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归说,但三人总还是有些担心秦怀亮,又随便聊了几句,三人决定去秦府看看,贾云宽向柜上吩咐好了,如果秦怀亮回来了让他在大贾酒楼等着,三人便走边谈的行去。
到了秦府的不远处,三人不约而同地向之前的那栋小楼望去,其实也看不出什么,古岳湖忽然道:“老贾,你埋伏的那个杀手还在不在了?”
贾云宽无可奈何地看了他一眼道:“也不知道小亮回家了没有,我们还是赶紧去看看他吧。”
古岳湖又道:“如果是上次监视我们的那个人偷袭小亮,你们说他得手的机会有多大?”见贾云宽愣了愣,古岳湖接着说:“所以,如果那个人是杀手的话,我宁愿是老贾你埋伏的,至少凭你们两家的交情,多半你会给秦小子六个活口。”
贾云宽笑道:“我是真服了你了,无论什么当口,都不忘了斗嘴,唉……”
三人看看走到秦府门口,看到秦怀亮正从门里走出来,见到三人,秦怀亮先是想说什么,后来感觉出三人是因为担心自己才来探望的,不由得又有些感动。
白水泉道:“你先别问,我先说。我早就说了你小子吃了本公子的灵丹妙药是没问题的,是老贾他不放心你,非要我们过来看看。要不是老贾有了老婆孩子,我真的怀疑你们叔侄俩……”
秦怀亮道:“真是‘吐不出象牙’,不过说起来,老白你给药确实是妙药,哪天你有空,带我去拜见拜见赐你灵丹的那位前辈,我也好道个谢。”
贾云宽道:“小亮你今天的行踪怎么这么诡秘,明明是你让我找武侯爷去清风观,我们处理完事情,也吃过了饭,怎么也不见你露面?”
贾云宽问完,只见秦怀亮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忧色,道:“本来我也接到了线报,说小叔你已经带着武侯爷去清风观了,虽然没有亲眼见到,我也听说过那三个小子最怕他们这个大哥,所以没着急,想先去趟衙门,布置一下,看看有没有人和熊小海等人一起到京城来闹事,在城外也还罢了,要是真到城里来,还真得想想怎么应付。可就在我去衙门的途中,发现有人暗中跟踪监视我,开始我还没太在意,以为几下就能把来人捉住,可我带着跟踪的人在城里兜了两个圈子,别说没抓到,就连来人高矮胖瘦,是男是女也没见到,我担心是我之前去‘仙人洞’,把麻烦惹了回来,于是赶忙先去衙门,让他们注意近来京城内的防范,另一方面,这不赶紧回家,和家里人说一声,真有那不怕死的来了,也有个准备。”
秦怀亮很自然地把话说完,听得古岳湖与白水泉却很是佩服,秦怀亮已经怀疑来的人是“仙人洞”的杀手,却依然先去衙门布置京城的防范,才回到自己的家中照看,这种先公后私的处理方式,不愧是秦家的后人,有这样的人才,也难怪大唐朝如此兴盛了。
贾云宽此时看这古白二人,道:“你们两个也没和小亮说?我是指咱们从秦府出来之事?”
“什么事?”秦怀亮一脸茫然。
贾云宽道:“上次你中了毒,我们三个来探望你之后,发现有人在暗中监视着我们,而且,这人是个高手。今天小亮你堂堂总捕头,又被人跟踪而没有办法,我想,这两件事情应当当成一件来处理吧。”
见两人说个没完,古岳湖道:“我看你们叔侄二人不如慢慢谈论,我和小白在那边画个圆圈,打两趟拳,踢几招腿,没准还能给今天的晚饭多挣两道菜钱。”
秦怀亮也觉得四人就这么站在自家门口有些张扬,忙道:“既然来了,不如就到我家中说吧。”
随着秦怀亮向秦府里面走着,贾云宽却没忘了回古岳湖的嘴,道:“菜钱,有我老贾的大贾酒楼在,还用的着你们两个的菜钱?”
古岳湖和白水泉也不搭腔,一脸坏笑地跟着秦怀亮走去。
到了书房,秦怀亮让人看茶,而古白二人一边看着屋中的字画与藏书,一边谈论着方才看到的秦府之人,白水泉道:“你看到的高手有几个?”古岳湖答:“虽然真正的高手没看到,但我看随便三个人联手,以秦大捕头的身手就别想搞出什么名堂了。”
秦怀亮听到二人谈到了秦府中家人的武功,道:“说就说吧,怎么还要小声嘀咕,我的武功有一部分就是和这些前辈们学的,别说几人联手,就是单打独斗,这些叔父们使出绝活来,我也不是对手。”
古岳湖道:“唉,秦小子,你知道不知道长安城里这么多人,我和小白想重振地狱门的声威,为什么要找老贾和你,一是你们确实有点能耐,二来,就是你们两人的这份谦逊,丝毫不因为自己的出身而有优越感,这点才是真正的难能可贵!”
