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睦手按着背后白玉剑的剑柄,就要对树林之中窥视的人有所行动。古岳湖按住了他的手,笑道:“这种事情时有发生,你见多了就不怪了。”
李子睦不解地看着古岳湖,道:“有人暗中监视咱们,就不该给他一点教训吗?”
古岳湖道:“以小李你估计,就算咱们六个人一起动手,四面围堵,拦截到这个人的机会有多少?”
李子睦道:“总有五成把握吧!”
古岳湖道:“好,我就算你有五成把握。可是拦住他之后呢?如果只是某个隐藏在幕后的黑手所派遣的一个手下,和我们素不相识,你我能把他如何?杀了之后在树林中挖个坑深埋起来?”
李子睦道:“那,难道就容这些鼠辈们猖獗?”
古岳湖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只要咱们没做亏心事,何必惧怕这些宵小窥视呢?再说,你什么时候觉得我古岳湖是个可以随便任人欺负的人了?现在放他一马,只是因为咱们没有一个能够有效实施的手段,等有了证据,你放心,这动手打头阵的一定是你怒狮堂堂主。”
李子睦明白了古岳湖讲的道理,却面带苦笑道:“我不当怒狮堂堂主行不行啊?”
于是众人一面信马由缰地走着,一面一起调侃着李子睦。至于那阴暗之中一双冷眼的窥视者,似乎根本就未曾装在这群热血青年的意识之中。
快到城门口的,白水泉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秦怀亮奇道:“老白,怎么你也有叹气的时候。”
白水泉道:“说不上来,小亮,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好像自己很累地做了许多事情,但是回头想想,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做?感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有些浪费?”
贾云宽道:“小白,莫非你是在说这段时间在太原发生的事情?”
白水泉道:“是啊,本来是因为一些关系要来调查魔教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就卷入一个又一个的谜题之中,虽说也有开心,也有惊险,但好像离我们最终要做的事情还是有不小的距离啊!”
古岳湖也道:“不光是小白,我也会有这样的感觉,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甚至有些时候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做了那些事情。”
贾云宽无声地笑笑,道:“你们两个能有这样的反应,只说明了一件事情,在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天生就会的!你们虽然自幼在师门接受训练,但那毕竟都是师父教的,而你们走出师门之后,所遇到的一切都是属于你们自己的。或许你们会有些茫然吧,不过说句心里话,这才是江湖,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古岳湖怪眼乱翻道:“多谢贾老前辈教诲,不知道贾老和沈剑沈老如何称呼啊?”
贾云宽知道这小子又开始不正经,也就不再继续搭理他。
穆梓里把马向前赶了一步,走到古岳湖和白水泉的中间,道:“贾老年事已高,难免那么多的事故,其实江湖一直就在那里,咱们进来不进来,江湖都还是江湖。古岳湖、白水泉也一直都是古岳湖白水泉自己,你进步不进江湖,也不会差到哪去!迷茫的时候,不妨想想,咱们是来这江湖做什么的。”
古岳湖拍头道:“说的对,说的对,看来穆公子你没有因为那些毒虫药草迷失了自己,还有一些头脑,能说出本公子没有说出的话,有头脑,有道理!”
秦怀亮有些话没注意听,见古岳湖大惊小怪,问道:“什么有道理,老穆说了什么有道理的话么?”
白水泉道:“穆公子说老贾年事已高,这句话还不够有道理么?”
秦怀亮看看贾云宽,坏笑道:“小叔是长辈嘛,年事已高是自然的。”
贾云宽不知为何这帮活宝又把调侃的枪口一致对准了自己,此时无声胜有声,老贾他不言不语,催动坐骑,当先过了城门。
才一进城,贾云宽就看到太原大贾酒楼的张管事提着灯笼,神色慌张,于是贾云宽上前问道:“张管事,出了何事,你为何如此慌张?”
张管事看到贾云宽,脸上的表情如释重负,道:“可找着您了,你快回酒楼吧,我们掌柜的有要事和您商量。”
听张管事说话如此紧张,贾云宽有些意外,这么多年来,大贾酒楼就没有出过什么事情,贾家众兄弟经营有道,又有当年贾家楼四十六这帮老兄弟的关照,怎么会有这么紧急的突发事件,让酒楼的管事大半夜地四处寻找自己呢。
稍等了一下,等古岳湖五人赶了上来,贾云宽把事情说了一下,道:“贾家的私事,我必须去处理,看十七哥找我找的这么急,估计不是小事情,不出意外的话,我要和他一起回长安了,你们可有什么要说的?”
