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之中,常天与二庄主王应龙也在讨论着有关洛阳城内的事情。
王应龙的年纪和常天差不多,不过相比常天一派江湖豪侠的样子,王应龙的肤色更白一点,鼻子更高一些,虽然没有常天看上去威武,但是双目之中精光四射,让人一看上去就会觉得他是个厉害的角色。
桌上弹开了几张密报的信笺,王应龙一手指着其中的一张,向常天道:“大哥,你觉得尉迟恭等人离开洛阳,却来了个贾云宽,其中可有什么玄机么?”
常天道:“尉迟恭走不走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他的走与留都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不过那贾云宽到了洛阳,确实是要小心地方一二。贾云甫这一家人拥有着江湖上最庞大的情报网,以他们和唐朝之中诸多王公大臣的关系,虽然不拿俸禄,但我们绝对可以把他们看做是朝廷的耳目。而且我了解的情况,这贾云宽是贾家这一代人中最有才华的一个,他到洛阳来的这几天,虽然表面上一直在和洛阳的贾云真在一起,但我觉得至少他是来安排隶属于洛阳一带贾家的情报网来对咱们严密监视的,至于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现在猜不出,也只能有一步看一步了。”
王应龙道:“既然是这样,我不知道大哥你还在等什么,咱们做的事情本来就不在乎洛阳城会如何,如今朝廷那边也没有调来什么高手威胁咱们,还把谢英登这样的人物给调走了,我觉得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要动手,就趁早。”
常天道:“二弟,我何尝不想早一日了结夙愿呢,不过你想想看,程咬金乃是草包一个,天下皆知,在长安城外又有杀手刺杀过他,如今当今朝廷居然放心把他一个人放在洛阳城里,身边只陪了秦怀玉这么一个孩子,换做你是李世民,你会这么做吗?咱们要做的事情既然已经准备了那么久,也就不在乎一天两天的时间,这次天时地利人和都已经具备了,要动手,就必须一击成功。”
王应龙道:“大哥的意思是朝廷只派来了贾云宽是个障眼法,因为程咬金留在洛阳,所以必然会有大批人手暗中伺服,可能会影响到咱们要做的事情?”
常天道:“不错,而且我觉得咱们该小心的,不是现在的动静,而是这两三个月来洛阳周围的变化。拿咱们知道的来说,陈伯飞你试过他的功夫,那个李子睦的武功比陈伯飞只高不低,戏弄痴人三友与陈伯飞的高手再加上你假扮白杀手碰到的人,这四人的武功都足以划到一流高手之中,陈伯飞咱们都试探过了,确实是个才出道的江湖人,李子睦出身蛇谷,只凭这么多时日我依旧试探不出他到底是因为什么逗留在这洛阳,就可以看出此人颇有心机;另外那二人都在暗处,可能是洛阳城内的任何人,谨慎一点说,这样的人有一个就能有两个,有两个就不知道有多少。阻拦陈伯飞跟踪秦怀亮,又在二弟你劝说陈伯飞的时候捣乱,纵然他们不知道是你假扮的白杀手,但从发生的事情来看,他们已经在和咱们作对了。试想如果这样的人在关键的时候突然出手捣乱,可能就会坏了咱们的大事。”
王应龙道:“是,大哥顾虑的很有道理,是我太着急行事了。”
