉重。西门重阳一边将按着妻子手臂的手松开,一边轻声道:“待会你骑马突围出去,赶回泰安镇搬救兵!”
西门夫人看着自己的丈夫正想张嘴,很快就被西门重阳以神色示意阻止了,于是就低下头来不再说什么了,因为看到了丈夫脸上消失的笑容,西门夫人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西门重阳见夫人同意了之后就转身看着长孙非攻,笑容又出现在了他的脸上,对长孙非攻说道:“长孙教主,这位是贱内,我岳父是兵家刘大将军。”
长孙非攻哈哈地笑了起来,看着西门重阳,一脸地不屑的道:“别说是刘向杰的女儿站在我面前,就算是刘向杰他现在站在这里,老夫也不惧他半分。”
西门重阳笑了笑道:“长孙教主当然是一世人雄,岂会与我们这些晚辈计较。”
长孙非攻看着西门重阳,心道我教中就才俊而言无有出其右者,那群老家伙要么醉心于兵器研究,要么醉心于木工手艺,只有一个妍儿堪堪可以一较高下,但是妍儿现在还年轻,心中顿时起了惜才之心,对西门重阳说道:“你休要用言语来堵我,老夫可不是你们儒教那些腐儒,不信仁义那一套。”
西门重阳心里本来想借兵家的岳父来压长孙非攻,反而激起了他的好斗之心,最后的激将之法也不管用了,只能先应和着道:“长孙教主当然不会和我儒教之人多有理论,但是能否告诉我朝中何人已经投靠了魔教?”
长孙非攻看着马车后方出现了自己人骑马赶来的身影,也完成了对车队的合围之势,笑了笑道:“老夫如果告诉你了是谁,那你们岂不都得死吗?”
西门重阳眉头一皱,朝中果然有人已经投靠了魔教,内阁大臣里胡阁老是我教之人,而杨大人则是道家前辈,淡泊名利,难道是?西门重阳此时在心里已经确认了泄密之人,但是眼前的问题是如何才能从长孙非攻的手里逃脱出去,正在这么想着的时候,后面的西门夫人推了推他一下,西门重阳回头看见妻子正用手指着车队的后方,西门重阳顺着看过去,发现有大约数十人骑着马赶过来,而与车队前面的长孙非攻形成了合围之势。
西门重阳绝望之情油然而起,转过身来看着长孙非攻,笑着道:“看来教主也学会兵家的兵法了啊!”
长孙非攻捋着胡须得意的笑了起来,一边下马来将马将给其他人一边走到西门重阳的面前看了一眼西门夫人说道:“兵家的那些小把戏岂能和我教非攻相提并论?现在的情势你也看在眼里,不如你们转投我教名下,如何?”
西门重阳笑了起来:“多谢教主抬爱。只是重阳身在儒门惯了,皇上还要我去辅佐,不然我定要与前辈论道一番。前辈,要不这样,待到天下大治之后,我们到时再一起坐而论道,你看如何?”
长孙非攻看着西门重阳道:“重阳,儒家那群腐儒都是虚伪的家伙,当今的小皇帝也是扶不起的阿斗,你转头我教,我们定能携手共创大同世界。”
西门重阳哈哈地笑了起来,看着长孙非攻道:“道不同,不相于谋。前辈,儒教昌盛,当今皇帝励精图治,万民期待天下太平,前辈率众弃暗投明,我定请求皇上赦免,我以我西门重阳的名义保证你们的安全。前辈觉得如何?”
长孙非攻呵呵地笑了起来:“重阳,你说的这番说教听起来不错,我也相信你和儒教那般人不同,但是现如今的形势你却没有明白啊!重阳,我敬你的才气,我们合作,不出二十年,天下一定大治。”
西门重阳摇了摇头道:“教主,你看看天下的黎民百姓,那些人可真不希望战乱再起于神州啊!何不化干戈为玉帛呢?”
