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文杰的突然出现,将顾若风原本狂怒的情绪猛地压制了下来,现在,他定定地看着这个悲哀的男子,正以一副怪异绝伦,天地不容的姿态,走向自己。
怀中一暖,悲喜天平没有经过催动,自发地祭出,同时悲剧的火焰猛然暴涨,遥遥映照着远处的魏文杰,看来,他的身上,一定有着太深太深的辛酸。
“呼……呼……”,魏文杰的喉咙里传来了低沉的声响,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却开不了口,他逐渐地接近了顾若风,而邪气鼎盛的他,引发斩魂剑自动爆绽剑气,向他横扫过去,他的步伐,停住了。
顾若风和魏文杰就这样对视着,谁都没有开口,仿佛需要一段时间的沉默,来沉淀魏文杰出现以后所带来的惊天的怨气。
“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顾若风的心中,这样想着。
“我恨你……”,魏文杰突然出声了,只是他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却不知道所指的对象,究竟是谁。
但是他的人,却是正对着顾若风的,看这副架势似乎并非是来找顾若风伸冤的,说来寻仇,倒是更为贴切。
“你知道我的冤屈,可是你却冷眼旁观,你和害死我的人一样,是个没血没肉的畜生!”,魏文杰不分青红皂白,对着顾若风一阵羞辱。
顾若风的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因为魏文杰说得对,他,以及他的恩师,先后都知道了他冤死的真相,但是却没有能为他伸冤,不是不想,而是被旁观者的法则给套住了,有心无力,其实顾若风此刻想来,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打破了多少次旁观者的规则了,但是那个所谓的最严厉的惩罚,依旧没有降临,地球依旧在转,身边的所有人,也一如往常,包括他自己,经历了生生死死,别别离离,不还是这样站在这块土地上吗?
可是魏文杰呢,他冤死了,可是有冤屈却无人去诉说,在活着的时候,上天对他已然不公,死去之后,待遇依然没有改变,所以他现在心中充满怨气,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我可以帮你……”,顾若风犹豫了一下,挺直胸膛面对着魏文杰愤怒的目光,既然选择要帮他,那么先接受他一切的指责和羞辱,也是表示诚意的一种方式。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我的仇,我自己会报,但是现在,我要杀掉每个亏欠我的人,你,对我的死视而不见,你也是罪人!”,魏文杰怨念极深,此刻已然误入歧途,居然视顾若风也为敌人,看来事情已然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倘若魏文杰也堕入魔道,那么顾若风势必要对他执行歼灭铲除之举,那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
如果每一次都要把厉鬼恶灵打得身形俱灭才能让事情的风波彻底结束,这不是顾若风所期望的,但是这么久以来,现实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他,有时候人类只能向着现实低头,他,也不例外!
“一定要选择这样吗!”,顾若风不忍心地转过头,但是手中的剑已然做好了准备,对待怨气极深的鬼魂,说教,早已经失去了一切的意义。
而此时,顾若风刚才感觉到的另一股气息,也终于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只是这次出现的这个人,是顾若风起先没有想到的。
沈新柔,她美丽但是毫无血色的脸庞出现在了顾若风的身后,美丽但是没有任何光彩的眼睛呆呆地盯着顾若风,也是一副僵硬,没有生机的模样。
“为什么要骗我?”,沈新柔开口了,声音温婉动听,但是却充满着哀怨,他的怨气虽然不如魏文杰那般恨意滔天,但是却多了几丝女子凄凉的情愫,仿似是被所爱之人抛弃的悲情女子,在看到爱人无情转身离去时心中的那份复杂,复杂而又跌宕的心情,还有随之未来的,铺天盖地的绝望。
“我几时骗了你?”,顾若风一时没有缓过神来。
“你说会来救我,你说会治好我的脸,我等你,一直在等你,可是你到最后都没有来,现在医院的那帮庸医已经下达了病危通知书,我的父母哭得死去活来,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你让我的父母这么痛苦,让我这么失望,难道,我不该来找你吗……”,沈新柔话语平静,但是却句句在理,让顾若风无言以对。
的确,当初去医院探望沈新柔时,顾若风是许诺过会回来救她,可是后来一系列的事情接踵而至,顾若风一直都没来得及喘口气,沈新柔的事情更是一直丢在了脑后,所以现在被对方质问,顾若风自然只有认命这一条路。
只是这非常时期,魏文杰和沈新柔怎么会同时出现在这里呢?顾若风虽然心中有愧,但是还不至于太糊涂,他知道现在正处在宋飞雪的幻境中,她先是给自己看两起事件的真相,接着魏文杰和沈新柔又相继出现,她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就在顾若风犹疑不定之时,魏文杰看准时机,猛然扑了过来,但是这怎能逃过顾若风敏锐的触觉,他头也不回,手上却已有动作,几道雪白的剑光从剑身中发出,击中了扑过来的魏文杰,但是,却并没有出现预计中的惨叫和败退,因为魏文杰消失了,像一个鼓胀的气球砰然爆炸的样子一般,突然就没了。
这奇怪的景象没有吓住顾若风,他眼睛看着另一边的沈新柔,但是却在细致地感受着风的味道,看看魏文杰究竟去了哪里。
不过事情并非是他想象那般,魏文杰就如同他出现时一样,消失地彻彻底底,一点气息都没有残留下来,让顾若风都有些怀疑刚才是不是真的有魏文杰这个人的出现。
眼见着魏文杰已经消失,顾若风转过身,全心面对唯一留下的沈新柔,看她的模样,估计也很难易与了。
果然,沈新柔一边向着顾若风走近,一边发出了孤魂野鬼般的哭泣之声,不一会儿,她的眼中居然淌下了凄厉的血泪,同时那张原本白皙粉嫩的肌肤,突然变得很脆,被风轻轻一吹,像是年代久远的墙纸,发黄,变黑,纷纷剥落,脸上被宋飞雪抓伤的痕迹,全部显现了出来,一张美丽的脸,顿时变得鲜血淋漓,叫人不敢直视。
“不要过来,我不想伤害你……”,顾若风提剑直指迫近的沈新柔,出言警告她停住脚步,不过仿佛吃准了顾若风下不了手,沈新柔一如既往,以恐怖的面容,凄厉的哀嚎面对着眼前的男孩。
“来阿,杀了我,把我彻底地消灭,这样我就不用再承受这般痛苦了,我求你发慈悲,动手吧!”,沈新柔哀怨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刺进了顾若风的心里,他微微地摇摇头,同时不住地后退,迄今为止,无论顾若风面对怎样的敌人,都没有选择过退却,但是在沈新柔的面前,他却动摇了,他觉得心中有愧,不仅仅是因为许下的诺言没有做到,这其中,他还隐隐有着其他异样的感觉,只是无论在脑海中如何搜索,都找不到相关的记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