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道术？”重楼震惊，连忙提剑挡在身前，目光直视柳思絮。他的黑暗之道，远比普通法则厉害的多，也要深奥的多。一旦施展出来，遁入无边无际的黑暗，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这女子不过是七阶魔卫，与他一般的修为，是如何看破的？
“哼，你可出来了，吃我一掌再说！”柳思絮秀眉微皱，眼光之中，丝丝怒火燃烧。将衣袖抖开，就看见所有雪花瞬间融化，凝聚在其掌心。这一掌，宛如拘了一把明月，依旧是那般美丽无暇。
重楼不敢大意，双指一点，月魔剑瞬间脱手而去。
“御剑术，天工开物！”月魔剑身突然躁动起来，黑暗之中，全是狂暴的气息。这一招剑法，当初在虚灵宝空山巅施展过一次，是镇压气运，抹杀生机的大杀招。如今以重楼七阶魔卫的实力，配合黑暗法则再一次施展，威力岂止大了三分。那柳思絮刚刚凝聚成形的招式正要施展，却被一股凌厉的气息镇压了下来。掌中的光芒瞬息寂灭。
光是剑气就将对方的道术破的一干二净。
“哼，原来你也领悟了终结之力。”柳思绪见掌中光芒破灭，也无了动手的心思。将身子一纵，重新跳到了凭栏之上，亭亭玉立。只是秀眉微皱，脸色并不好看。至于重楼，看不见其容貌，哪里会去多想？仗剑沉默了一会儿，摇头道。
“我并没有领悟终结之力。倒是你，方才施展的什么道术，竟然破了我的黑暗法则。”
“嗯？那就奇怪了，你不懂终结之道？难道是……”柳思絮的目光突然注视着月魔剑，静静想了一会儿，冷笑道。“不懂最好，破你的黑暗法则也没有什么，因为你根本不懂得运用法则的力量。”
“哼，你倒是牙尖嘴利。我分明见你看不穿黑暗，可见并未领悟黑暗之道甚至是光明之道。这样说话，不是大言不惭是什么？”
“你……哼，无知就是无知，我也不与你计较。没有领悟黑暗法则又如何？还不是挥手之间破了你的道术么？法则固然好，却也要看你有没有本事运用。我领悟终结之力，你这点手段，弹指间就可破灭。”柳思絮显然心情不好，说话之间，也不留情面。重楼几番言语欺她，哪里还忍得住气。恨不得立刻出手教训，将来时的目的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嘿嘿，你也无需拿言语激我。方才只是一时兴起，借这月色打出了一道黑暗法则。我还未动用道术呢，被你破去，也不稀罕。”重楼嘿嘿冷笑，对柳思絮的挖苦无动于衷。魔卫领悟的自然法则虽然奇妙，却是非常弱小的。用纯粹的法则对付凡人还好，若是遇上同境界的修士，可就成了鸡肋了。法则乃天地之力，属于大道，岂是魔卫能够真正掌控的？所以低阶修士之间打斗，几乎都是运转灵力演化道术，而后将自己领悟的法则融入其中。凭借着体内灵力的演化，才能够施展出诸多法则的力量。其中计较，甚是繁复，后文自会慢慢点出，这里便不多描述了。
“谁都知道，纯粹的法则之力并不强大，被你的道术破了也就破了。只是没想到，终结之力这般厉害，还能破人法术。”
“切，你不知道的多了……”柳思絮冷哼一声，刚要说话，却被重楼仗剑打断了。
“姑娘看也看了，打也打了，还是走吧。这里是清静之地，不要打扰在下修息。”
“无耻之徒，谁稀罕看你。“柳思絮简直气得牙痒痒，要不是平日修养的好，早就破口大骂了。重楼暗暗观察，见其双拳紧握，全身微微发颤，顿时就翘起了嘴角。
“姑娘，你不困，我可要去睡了。”说着，重楼将剑一收，再次转身关门。
“慢着。”柳思絮见状，突然想起自己先前的目的，连忙喝住重楼。只见她低头扭捏了一会儿，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紧了紧拳头。重楼暗暗好笑，倒不觉得眼前这女子讨厌。两人虽然有些过节，却没有生死之仇。何况柳思絮一副天仙摸样，任是谁恐怕都不忍心责怪吧？当下轻笑了一声，问道。
“姑娘有何事说吧，再耽搁可就天亮了。”
“哼哼，你这人倒自视甚高。既然这样，我给你一个机缘，你可敢要？”
“何谓机缘，你莫非要我帮你做事？”重楼听闻，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之前两人还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现在柳思絮有事相求，自然扭扭捏捏了。想到这里，重楼不动声色，不再说话，就等着眼前这女子解释。
“你硬要说帮忙就帮忙好了，反正我没酬劳给你。明天我要去昆仑山脉碰碰机缘，采摘一株雪竹花果实。你我二人不如合作，可能机会要大一些。”
“雪竹花果实？”重楼皱眉，这几个字陌生的很，他根本就没听说过。
“都说了你无知嘛，不懂也是应该的。这果实生长在极寒之地，花有五色，果有三色，是极为稀有的宝贝。传说修士吃下一颗，就能够领悟光明之道。”柳思絮见重楼露出迷茫之色，嘴角微微上扬，很是解气。可当她刚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倚在门口处的重楼竟然笑了起来。