长孙非攻哈哈大笑地起来,厉声道:“化干戈为玉帛?可笑!我与儒教势不两立,怎可同样存在于神州?既然你如此执着,我敬你是君子,你们夫妻二人自裁吧!”说完转过头来背对着西门重阳二人。
西门重阳自知事到如今无法能够说服长孙非攻,刚才一番说辞就是希望能够让长孙非攻因为放松警惕而有一丝机会让妻子能有机会逃走,现在机会出现了,西门重阳岂会放弃这样的绝佳机会?
西门重阳暗暗运气,迅速将双掌击向长孙非攻的后背,同时朝着妻子吼道:“胜男,快走!”骑在马背上的众人包括区领头几人都看在眼里,连忙异口同声的喊道:“教主,小心背后!”
长孙非攻本来转过头来不忍西门重阳夫妻二人自裁,可是突然觉得后背受到重击一般,血气上涌,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也飞跃而起,长孙非攻意识没有模糊,知道这是西门重阳背后暗算,加之气血上涌,顿时火冒三丈,借着腾空之势,扭转身体,双手抱拳,朝着西门重阳冲过去,一拳打在西门重阳的小腹上,这个力道可是长孙非攻的十成功力,带着兼爱天下真气,西门重阳整个人顿时飘了好远才落到地上,鼻子和嘴里不断地溢出鲜血,整个人剧烈地咳嗽着。而打完这一拳的长孙非攻缓了口气才发现自己用力过度,但是西门重阳已经躺在地上眼见不活了。
西门夫人跑到西门重阳身前扑倒在地上,用手扶起满脸是血的西门重阳,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哭着道:“重阳!”
西门重阳努力地睁开眼睛,只是觉得浑身已经失去了知觉,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自己躺在妻子的怀里努力地笑了笑道:“你。。怎么…怎么…。。不走啊?”
西门夫人看着自己丈夫也淡淡地笑了笑道:“我可舍不得你一个人走啊!”
西门重阳咳嗽了几下,鲜血从嘴角不断地溢出,惨笑道:“老婆…大人…。这…里…这里有…。很多人…人在…呢,再说…咳咳…。雪儿…。雪儿不能没…没人…。照顾啊!”
西门夫人用手擦干丈夫脸上的血迹,凄凄地一笑:“雪儿她已经长大了要学会没有爹娘在身边的生活了。重阳,我想起了我们第一次在京师城将军府见面的时候,那时的你可是一脸呆相,呵呵,就想个木头人呢。”
西门重阳看了看妻子一眼,又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笑了笑道:“是…是吗?呵呵…咳咳…。”
西门夫人用手压住西门重阳的嘴道:“重阳,你别说话了,就听我说好了。那时候我在后园练剑,本来我练得兴致很好,突然感觉有人在桃树后面偷看,我当时挥剑就朝桃树后面刺去…。”说道这里,西门夫人低下头看怀中的西门重阳,西门重阳努力地笑了笑。西门夫人抬起头看着天上接着说道:“要不是我观心术还没练到家,那个偷看的家伙早就一命呜呼了。我当时看到那个家伙,吓得傻傻地呆立在那里,可爹爹当时却说这样的人有帝师良相之才,我当时却只是看到了一个傻乎乎的书生…。”说道这里,西门夫人又低下头,看到怀里的丈夫已经闭上了双眼,西门夫人用颤巍巍的手探了探怀中丈夫的鼻息,对着闭眼的西门重阳道:“重阳,你等我,我来陪你。”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件匕首,迅速刺向了自己的心口,夫妻二人倒在了一起。
一旁的长孙非攻后悔自己的那一拳,但是事已至此,见着西门夫人自尽之后,朝着手下众人道:“动手吧,一个不留!”
余下众人听到指令,拿出兵器如饿狼扑食杀向了车队,在长孙非攻身后传来了一阵凄厉的惨叫声直冲上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