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的背影已经消失了很久,古岳湖与白水泉却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哪里,手里拿着酒,没喝,手里拿着肉,没吃。面前的火苗还是不停地跳动着,映着古白二人的脸庞,而两人的眼睛之中,也有同样的火苗在跳动。
似乎过了有一个时辰那么久,由于柴火烧的差不多了,火苗已经渐渐变弱,凌晨的林风吹过来带来的一丝凉意才让二人清醒了过来,古岳湖丝了口气,看看白水泉,白水泉放下手里的酒囊,轻轻地搓着下巴。不知道是这次师兄弟的聚首让二人想起了童年的快乐,还是感慨前途的艰难。
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古岳湖好像恢复了状态,对白水泉道:“嘿,别发呆了。话说回来,我看不出那位前辈的武功来历,那人家是前辈,你小白怎么会没有看出云丽的门派呢?”
白水泉无奈道:“这出最好别在提了,说来让人伤心落泪。她用的武功不仅咱们不会,就是在家的时候,也没有哪位师叔伯向我提起过。最怪的地方,不是她的招式,而是她的每一招每一式好像都在配合着周围的地形与环境而发。我的左脚后面如果有块石头,她的剑招必然会*着我踩到这块石头,如果边上掉下两片落叶,她的剑风一定会把这两片落叶吹向我的眼睛。单以武功而论,云丽算的上是个高手,但还并非对手,但她的这种对周围的利用贯穿于她的每一招之中,实在是让人不舒服。”
古岳湖道:“哦?你这么一说,要是真是遇上这方面的高手,那岂不是说他的身边多了很多个帮手一般。”
白水泉道:“就是这样,我和云丽过招的时候,她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自小便在这树林之中习武一般,一花一石,一草一木都成了她的帮手。”
古岳湖道:“确实有意思,哪天咱们回去得和我师父说说,看他有没有什么好法子应对。”
白水泉道:“王师叔对于武学的变化一道确实有一套,回去定要问问。”
古岳湖一块骨头丢来,高声道:“是王师伯,又没大没小!”
天刚朦朦亮,洛阳城大小官员就已经一起守候在了西门之外,吊桥放下,城门大开,因为今天有个大人物要到洛阳城来,来的这个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瓦岗寨的混世魔王,现在连当今天子李世民也要叫一声四王兄的程咬金程四爷。
贞观之治,天下歌舞升平,没仗可打,就已经很是苦了程咬金了。自从通过秦怀亮认识了古岳湖白水泉这两个活宝,老程的心思又活了起来,觉得老待在长安城里实在没什么意思。古白二人离开长安之后,老程除了让人给他读读十日报了解一下天下的奇闻异事,没事就差人到大贾酒楼向贾云宽打听古岳湖、白水泉和秦怀亮的消息。贾云宽自然知道老程是个什么样人,除了那些能惹乱子的事情,一般的事情也都安排人给程咬金做个汇报。本来是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的,可是天下的高人不少,又有几个能算准了程咬金这个成了精的老活宝到底在想什么呢。
南阳侯武登有公务来到长安城,熊小海、武凌风、武凌云三人听说了,当然要来探望一下,刚巧这段时间秦琼秦二爷的身体不大好,谢道长就随着三个徒弟一起进了长安城,一方面看看探望自己的二哥,一方面也看看自己的一众兄弟。
程咬金听说谢英登进了城,觉得总算能有点事儿做了,跟着也去了秦府,秦琼的身体已经没有了什么大碍,只是需要多休息。出了秦府之后,程咬金牢牢地抓住了谢英登的手腕,道:“老八欸,跟四哥回家坐坐,好好陪四哥聊聊天。”谢英登推辞不过,再加上老程说已经安排了人,把能叫上的弟兄都叫到了自己府中,等一会儿武登面圣之后,也到自己家中来汇合,就随着程咬金来到了程府,
家人奉上茶之后,因为别的弟兄还没有到,程咬金自然就问起了谢英登有关常天的事情,谢道长知道自己这个四哥是个爱热闹、爱惹事的脾气,本想轻描淡写的带过,没想到被老程看了出来,谢英登没说两句,老程便道:“行了,老八,我听出来了,你这是在这儿敷衍四哥呢,你讲的这出儿没意思,我得听听这小子说的。”说着用手指了指熊小海。
熊小海看着自己的师父,没有出声。老程道:“有我在这儿坐着呢,你还看你师父干吗?甭看,论辈分,我是他四哥,论官衔儿,我比他官儿大,你师父还得听我的呢,我让你说,你就说,你们跟那常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程一耍浑的,谢道长也没法反对了,熊小海就一五一十地把自己三人如何认识常天,如何被挑拨,又如何再次遇到常天,如何动手的事情告诉了程咬金。
程咬金听完,咂么咂么嘴,道:“有点意思,你说的这套和十日报上说的不一样,我相信你的是真话。古岳湖这小子居然和常天动过手自己也不跟我说明白了,不行……,欸,小熊,你说说看这个古岳湖和那个常天俩人要是再打下去,谁厉害?”
