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神刀震颤了!狂神的心震颤了!
狂神刀中,隐隐流露出一股蠢蠢欲动的强大气势,如此陌生,又如此熟悉,如此强大,又如此令人心悸,那种令人不由心生畏惧的疯狂,连情同手足的风游鸣和黄轩尘也忍不住寒意透心。
然而狂神的脸上,却是无比的冷静,冷静得有种不带感情的错觉。
冷静的心态,疯狂的气势,矛盾的纠错结合,狂神仿佛化身一尊欲战天地的大神,奋勇向前,无所畏惧。
朱小莺心神俱震,才想起这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正是那次崆峒决战之时,狂神刀中隐隐透漏的气息,最终又悄然隐去。
只像是流星一闪,却在朱小莺心底留下了永远的记号和疑问,因为那一次,狂神败了,纵然朱小莺有话在先,狂神还是败了。
他为何没有尽力呢?朱小莺总在为这个不该存在的疑问而疑问着,曾以为他们之间或许不会再有什么,可是情不自禁之间流露出的一点点情意总让朱小莺心起波澜,所以疑问也越来越深,许多的纠结,这一刻再次看见,朱小莺有些激动,有些恍然。
狂神动了,这一动,不是人御刀,也不是人刀合一,而更像是刀御人!
因为狂神毫无顾忌凿齿的三丈长矛,灰黑大刀一心向前,手在动,身在动,随刀而动,如行云流水,如天造天成。
状若拼命,险境频生,却每次都在旁人惊呼出声之后,险而又险的避开了凿齿的长矛。
“砰!”的是长矛劈在狂神身上的声音,纵使拼命,狂神也不是凿齿的对手,实力的差距显而易见,但一刀一人,那静漠、冷傲而疯狂的战意,不容忽视。
就算手脚断尽,就算神力枯竭,只要刀还在,身依旧力战不止。
“狂神爆裂斩”的威力更大了,大到每一刀都是竭尽全力般的威势,疯狂的狂神完全不在乎自己的伤势,眼中只剩下一个唯一,唯一的对手。
刀刀尽力,毫不留情,朱小莺毫不怀疑,就算站在狂神面前的是自己,他的刀也会毫不犹豫的劈落。
生出如此感觉的,不仅仅是朱小莺,风游鸣和黄轩尘也为狂神的疯狂而震惊,而担忧。
这一激战血拼了不知多久,直到凿齿突然剽悍的出手了。
或许是因为狂神的神力终究减弱了不少,或许是因为凿齿终于不想和狂神再这样纠缠下去了,总之狂神那狠狠劈落的一刀,却被凿齿抓住破绽,也许那也不算是破绽吧,凿齿一手抓住了狂神刀的刀背,一杆长矛在间不容发之间,顶在了狂神神泉之上。
朱小莺惊呼未定,凿齿的长矛已停在半空。
狂神终于垂下目光,饶是有些神志不清如他,此时也恢复了几分正常,握刀的手,都变得有些无力了。
“你的天赋很不错。”出乎意料的是,凿齿很认真的认同了狂神,抬起头,看见凿齿收回了那尖利的矛头。
狂神沉默,他知道自己败了。
没想到凿齿下一句话更是语出惊人,让所有惊愕不已的是,凿齿道:“我想收你为徒,不知你的意愿如何?”
凿齿很认真的语气,很认真的眼神,让狂神支支吾吾,道:“前辈这……”
见狂神心思挣扎,凿齿也不言语,显然是在等待狂神的回答,狂神沉思半晌,道:“那我的刀?”
凿齿闻言险些勃然大怒,连黄轩尘都惊愕于狂神有些不识好歹,然而狂神似乎不惧招惹凿齿,只是倔强的看着他。
凿齿换出一副柔和一点的表情,道:“那当然,那是你的刀,它已经认同你了,谁也抢不走它,神兵认主,我当然也认可了。”
“那,前辈的好意晚辈心领了,只是晚辈暂时没有拜师的意思。”狂神斩钉截铁的说道,更是将众人惊出了一身冷汗。
然而狂神不惧,他不但直言心中所想,更是莫名的相信凿齿一言既出,就不会再为难他们。
“你的刀法很不错,但还有很多进步的余地,难道你不想变得更强吗?”凿齿看着狂神坚定的眼神,心中有些复杂,想了许多,还是忍不住劝说眼前这个年纪轻轻,却似曾相识的男孩子。
狂神有些不识好歹的坚持道:“多谢前辈,但我相信我一定会变强的!”