古岳湖道:“老贾你回长安支撑大局,最好不过,刚好看看咱们那四位姑奶奶都在折腾什么!”
贾云宽知道古岳湖是在提醒自己之前叶灵琪发现苏王府和沈剑有勾结的事情,微笑着点头。见众人没有什么其他要说的,跟张管事奔大贾酒楼而去。
秦怀亮此时也向四人道:“明日一早还要提审沈千言和其他沈府的下人,看看没有有线索可循,本捕头就回衙门休息了,你们几个可不要四处惹是生非啊。”又指了指古岳湖和白水泉道:“特别是你们两个,可还在本官的监管之下呢。”古岳湖和白水泉二人则故意做视而不见状。
李子睦毕竟是才出师门,再加上年纪又轻,好奇心自然是多些,如今见秦怀亮要走,道:“我说老亮捕头,你明天问案的时候,可不可以让我在一边听听,我觉得今天下午你的表现就挺有意思的。”
秦怀亮道:“听听可以,不过你可不能露面,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你们几个就去驿馆休息吧,明天早上我自是会派人去叫你们。”
贾云宽回到大贾酒楼,见到掌柜的贾云宜,道:“十七哥,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你找我找的如此着急?”
贾云宜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道:“云宽啊,咱们现在也别多说了,我已经叫人备好了马,咱们俩得马上赶回长安?”
贾云宽虽然在贾家同辈之中年纪最小,但筹划却最是擅长,看着自己这十七哥真的是有些急的不行,道:“十七哥,你就不能先把事情说说清楚吗,我收拾的时候也好想一想。”
贾云宜长叹了口气道:“云宽,你说咱们贾家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人如此着急。除了云峰,还有谁惹的麻烦能让咱们大半夜的都睡不安生,要找快马赶去长安?”
贾云峰也是贾云宽的堂哥,是贾府同辈之中除了贾云宽最小的一位。
贾云宽哀叹道:“怎么又是‘他老人家’?他惹的麻烦还不够多吗?这次他又捅了什么娄子了?”
贾云宜道:“你快去收拾一下吧,一会儿咱们边走边说。”
贾云宽听说又是自己这位最小的堂兄闯了祸,不敢怠慢,赶紧收拾了东西,片刻之间他就又赶了回来,和贾云宜出门上马,飞奔向长安而去。
本来,贾云宽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幸,因为他心中清楚,一般的麻烦,不敢来惹贾家,如果真的有麻烦了,那么一定是天大的麻烦。
“十七哥,到底传书之中是怎么说的?”
贾云宜道:“这个云峰,不知那个筋不对,居然把消息卖给了‘仙人洞’的人,最可气的是这件事情不是咱们自己发现的,是苏王府的人找上门来说的!”
贾云宽这次是真的无奈了,而且是那种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无奈。
在唐朝建立之前,贾家虽然也做着酒楼的生意,但是能够成为一个富甲一方的大财主,贾家主要靠的还是贩卖搜集来的情报。有很多看似不起眼的消息,到了有需要的人那里就可以卖个好价钱。
唐朝建立之后,贾家因为有了强大的靠山背景,在贾云甫的带领之下,酒楼生意越做越大,相关的收入已经足以让每一个家族中的人都富足有余了,争执也就在这种气氛呢之下产生了。
一部分贾家的子弟认为太平年代应该做不给自己惹麻烦的生意,像贩卖消息这样的事情就不要做了,而另一部分人则认为在商言商,有钱能赚为什么不赚,所以贾家的子弟之中,有人专心只做酒楼生意,像贾云宽、贾云宜就是这样的人,还有人则是重心更偏向于贩卖消息,贾云峰正是其中的一员。
出卖消息这一行业,自古便已经有了,到了隋唐年间的贾家,已经把它发展成了一个产业,江湖中人都知道可以在贾家买到自己想要的情报。不过一直以来,因为处理的方式妥当,贾家也没有为这件事情得罪过谁,每个江湖人心里都担心自己会有用到贾家,要来购买消息的一天,所以这件事情虽然不能摆到桌面上来谈,但也一直存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