“回王爷。”熊小海道:“这两人的武功都比我高出太多,我是真看不出来。”
老程两个大眼珠子乱转了一通,道:“嗯,赶明儿得找个功夫儿,让他们俩再打一架。”
谢道长和三个徒弟听得好笑,却没敢出声。
老程又道:“老八,我一直不知道你为什么出家,学了徐老三那个牛鼻子,可我听说过两句老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看着欺负自己徒弟的人都能咽得下这口气,这可不是你谢英登的为人啊。”
程咬金这么说话,对上了谢英登的路数,谢道长道:“四哥你就不要取笑了,本来当日我是想给这些小辈一些教训,怎奈那常天一直谦恭有礼,让我有火发不出来,要不是古岳湖找了个理由动手,我估计那天根本就打不起来。”话音中多少有点动气。
程咬金道:“老八,你不行啊,我看你这是越活越回去,下次你再有这事儿,第一个就得想着通知四哥我,有我在场,你放心,怎么都能让你们动起手来。”
谢英登听得心里是又气又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还好这个时候齐国远、李如珪、尉迟恭等十几位老兄弟赶到了,才算是岔开了老程一心挑拨自己兄弟和别人动手打架的话题。
人一多,程四爷就来精神。特别是看到了尉迟恭,老程的脑子又动了起来。
“老黑、老黑!”程咬金高声叫道,“你过来,我有事儿问你。”
尉迟恭和谢英登打了个招呼,走到程咬金的身边,道:“老程啊,说吧,你又什么坏主意馊点子,都这个岁数了,你就干点好事儿行不行?”
“老黑你这是什么话!”程咬金假装发怒,但谁都看得出来他是故意逗乐儿的,“我是想问问你,咱家那黑姑娘现在怎么样了,可有了婆家没有。”
他这一句话问道了尉迟恭的痛处上,揪着自己下巴上的胡子,尉迟恭眉头紧锁,道:“要说这事儿啊,还真是个大事儿,老程你点子多,咱家那个丫头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那些想来提亲的,咱都看不上眼,咱看上眼的,又都怕了咱家的大小姐,老程,你说怎么办?”
一拍胸脯,老程道:“灵燕那丫头的婆家,包在我身上了。说起来,我可有日子没见到她了,听说这个小丫头和人家搞什么百姓镖局,弄的怎么样啊?”
尉迟恭是个直脾气,当然不知道老程这是在逗自己的话呢,答道:“这丫头比小子还野,那个百姓镖局的事情我倒是知道,听说弄的还不错,这两天说是要去跟踪一个叫什么天的小子,我也是有日子没见着她了,唉,管不了了,都是你那两个弟妹惯的!”
“什么天?”老程又故意道,“是不是叫常天?”
尉迟恭想了下,点点头,道:“好像是这么个名字。”
老程赶紧道:“我跟你说老黑,要是灵燕去跟踪这个常天去了,那此行还真有点让人不放心,那常天不是什么好人,我听说武功可还是真不错。”说着冲着谢英登和熊小海那边努努嘴,示意是他们说的。
尉迟恭听程咬金这么一说,多少有点着急,刚想去找谢英登证实一下,老程一把拉住他,道:“我说老黑,你也别问东问西。现在朝廷里也没有什么事情非得要咱们哥们儿处理不可,秦二哥的病已经好了,有他在长安,还有魏大哥和徐老三就够了,这个常天的事情,我看咱们几个老胳膊老腿儿得要活动活动了。”
尉迟恭武艺虽然高出程咬金太多,但他的心眼儿哪里动得过老程啊,立刻表示觉得程咬金说的有理。
老程一看尉迟恭支持自己,心中大乐,高声叫道:“我说诸位兄弟,先别忙着东扯西扯,我老程有正事要说。最近有人来咱们这长安城捣蛋,先是和小熊他们三个有了矛盾,这算是得罪了咱们的谢老八,跟着又和百姓镖局的古岳湖动了手,现在百姓镖局总镖头就是柳伊人和尉迟灵燕这两个丫头,和百姓镖局的人动手,等于就是得罪了尉迟老黑和柳周臣,对了,还有贾云宽这小子,算了,我也数不过来了,反正是有人和咱们弟兄较劲。如今尉迟灵燕和柳伊人这两位小姑奶奶已经跟下去了,对方那可都不是善茬儿,我和老黑一合计,怕单凭这两个丫头应付不了,决定也一起去看看,诸位兄弟,你们哪个愿意和我一块儿去啊?”
众人之中王君可算是比较稳重的,道:“四哥,你现在可是当朝王爷了,不能说去哪儿就去哪儿啊,王爷离京,那是得有安排的。”
程咬金道:“老六,这个不用你担心,我都跟云宽贤弟那边打听好了,常天那小子落脚就落在洛阳城了,也没有多远,回头我就跟皇上说,咱们在京城住的久了,想出去散散心。放心,皇上没个不准的!这么地,你们都在我这里等着,我这就去找皇上,等皇上准了,咱们今天就出发。”
老程说完就走,安排轿子去见李世民,留下了众位兄弟面面相觑。
功夫不大,程咬金已经从皇宫回来了,身边还跟着贾家楼结拜的大哥魏征魏百策。众人见到魏征,纷纷施礼。程咬金已经忙不迭地叫道:“我老程说了,皇上一定没意见。不过谁能跟我去,皇上都和魏大哥说了,你们听他说吧。”
原来贞观天子李世民知道程咬金是个闲不住的人,见他说要去洛阳,自然是无话可说,不过除了老程这样的王爷之外,贾家楼的很多弟兄都还身居要职,不是说走就能走的了的,所以和特地找魏征商量了一下,做了个安排。
魏征等老程静下来,和大家做了交代,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位王爷这次是要出门的,其他兄弟因为有官务在身,不能离京,为了两位王爷的安全,除了安排了亲兵卫队之外,魏征还特别请谢道长陪着走一趟,另外武登因为本来就要回转南阳关,所以也就顺路先把程咬金等人送到洛阳再走。
程咬金大计得逞,自然是满心欢喜,正在那儿眉飞色舞地和尉迟恭商量到了洛阳要如何对付常天,忽然有家人来禀报,说秦琼府上派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