黄轩尘和风游鸣对视一眼,都苦笑不已。以前的狂神纵使狂傲,也不会这么有些不计后果,不可理喻的直接拒绝别人的好意,但今天狂神有些不同往日,让两人心中有些暗急,有些好奇。
只有狂神明白自己心里的变化,经过这一次,他对狂神刀更加的珍惜,也更加的信任了。《狂神诀》是从狂神刀中领悟出来的,是他第一次修炼的功法,也是他唯一修炼的功法。不管眼前站着的人是谁,狂神都只有一个亦师亦友的师傅,就是狂神刀。
本以为凿齿会生气,或至少会改变点态度的,然而两人都是怪人,凿齿反而露出几分欣赏之色,道:“那好吧,我可以传授你一些矛技,当然,也可以作为大刀刀法。”
“前辈,难道你真的不懂我的意思吗?”有些不满的反而是狂神,不顾众人暗中制止的目光,狂神直言不讳,道:“矛和刀,虽能互通,但终究不同,你有你的‘道’,我有我的‘道’,不管我现在刀法如何,但我坚信我的刀法会渐渐变强的,那才是最适合我的刀法,最适合我的刀。”
凿齿欲言又止,看得出他心中的复杂,风游鸣三人都提心吊胆,正做最坏的打算,凿齿却陡然爽朗笑起,拍手叫道:“好!好一个你‘道’我‘道’!既然你执意不肯,那我也不多强求,你的刀,还是你的刀。”
虽然狂傲固执,这一刻狂神还是有些劫后余生的兴奋,握住狂神刀的手,变得更紧了,仿佛刀中,有着一股意念传入自己脑中,暖暖的,亲亲的。
“咦?这杆长枪也挺不错嘛!”凿齿拾起地上的方盾,拔出水魂枪,放在手中掂量掂量,凝神细察片刻,又看了看方盾上深深的凹痕,不由略显沧桑的感叹道。
黄轩尘心下一急,他最怕的,就是有人对水魂枪怀有觊觎之心,毕竟对于凿齿的为人,他了解的并不多。
“不过算了吧,你和我不一样。”未等黄轩尘说话,凿齿就自言自语说了莫名其妙一句话,说完还微微摇摇头,道:“接着!”
话音未落,凿齿随手一掷,水魂枪却如离弦之箭,劲射而来,黑芒闪处,气势如虹。
黄轩尘心中一惊,却也不慌不忙,凝神定睛,身形一侧一闪,右手探出,瞬间抓住水魂枪枪尾,手臂屈伸,身形带动一转,将水魂枪收入手中,拱手道:“多谢前辈。”
这一番动作干净利落,自然而然,也没让凿齿小看。只见凿齿摆摆手,道:“谢我什么?难道我还会强抢你的长枪不成?!”
黄轩尘暗自嘀咕,当然也不敢明说,还想解释一番,凿齿仿佛突然变得很和蔼很讲理一般,大度一笑,道:“没关系了,我知道你们误会了,但你们应该记住,九黎族的勇士是永远不会做出违反天理道义的事的。”
最后一句话,凿齿说得异常坚定,让众人情不自禁的点点头。
“好了,你跟我来一下吧,我有些话想跟你说。”凿齿用不容反抗的语气,严肃的示意狂神道。
看着凿齿一手长矛,一手方盾缓缓离去的高大背影,四人面面相觑,又一次的出乎意外让他们一时恍惚。
狂神给三人一个放心的眼神,道:“没事了,你们先在这边等等我吧,会很快的。”
无言看着狂神身影转眼消失林间,或许是因为狂神眼中自信的信任,或许是因为凿齿突然间的改变让他们没有什么担心的理由,当然,最重要的是,狂神的气息依旧在他们的神识感应之内。
气氛有些沉重,一时间三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各自沉默着整理了自己的衣物,洗净了泥浆,调养着神识神力。
南荒荒外,果然凶险无数,无缘无故的就冒出一个迷情天道境的凿齿,若不是最终无意为难,他们恐怕早就凶多吉少了,调整好状态,当然至关重要。
没多久,狂神就从林后走出,一脸的失神,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狂神,怎么了?”看到狂神出来,三人连忙迎了上去。
狂神抬起头,略有茫然,道:“没,没什么啊,呵呵……“似是有些掩饰的一笑,狂神下一刻又陷入失神之中。
“真的没什么吗?”朱小莺兀自有些担心,见风游鸣投来一个制止的眼神,不好意思的一笑。
狂神似乎没有发现这一切,只是依旧故作平静,道:“放心了,真的没事。他只是跟我聊了一会,叮嘱我守护好狂神刀,呵呵,这还用他说吗?!”