“嘿嘿，雪竹花果实，原来叫雪竹花果实。”重楼终于明白，自己吃下的那三色果叫做什么了。“嘿嘿，柳思絮啊柳思絮，你可不知道，我不仅见过这雪竹花果实，而且还吃过呢。”重楼乐得呵呵直笑。
“臭小子，你笑什么呢？”
“哦哦，柳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至于这等宝贝，还是姑娘一人去找吧，在下怕是无缘了。”重楼一边笑着，一边伸手将房间关了起来，全然不顾凭栏之上的女子。
“臭小子，算你狠。”柳思絮大怒，气得牙痒痒，却偏偏又拿重楼没有办法的。论修为，两人都是七阶魔卫，算是半斤八两。论交情，实在是萍水相逢，没什么关系可言。用软的不行，用强的就更不行了。当下对着房门暗骂了几句，柳思絮只好下了凭栏，没走几步便隐入了黑暗之中，不知往哪里去了。
平遥古镇的夜晚，模糊的可怕，什么都看不清晰。这天，这地，仿佛与整个昆吾山脉融为了一体。无边无际的黑暗，无那半点光亮。
禅定院的屋顶，不知何时多了一注檀香。细细的烟雾往高处弥漫，竟无一丝天风吹拂。在这注檀香的身后，有一老一少两名僧人。俱是打坐练气，诵念经文，也不知是何修行。待到那注檀香燃尽，气味慢慢地消散在了天地之间。这两个和尚才同时睁开了双眼。
“师傅，他们二人各自回去睡下了。”
“阿弥陀佛。既是有缘之人，自有相会之日，脱不了那因果报应啊。”
“师傅，他们二人险些打将起来，您怎么还说有缘呢？咱门还是早些叫他俩离开，免得扰我禅定院的清静。”
“呵呵，缘分便是因果，因果便是缘分，不说也罢，不说也罢。”老和尚的声音，缓缓地飘进了虚空，直到彻底没了动静。
……
一夜无事。第二日早晨，重楼醒来之时，早已经日上三竿。天空六个月亮凝聚而成的太阳格外巨大，是北方难得的好天气。重楼洗漱干净，下了楼，果然看见小四正候在屋外，一脸的无趣。
“这小子倒是守信。”重楼见小四在门外无聊地转悠着，点头赞叹了一句。又看见昨日那老和尚依旧坐在角落，闭目修行。自然是不敢打扰，只好朝对方合十颔首，打过招呼之后，便急急忙忙出去了。
因是白天，街道之上的行人又多了起来。几乎不是武者便是修士，凡人倒很少。像重楼这般修为的，多不可数。往往每走几步，便有几个魔卫迎面而来。甚至有些高手，气息外放，强大到重楼不敢直视。遇见这些人，只有远远躲开，免得招惹麻烦。不过听小四说，平遥古镇最为繁华的西宝街，早些年，却是专门为凡人修建的。当然了，所谓的凡人，其实是其中的有钱人。没有钱财的，如何住得起那般豪华的客栈，吃得起那般奢侈的酒楼？只是发展到如今，修道的，不修道的都往那里赶，却是没了仙凡之分了。
“小四，你我二人都走了数十里路了，这街道弯弯扭扭的，怎么还没到。”一条极为窄小的街道上，重楼二人急步行走着。时而东张西望，时而低头看路，却始终没个尽头。平遥古镇的地势以及布局，重楼到现在都看不透。刚才明明是往西边走的，可在各种街道上绕了一圈，又到东边去了。
“大人莫急，小四别的本事没有，可这带路，却从未出过差错。咱要找的生死堂，就在前面。”二人急急忙忙，又行了片刻。当重楼走到一条小巷的尽头之时，前方突然豁然开朗起来，一条极宽的大路出现在了眼前。抬头望去，大路的尽头便是昆吾山脚。运转目力细看，还能望见那山脚之下有一条笔直的道路，一直延伸进山脉的内部。重楼大喜，那儿，显然就是昆吾山脉的入口了。
叫人不解的是，这条宽敞的大街两旁，都是些破破烂烂的房屋。似乎都上了好些年头，灰尘飘扬，年久失修了一般。而这地面，竟然坑坑洼洼，泥石遍地，哪里还有半分繁华的摸样。重楼看了一会儿，心中不解。而小四却兴奋地说道，“看来，今天上山的人很多啊。”
“何以见得？”重楼奇道。
“大人请看东南边，离我们一里之外的那间屋子，门外至少还有二三十人候着。那里便为生死堂，我估计，这回跟着生死堂上山之人，不下于五十个。”小四一说完，连忙叫上重楼，朝昆吾山脚的方向去了。一里路，以二人的脚力，根本不消片刻。待到近前，重楼才真正看清楚生死堂的摸样。
“这就是凌霄宝阁的生死堂？太寒酸了吧。”重楼顿时无语。所谓的生死堂，竟然也是一间破败的屋子，只有一层。门口正零零散散站着二十多人，大多不识，各自在一处休息。而生死堂内，也有二十多人排着队伍，像是在登记什么。
“大人，小四就送到这里了。生死堂内人多，您还得慢慢在这候着。”小四吩咐了几句，便要离开。重楼原本还想给些魔石，却被他拒绝了。
“大人给的报酬已经够了，小四不敢多拿。我若日后有难，还望大人念在今日的交情，搭救一二。”说完这句话，小四朝重楼抱了抱拳，转身向来路去了。重楼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哑然失笑，摇了摇头，却是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