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上的农民工将近有一百多人,四人一组,真正算来,每个人一个月只上一次夜班。所以也就答应了。
我,赵虎,吴哥,纪叔四人一组,本安排这个月的二十七号,也就是五天后。
工头的策略生效了,这几天都没有出现工地上的物品被偷事件。
今天是六月二十七号,也就是我们上夜班的时间,所以白天只用上上午的班,到了下午就回到宿舍休息,养精蓄锐。
我也听工地上其他人说过。上夜班其实是一件很轻松的事,灯照着大门,只要有人进来就能看见。上夜班的人晚上找了间正对大门的房间,几个人也是再打牌喝酒聊天看电视,就这样轻松过一夜。
中午我,赵虎是和纪叔,吴哥,一起吃的饭,洗完澡后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一直睡到七点钟。起床了我们就往工地走去。
还是吴哥想的周到,买了很多吃的,瓜子,花生,蚕豆,还有一些鸭架子一箱啤酒。
电视机里面放着让赵虎能够聚精会神观看的电视剧,你们应该都知道是什么吧!不错,正是由赵雅芝主演的那部经典的《新白娘子传奇》。赵虎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坐在位子上端端正正的注视着白娘子如何如何于白眉法海斗法,看着他脸上的表情,那真叫一个胆颤心惊来形容!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开始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农民工虽然没多么优美的修养文化,但是他们当中多数却纯朴可爱,不做作,平易近人。我和吴哥,老纪叔对那经典电视剧《新白娘子传奇》没兴趣,所以三个人就侃起来。
要说我们这里老纪叔的人生阅历最丰富,他从二十五岁开始就开始出来闯荡,上海北京,深圳,浙江……要说去过的地方已经可以算是天南地北,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好,建起来的房子也有千千万万。说起来吃的盐比我们吃的饭都多。
“老纪叔,为什么你会选择呆在这里,这里的老板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要说这人发表感叹之前都会抽烟。老纪叔也叹了口气,点了根烟,猛吸上一口。
“小夜啊!你还年轻,很多社会上的事都没有接触过,不了解。这里的老板要算的上是不错的了,只要你认真工作了,钱总不会少你的”
我不明白,做事付钱天惊地义,怎么他付钱就算好,别人付钱就不算好了。于是我问老纪叔:“那二牛的朋友不是被老板给……”
老纪叔看着大门,一盏明亮的灯照耀着。
老纪叔接着说:“你叔我年轻的时候不懂事也吃过不少亏,老板拖欠工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整整工作了两年结果一分钱也没拿到,这样的人太多了。要知道他们可都是他们全家人的希望啊!很多老板等我们这些工人把工作做完了遍马上卷钱走人,我们到哪里要去。这种事你老纪叔我可是碰上了好几回,哎!虽然我们心理面都明白二牛朋友肯定是老板找人做的,但和其他的老板比起来还算是好的人。所以老纪叔我啊还是愿意在这里待着”
老纪叔吐出烟圈,烟雾在房间里面环绕。老纪叔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在烟雾中多了不少的艰辛和无奈。
“小夜啊!你看看那边的那栋大楼”吴哥指了指不远处得一栋大楼。外面一圈圈辉煌的灯挂满整间楼房,它在炫耀着这个城市的繁华。
吴哥喜悦的说:“那栋房也是我们建的,楼建好得时候,看着这么高的楼可把我给高兴的”
老纪叔眯着眼笑道:“就你这小吴才高兴,等你以后在这行干久了就一点感觉也没了”
我和吴哥都不明白老纪为什么会这么说。我问老纪叔:“叔,您给我们说说,为什么以后就没了了”
“老纪叔我啊!刚刚开始建起第一栋楼房的时候也和这小吴一样,可是后来久了想想自己建的房子再多又怎么样,到头来还不是给那些上层社会的人拿去住,这个社会谁还会记得我啊!”
是啊!这个社会谁还会记得我啊!要说这个繁华的城市,哪一栋楼房不是千千万万个像老纪叔和吴哥这样的人付出汗水而建筑的?农民工为这个社会生产出成千上万的价值,可是结果他们又得到了什么?
二牛的朋友被老板打死了,在这行干了二十年的老纪叔却说打死二牛朋友的老板是个好老板;成千上万的农民工辛辛苦苦的工作的几年,结果老板卷钱而逃。他们中很多人来自农村,家里人都仰仗着他们能够在外面赚点钱,补贴家用,可是到头来还是揭不开锅。
一栋栋的楼房建起来了,可是住进去的不是农民工,是那些达官显贵,富豪……社会中所谓的上层人。
我们的这个社会是进步了,可是谁又是真的向前走了一步?不是那些住在冬天漏风,夏天漏雨的矮房里面的农民工。是他们,那些骂我们乡巴佬的体面上层人。
这是一个踩踏着千千万万农民工汗水前进的社会。
吴哥和老纪叔都在抽着烟,不说话。我也保持沉默,我没想到自己今天晚上会想那么多。可是想又能怎么样?我只不过是这社会中的一粒小蚂蚁,怎么能撼动整棵大树?想多了留给自己的只是一阵阵的怅惘。
今天的《新白娘子传奇》上集放完了,赵虎过来抓瓜子花生,看见我们三个傻愣着不说话,他也愣住了。
我对赵虎这样的表情有些不耐烦说道:“赵虎,你的白娘子快要来了,你还傻站着干什么?”
“嘘!”赵虎示意我们不要说话。老纪叔坐直身子侧耳倾听,人忽然也警觉起来。只有我和吴哥这两傻子愣着不知道他们这是在干嘛?
工地上传来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大门前站着两个人手上搬着一捆铝合金向外面走去。
他妈的,这不是在我们眼皮底下偷东西吗?他大爷的太猖狂了吧!还好赵虎这狗耳朵过灵,要不今晚东西被偷走,明天还不知道那狗日的老板会怎么整我们?
我们没说话,向大门冲去。站在门口的那人看有人冲了过来,叫了一声不好。工地里面跑出了两个人影,一起向外跑去。赵虎和吴哥老的速度都很快,最慢的就是我了。我一直在后面,快要到大门的时候我忽然想到这会不会是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先用几个人引用我们去追,然后另外一批人趁机溜进来把东西搬走。而且说不定,这工地中还有他们其他的同伙。
我站在门口没跟着他们一起去追出去。工地上,亮着几盏灯,但足以照明整个工地。我大着胆子在工地转了一起。在那一堆水泥袋前面我停了下来,水泥袋后面有人在走动。
我慢慢的退开一点,向右侧走去,一个黑色的影子扑向我。我看着那一双明亮的眼睛,吓倒在地。
“瞄……”一只黑色的猫又快速的跑过去,翻过墙,又逃进黑暗中。我暗骂了一句,狗日的黑猫,这大半夜的吓老子。
我接着查看了工地的每个角落,还好这里没有小偷。可现在不是放松的时候,万一那小偷真的来了,我一个人不好对付,我在工地上捡了根一米多长的钢筋铁棍,以作防身用的工具。
我向我们晚上待的地方走去,抬头看了看这栋楼房,楼顶上隐约的像是有两个人影。这狗日的小偷既然和老子玩起了桌迷藏躲在上面,我握紧手上的家伙向楼顶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