黄轩尘三人明显能从狂神的言行举止间看出他心中有事,但既然不是什么危险,狂神又不愿意说,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笑笑了事,三人又踏上了火山群之路。
狂神心中确实有些事,或疑问,或奇怪,一些有关于自身修炼的事,就算跟黄轩尘他们说了也没有什么用处,而凿齿所说的那些话,更是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说实在,凿齿到底想要说些什么,狂神依旧有些迷迷糊糊,似懂非懂,凿齿似乎识得狂神刀,知道狂神刀的来历,却又没有告诉狂神。一切都这么快,就是因为凿齿只说了一些关于九黎族的事,大抵是九黎族是一个勇敢正义的民族,他凿齿很以身为九黎族的一员为豪,还有,就是叮嘱狂神守护好狂神刀。
狂神会走神,完全不是因为凿齿的话,而是因为对于狂神刀,对于《狂神诀》的过多的联想。
从凿齿的言语神色中,狂神显然意识到狂神刀背后也有着许多不为己知的故事,不由得想起《狂神诀》中最为神秘的那一部分。
狂神之所以自称“狂神”,就是因为手中这把刀,从这把刀中,他领会了《狂神诀》,更是因为《狂神诀》中最神秘也是最强大的部分,是一种疯狂的意境。
狂神一身所学,尽皆来自狂神刀,而每当身临生死之境,或者狂神刀战意大发之际,狂神刀就会取代狂神自身的意识,*纵狂神的身体,进入那种疯狂的意境。
只有那个境界的狂神,才是最强的狂神,才是真正的“狂神”。
由于这种狂,“狂神”的称号在南荒那一带得到了大家的认可,狂神也因此成为那群山游侠的群龙之首。
小时候,狂神只是一个平凡的孩子,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南荒群山的蛮兽凶禽,和一些同样孤苦无依的孩子们,一起的他们,是唯一的伙伴。这是当时零乱的南荒才独具的特色,以洞为家,以树为家,以山为家。
为了长大,为了生存,纯洁无害的孩子只受到少数蛮兽的威胁,得到了他人的帮助,或有人传授功法,或有人赠予兵器,或寻得古时宝藏,他们成为了占据南荒山头的游侠,过着小小的平静生活。
狂神是他们那一群孩子中第一个成为游侠的人,因为狂神刀。
依旧记得得到狂神刀的那一个山头,虽然记得模糊不清的是那时究竟是几岁,但狂神得到了狂神刀,修炼了《狂神诀》,改号“狂神”。
为了守护大家,为了拼斗蛮兽,也因为“狂神”这个称号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狂神面临了许许多多次近乎生死的战斗。
有几次,因为形势超出了控制,狂神忍不住,使得《狂神诀》中最强大神秘的绝学施展出来,狂神刀接替了狂神的意识,以刀御人,在疯狂的战斗中,狂神刀一次次的击退对手,那种令人胆寒的战意震慑了所有对手,也使所有人认同了狂神的称号,还有实力。
也是因为狂神刀以刀御人的那种境界过于危险,所以当初崆峒挑战台之上,狂神心守神台,压制住了狂神刀的战意,这才莫名其妙的败给朱小莺。
令别人印象深刻的,是狂神在战斗时的疯狂,令狂神印象深刻的,却是每次狂神刀御使身体后,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似乎好久了,好久没有进入那个境界了,自从狂神实力渐渐强大之后,生活变得更为平静安逸之后,狂神刀再也没有发狂过了。
那一切都是在崆峒仙榜十杰大会开始之前。
然而这一次,出乎狂神意料的是,狂神刀发狂了,狂神刀御使着自己的身体同实力强大的凿齿血战了许久,却没有感觉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周身麻麻痒痒的,反而有些舒适了。
狂神思索着的,正是这个令他有些惊喜而疑惑的问题,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身体变得如此的强悍了呢?
思来想去,终究还是找不到丝毫头绪,或许是因为道境提高了,更接近狂神刀的要求了吧!狂神索性给自己随便找了个借口,结束了这些无谓的胡思乱想。
回过神来,一行四人已走到沼泽的边缘,南荒最凶险的火山群,仿佛就在眼前,张开可怖的血盆大口,迎接着他们的到来。
终于走出这没有浓浓瘴气却依旧冷清无比的沼泽,众人不由嘀咕不已:难怪沼泽中连一只走兽都没有呢,换做是谁,都不会居住在一个整天有怪兽冲撞,死亡的危险常伴左右的地方。
一路上,多有凿齿冲撞过的痕迹,朱小莺身为万禽之祖,跟一些飞禽沟通起来自然方便,也随之了解到了凿齿的日常所为。
这个剽悍的九黎族大汉,有事没事就会在沼泽中胡冲乱撞,说不清是何缘故,但由于他的实力太过于强大,许多蛮兽唯恐避之不及,众多飞禽也被搅闹得厌烦不已,只是有些水鸟类的飞禽放不下这沼泽的清丽,否则的话,这沼泽恐怕真会被凿齿搅得鸟兽绝迹。
在南荒,几乎就没有荒芜的地方,这沼泽算是一个特别之处了。
当然,抱怨什么的都不关几人的事了,莞尔一笑,算是为这次的事情小小的纪念一下,凿齿虽然有些暴躁,剽悍得有些凶恶,但终究心地不坏。
只是没想到,大荒中久久没有传出消息,几乎被大荒人忘却的九黎族,还遗余有人,在这偏僻的南荒深处自我疯狂。
四人之中,想必当属狂神对凿齿的印象最深刻,也最好了。
虽然凿齿的突然出现,突然刁难是因为看上了狂神刀,然而经过一番战斗,经过一些言语,狂神却觉得凿齿的剽悍反而是一种亲切。
这或许就是缘分吧。
南荒凿齿,那剽悍的身体,雄厚的力量是神力与蛮力的结合,没有御道之能,一切感悟尽在一矛一盾之中,这些所有,都是与狂神有些莫名的相似。
不管是因为那剽悍的身体,凶悍的形象,因为狂神刀,还是因为九黎族,总之,不止狂神,连风游鸣、黄轩尘和朱小莺都记住了凿齿。
那是否也预示着:南荒之行,还有多少凶险在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