常天见王应龙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又道:“唐朝在李世民登基之后,已经有了自己的规模和秩序,行事必然有着一定的流程,有什么动静咱们应该都可以提前知道,所以眼前咱们可以把朝廷方面对咱们的影响放到一边。要担心的,其实就是像贾云宽这样与朝廷关系密切,但又不受规条约束、行事灵活的江湖人。其中最值得担心的就是秦怀亮和古岳湖、白水泉。秦怀亮深受李世民的喜爱,再加上秦加在江湖上的人望,他在江湖之中的影响力绝对不容低估;古岳湖、白水泉二人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只凭我们出尽人手却查不出他们二人的来历这一宗,就能断定他们绝不简单。如今这三个人都在江湖上完全的销声匿迹,有焉知他们不是已经潜伏在了这洛阳周围呢。”
王应龙思索了一下,才道:“大哥说的甚是,不过大哥方才这番话,也让我有了个新的想法。既然秦怀亮、古岳湖可以躲起来在暗中行事,咱们为什么不可以呢?而且大哥刚才的话也提醒了我,确实咱们要慎重考虑可能遇到的阻力,也好调派人手。”
常天道:“不错。咱们要做的事情并非一般的江湖仇杀那么简单,而且这次这个计划乃是应运而生,必须考虑到每一个步骤可能遇到的细枝末节的问题,才能达成大计。二弟,咱们也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真正能决定成败的,往往是那些我们现在没有看到,甚至是远远超出我们预料的东西。”
陈伯飞自三贤馆出来之后,又回到了雁云庄之中。如今雁云庄里来了很多的高手,陈伯飞也终日和这些人喝酒聊天,谈论武艺,似乎丝毫不把白杀手的事情放在心上。陈伯飞自从被秦怀玉点破之后,知道自己所欠缺的是江湖阅历,雁云庄内的高手天南地北,五湖四海的都有,在这十几二十天的时间里,陈伯飞就如同当初学习武艺一样如饥似渴地学习江湖经验,以至于常天再看到他的时候,觉得眼前的陈伯飞已经完全不同了。
李子睦也一直留在雁云庄中,不过他不像陈伯飞那样主动和人结交,别的人知道他蛇谷的出身来历,也都对他很客气。每当有人闲聊谈起李子睦江湖之行的目的的时候,李子睦总是说没有什么要事,只是奉师门之命出谷增加一些阅历,留在这雁云庄中,则是因为遇到了老对头白水泉,而且他也和常天与王应龙谈过了,别的事情,常天如果需要他帮忙,他一定会帮,但如果是白水泉到雁云庄来生事,那么他一定第一个出手,除非他请求,别人不要帮忙。常天和古岳湖交过手,知道白水泉也差不了,如今有李子睦这样一个人物甘愿抵敌白水泉,常天自然是再高兴不过了。
按照常天向陈伯飞与李子睦介绍的,雁云庄里的这些江湖朋友,有的是他和王应龙的师门故旧,有的则是二人行走江湖之时结交的朋友。既然是故旧朋友,来雁云庄住住,自然也有要走的时候。所以雁云庄这几天是大排筵席,一拨一拨地送这些江湖朋友离开。陈李二人自然不知道,这些人离开的人依旧留在了洛阳城的附近,只是为了更方便行事,等候着雁云庄发出的命令。
在最早知道常天挑拨熊小海等人试图来生意镖局闹事的时候,古岳湖与白水泉并没有放在心上;在长安城外遇到常天等人并且还交了手之后,古岳湖与白水泉又对常天有了好奇;在洛阳城再次遇到常天,并且发现常天的势力真是非常庞大之后,好奇变成了怀疑,直到如今,当古白二人发现从雁云庄出来的江湖人物们并没有离开洛阳,而是在四处潜伏起来之后,两人断定,常天必然要在洛阳城这里闹出点儿大事情。不过这事情到底是什么,白水泉看着古岳湖,古岳湖也是全无头绪。
在将庄中诸人送走了之后,常天、王应龙和雁云庄的四位管家又来到了书房之中,王应龙道:“如今咱们的人手都发散开了去,一方面可以让雁云庄不那么惹眼,另外他们在暗中,也好探查消息,大哥你觉得咱们还有什么事情是要做的吗?”
常天道:“暗中行事,固然可以不被发现,不过目前的情形,咱们要想在洛阳创造出对咱们最有利的形势,还必须在明面儿上做一些事情。”
王应龙也不是个泛泛之辈,听常天这么说,立刻明白了过来,道:“大哥的意思,是说咱们要做一些动作,让发生的事情把那些暗中躲藏的敌人都给吸引出来?”