估计是没人这么夸过秦怀亮,堂堂的三品大官居然露出了赧然的表情,贾云宽却很坦然,还劝秦怀亮说:“小亮,跟这两个小子在一起久了,你必须适应他们这份直白,况且我们四人之间,根本没有互相吹捧的必要,他们既然这么说了,咱们爷俩就坦然受着吧!”
白水泉指指贾云宽,意思是他的脸皮已经够厚了,道:“夸是夸完了,后边的可就该骂了!秦小子你在朝廷里是什么官不说,你的长辈是谁咱们也先不提,就凭咱们生意门……四大开山宗主的身份,你随随便便就中了人家的毒,是不是连我们的脸都丢尽了?要不要小古传你两招保命的绝招,他日行走江湖,也好有一技傍身啊!”
古岳湖在一旁道:“要我教你武功,那我岂不就是小亮你的师父了!小亮啊,你别听你白师叔胡说,为师知道当时你是救人心切,才中了奸人的圈套,如今有为师在此,你不要害怕,快把实情一一道来。”
秦怀亮笑道:“你们知道我是家传武艺,没有师父,居然开这种玩笑,我要是真有师父,被你们这么就冒充了,岂不要找你们两个算账?我真的很好奇,你们这两个怪物是怎么长大的,也不知道尊师几位是不是也整天被你们当做调侃的对象。”
“等有机会你见到老人家们,不就自然知道了!”白水泉道,“你还是赶快讲讲自己的事情吧!”
“好!”秦怀亮道,“就从我开始调查‘仙人洞’说起吧。
我从小叔那里要了‘仙人洞’的资料,之后派人根据资料中的记载,特别调集了地方上的卷宗查看,发现‘仙人洞’的一处分舵,应该就在长安城的附近,而且,应该就在上次百姓镖局和苏文龙打擂比武的八里庄一带。我这么肯定的一个原因,主要有两个,其一,在小叔的资料中已经说明了,想委托‘仙人洞’去杀人,所交付给他们的一定是‘飞钱’,而想要把‘飞钱’兑换成真金白银,要么是需要官府介入,要么是要有大的买卖铺号,从这一点来看,长安城无疑是兑换‘飞钱’的最佳地点,‘仙人洞’在长安城附近有个分舵,也是合理的;其二,长安城内其实也发生过一些离奇的命案,根据一些案件的线索,每次追查到八里庄,就没了消息,开始我以为是八里庄乃是京畿重镇,来往的人群难免复杂一些,杀手就是利用八里庄的人多手杂而遁去,而这次综合所有的资料来看,线索如果是去了城郊的其他的地方,或多或少,总还有蛛丝马迹可寻,而每次只要一到八里庄,必然如同石沉大海,这就不能不让我有些想法了。
而后我动用了大量的人力去查证八里庄的人氏,发现了确实有七户人家有可疑的地方,这七户人家可疑之处不尽相同,但却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除了他们七家之外,不和乡里街坊来往,更未有过邀请邻里到家中做客的举动。于是,我借有人报官有飞贼出没,让乡里把所有百姓集中于一处,自己暗自去探查这七户人家,结果,在第三家人家的柴房之内,发现了一个密道,密道之中通风良好,备有干粮饮水,想必是个藏身之处。由于时间紧迫,我查到这一家人也就没法再往下查了,而且,我也不能因为有人家修了密道就定他的罪啊!
‘仙人洞’的杀手做事一向干净利落,从这一点来看,可以说他们的人都是高手级别的,让衙门里的兄弟去监视,我总是有些担心他们的安全,本来我是想自己在暗中监视这七户人家,如果有可能,再趁着夜色去打一打草,惊一惊蛇,让他们惊慌之后有了行动才会露出破绽,谁知道我这一去,给自己惹了个大麻烦。
本来,我就是藏在白天探查过的第三户人家之中的。刚一入夜,另外六家的人就纷纷赶了过来,他们有人把风,另外几个人则躲进屋中,我是先进的院子,又趁着夜色躲在了后檐之下,到时没被他们发现。不过由于位置不好,我也没有完全听到屋中的人在说什么,只是隐约的感觉,他们今天集中起来,是为了对付什么人,期间,我听到有人说高声说‘不行,我们的人再多……’,从这句话来看,想必是他们不愿和仇家硬拼,之后我又听到有人高声说‘好好好!’之后这些人就陆续离开了那所宅子。
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跟出去的时候,却猛地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想了一下,我发现方才那些人谈话的屋子依旧亮着灯火,而且窗子上还隐隐地映出了人影。我仔细计算过,进了这所宅子之人一个没留,屋中不可能还有人了。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了兵刃相交的声音,跟着,一个人当先飞入院中,直奔柴房而去,两呼吸间,另一个黑衣人追了进来。这人的内力定是相当的强,接着月色及屋内的一点灯光,居然也可以看到先来之人的脚印是向着柴房去的,也追了过去。没听到有打斗之声传来,料想先来之人定是躲入了密道之中,这个时候我也突然醒悟过来,灯光与人影,都是为了对付这后来之人的陷阱。
我刚想明白,那后来之黑衣人已经从柴房之中出来,也开始注意这间亮着火烛的房间,看着窗上映出的人影。只听得这人笑了几声,笑声非常的低沉,我本以为他笑必然是发现了此事的破绽,有了解决的办法。谁知却见他仗剑准备冲入屋中,我想那屋中的埋伏如果是针对此人设计的,必然对他有极强的杀伤力,于是喝了声小心,现出了身形。
要说此时,我的时运可真是背到了极点,那人见我出来,想是把我当成了敌人的一方,一出手就是杀招,躲过了七剑之后,我的后背已经贴到了那窗子之上,我没带兵刃,只好一面躲闪,一面表明了身份,并说出了屋中有埋伏,谁知那人听也不听,还是一位的挥剑杀来。迫于无奈,我只好还手,七招之后,我左手扣住了他拿剑的手腕,右手却和他对了一掌,谁知他这一掌力量大的出奇,竟把我震入屋中,我正要反击之时,却已经是头晕目眩,站立不住了。
我最后的记忆,是那人说道:‘原来屋中真的有埋伏,哦,你真的是个捕头,没想到我黑杀手竟然受了一个捕快的恩惠。’之后我知道的,便是有人雇车把我送回家中。事后想来,他必然是在我飞入屋中的时候,看到了我的腰牌,恐怕也正是这样,我才侥幸活了一命。”
古岳湖刚要张嘴问,秦怀亮道:“这两天,我已经派人去八里庄查过了,那七户人家已经走了个干干净净,没留下丝毫线索。”
古岳湖点点头,道:“那自称是黑杀手之人武功真的那么厉害?”
秦怀亮道:“他的剑法非常狠辣,但说起来我也还应付的了,只是右掌那一击,力道仿佛凭空增加几倍,我是实在抵敌不住,才会被震得飞入屋中的。”
白水泉道:“也就说,那黑衣人之前显露出的武功,未必强于你,只是最后那一掌力道完全不同,出乎了你的意料?”秦怀亮点点头,白水泉又向贾云宽道:“老贾,这是什么武功?”
贾云宽皱了皱眉头,道:“本来你们两个的出身来历已经让我头疼了一次了,这次这个人武功恐怕又要问住我了。如小亮方才所说,那人的最后一掌有些像峨眉派的须弥掌,但峨眉派素来门规甚严,不应该有门人半夜蒙面,挥剑杀人啊,况且,能和小亮放对厮杀,峨眉派有如此本领的基本都是老一辈的人物,新一代弟子中,只有两人恐怕有这样的本事,但这两人乃是峨眉派专修剑法的,掌力不可能如此之强啊。”古岳湖三人没有搭腔,贾云宽自己摇摇脑袋,道:“如果不是须弥掌,那问题可就有些大了,据我所知,天竺武学之中有一种功夫叫做‘叠印手’,就是可以把数击之力集于一招,而一招杀敌之后,自己也要元气受损。”
古岳湖道:“依老贾你高见,那人用的功夫,应该就是这天竺武学‘叠印手’了?”
贾云宽没有说话,依旧在摇着脑袋,不过,在场之人都知道他这摇头的举动不是否定古岳湖的话,而是认为天竺武学不该在中土出现。
白水泉道:“老贾你这是担什么心啊,哪的武学不是武学,天竺武学又如何,就算有再厉害的高手来了,也自然有人挡得住。”
贾云宽道:“我不是担心这个黑衣人的武功有多高,但那‘叠印手’乃是天竺武学中最邪毒的一种,修炼这种武功的人,其本性必然会被武功引导,最终成为‘无他性、无我性、无人性’的‘杀戮天尊’,如果真是这样,就不知道会引出什么麻烦了。”
古岳湖摆手止住了贾云宽的话,道:“停一下,老贾,什么什么天尊?这可是山海经里记载的么?”
贾云宽道:“唉,恐怕只有你们这天不怕地不怕的疯子,才会如此说话。‘天尊’乃是修炼天竺武学的最高境界,武功本来没有正义邪恶之分,但修炼武功的方法却有各种各样,‘杀戮天尊’的修炼,就是靠‘杀人,伤己’来完成的。小亮的功力够精纯,才挡的住他那一掌,依我看,他那一掌本来就是宁可自己伤元气,也要取了小亮的姓名的。”
“不对啊!”秦怀亮高声道,“如果真的和小叔你说的一样,他为什么没有杀了我,还要说欠了我的恩惠呢?这可不像是一个一心杀戮的人所说的话啊!”
贾云宽道:“我奇怪之处也是在此。莫非这人修炼的不是‘叠印手’?”
白水泉道:“关于这个武功的来历呢,老贾你可以慢慢查,慢慢想,现在事情已经出了,至少我们知道了长安城附近有了这样的人物,而且,已经和咱们生意门的人交了手,这就算告一段落!咱们不是那欺负人的人,不惹事,可是也绝对不怕事!”
注释:“飞钱”有点类似于后世的银票,并非出现于贞观年间,但始于唐朝是没错的,小说嘛,总要演绎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