常天笑笑,向四位管家道:“朝廷的动静好监视,老大,这段时间你放下手里所有的事情,就待在长安,有什么消息,飞鸽通知我。老二老三老四,你们三个也去长安,别的不用管,只是去劫长安城内镖局的镖车,第一要切记不要露出了行藏,第二则是劫财即可,能不伤人最好不要伤人。你们四个赶紧动身,任务完成之后,我自然会差人叫你们回来。”
四位管家下去之后,王应龙笑道:“大哥的这个明招用的果然高明,长安城内的镖局有事情,必然会让他们那个什么镖局同盟头痛,百姓镖局也是镖局同盟的一员,出了这样的事情,一定可以牵扯古岳湖与白水泉,即使他们二人此刻潜伏在了洛阳,只怕也待不踏实了。咱们在朝廷之中的朋友是贾家楼的死对头,咱们担心秦怀亮,他们自然也担心躲起来的秦怀亮是不是在查他们,自然也会格外留意了。百姓镖局和秦怀亮大哥都有了应对之法,其余的人,我想大哥一定是要我做点什么了吧?”
常天点头,道:“咱们这次的计划,不怕洛阳城的十几万兵马,怕的就是江湖高手捣乱,二弟你这次要做的,就是做一件能够惊动整个江湖的事情,把那些并非和咱们对立的江湖人物都吸引走,以现在咱们在洛阳的实力,再进行咱们的大计必然可成。”
“明暗结合!”王应龙笑道,“大哥的计谋果然万无一失。”语气中透露着敬佩。
常天一手轻轻扣桌,道:“应龙你切莫太过得意,万无一失还不敢说,现在咱们所能坐的,不过是尽最大的努力,把道路铺平,就像之前咱们谈过的,真正危险,其实咱们是看不到的。”
王应龙脸上一副常天想的太多了的表情,道:“大哥你有的时候就是想的太多,要说现在天下最危险的事情,不过杀入长安城去取当今天子的性命,咱们有这个胆量,又有这个人手和本事,还有什么别的危险是咱们应付不了的呢。大哥放心,我回太原之后,一定把大哥吩咐的事情办好。”
“不是为兄想的多,而是咱们已经输过了一次,如今,绝对不能再输了!”常天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流露出的自信与霸气让王应龙也不敢多言了。
“连二庄主也走了,咱俩是不是也别在这雁云庄耗着了,把咱们知道的事情都告诉老贾,让他在转告洛阳的官兵,你看怎么样?”一直在暗中监视着雁云庄的白水泉问。
古岳湖道:“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过现在这个雁云庄确实没什么好看的了,你又不打算去和那李子睦动手,该走,可是……,还是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白水泉道:“为什么我要去和李子睦动手,你又不去?”
古岳湖摇头道:“我是诸葛岳湖,你是白幼常,我负责运筹帷幄,打仗的事情当然还是要你来了。”
白水泉怒道:“为什么我是马谡,你可以当诸葛亮,我当吕布!”
古岳湖道:“吕布有勇无谋,马谡有什么不好,你白幼常打了败仗,我诸葛岳湖也会自贬三级啊!”
白水泉道:“好吧,我打仗,先打你。”一脚蹬向古岳湖,古岳湖当然也不怠慢,还了一脚,二人双脚相对,一起从树上掉了下来。
雁云庄的庄丁本来听到二人说话声渐大,就在寻找声音的来源,如今见眼前的树上突然掉下两个人,吓了一跳。
古白二人看看就要落到地上,两人分别用手一撑树干,身形由下坠改为前行,一面哈哈大笑,一面互相攻击着向远方奔去,留下雁云庄庄丁一脸茫然,从没见过暗中埋伏的人自己先打了起来,不知道二人到底是做什么的,想问话,二人已经跑远,想追,又完全追不上!
不知是听到了庄外的笑声还是怎么的,常天忽然抬头看向窗外,似是在寻找那白云之后蓝天的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