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中,大轩阁除了杨梵外,出战的弟子宋鹏、迟文静、李大智和哈大本都进入了下一轮,加上运气好的杨梵,大轩阁六名弟子中倒有五人晋级,这是数百年来少有的好成绩,只把慧文真人乐得合不拢嘴。
第二天。
早晨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云海之上,重玄门弟子如前一日一样来到广场上,继续观看着这一甲子一次的重玄门甲子会武大试。大轩阁众人站在昨日那张红榜之下,只见那红榜上有一半人的名字被除了去,而在杨梵的名字旁边,也写上他今日的对手——张鹏飞。
从早上起来,杨梵心里就莫名其妙的开始紧张,虽然他明知道自己多半是来见识一下,但心里头就是不由自主地紧张,心跳加速,口干舌燥,连早饭也只吃了两口就没有胃口了。此刻他正悄声问站在身边的大师兄宋鹏,道:“大师兄,这张鹏飞是什么人,厉害么?”
宋鹏皱着眉头,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以前没听说过,看着榜上写着他是朝兴阁一脉弟子,但是道行怎样我也不知道。”说到这里,宋鹏看了杨梵一眼,见他很是紧张的样子,微笑道:“杨师弟,别紧张,不打紧的,我第一次参加大试也是紧张的要命,上了擂台就好了。”
杨梵呐呐的点点头道:“是。”
这时慧文真人和迟文静走了过来,大轩阁众弟子都迎了上去,慧文真人看了看众人,道:“昨日你们的表现不错,但今日进入第二轮,剩下的基本上都是各脉的精英弟子,你们切要小心。”
众人齐声道:“是。”
迟文静看了一眼杨梵,走了过来,道:“杨梵,今天你是第一次比试,一切小心,知道了么?”
杨梵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美丽脸庞,吹气如兰,仿佛闻到了淡淡幽香,忍不住心中一阵激动,重重点头,却不知怎么,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迟文静还想说些什么,忽然间只听钟鼎齐鸣,比试已正式开始。慧文真人看了看五人,点了点头,道:“你们自己都知道比试的地方了罢,刚才那张红榜上也写清楚了,等一会比试开始之后,我也会到台下看你们比试,可不要让我丢脸。”
片刻之后,众人三三两两都分开走去了,显然比试的去了擂台,没比试的就去为同门加油,只是,却根本没有人想到与杨梵一起,或许,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个根本没希望的人吧。
杨梵站在原地,看着诸位师兄都走得远了,心中忽然一阵说不出的难受,缓缓走到那张红榜前,又仔细看了一遍。
他与那朝兴阁弟子张鹏飞被安排在了最远的“震”位台上比试。
杨梵苦笑了一声,向着前方走去。一路之上,无数重玄门弟子穿来行去,谈笑风声,杨梵在一旁听了,多半是议论昨日比试结果的。昨日比试,众人公认的几位热门人物均轻松胜出,其间还有不少人谈到了龙兴阁一脉除了魏潇之外,似乎又出了个年轻高手,杨梵听他们形容了几句,便猜想那多半便是王刚了。但更多人谈论的却是小轩阁的艾菁。这个拥有神剑“惊天”的美丽女子,道行高深出人意料倒还罢了,但昨日在众目睽睽之下,生生击断了对手的仙剑,似乎令许多人很是不满,不过这却让更多人想去观看她的比试,人气反而有升无降。此外,失踪已久的“惊天”更是引人注目,不知有多少人想去看看这千年前正魔大战时的神物,就连一些重玄门长老也不例外。
杨梵边听边走,心中也不禁想起了昨日那冰霜美人艾菁的模样,摇了摇头。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呼喊:“杨梵。”
这声音听起来十分熟悉,杨梵抬头一看,立刻笑了出来,只见王刚大步走了过来,杨梵迎了上去,笑道:“我说怎么一直找不到你呢,原来跑到这里来了!”
王刚向身后一指,道:“今天我还要比试,就在‘坎’位台上,自然要早早过来准备了。”说着上下打量了杨梵一番,笑道:“今天也轮到你了吧,在哪个台?”
杨梵道:“我在‘震’台,马上要开始了,不能过去给你喝彩了,你自己要小心。”
王刚笑道:“你也是,咦,怎么你同门师兄长辈都没来看看你的?”
杨梵怔了一下,强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一脉人少,而且今天比试的人又多,师父他们都去观看大师兄和师姐的比试了。”
王刚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杨梵振作精神,笑道:“这也没什么,反正我也只是来见识一下,不打紧的。倒是你可要加油了,可别让别人说我们杨家村里出来的人没出息。”
王刚重重点头,正要说些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钟鼎响声,他回头看了看,道:“我的比试就要开始了,不和你说话了,等一会如果来得及,我立刻过去看你。”
杨梵笑着点了点头,道:“你快去吧。”
王刚转身走了,杨梵看着他背影走远,在心中念了一句:“如果你赶得及过来,我还能在台上支撑得住的话,那才是奇怪。”
他在自己心里这般自嘲着,慢慢走到了“震”位台边,这里是云海广场的最东边,一眼看去,居然只有十几个重玄门弟子,多半也是朝兴阁门下弟子,与中央处艾菁的乾台相比真是天差地别。台下只摆了一把椅子,一个白胡子老头坐在那儿。甲子会武大试之中,共有八座擂台,一般情况下,每座擂台重玄门都会安排至少一位长老坐镇,否则年轻弟子年少气盛,打得兴起那便不好控制了。
杨梵走了过去,来到那白胡子老头面前,弯腰施了一礼,道:“师伯,我是大轩阁门下弟子杨梵,今日在‘震’位台上比试。”
白胡子老头转过头,瞄了杨梵一眼,懒洋洋地道:“哦,你来了,马上要开始了,你上台吧。”
杨梵应了一声,向台上看了一眼,见台上空无一人,看样子那叫张鹏飞弟子还没有来。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遵从白胡子老头的话,从台阶上走上台去。同时,身后台下的一众朝兴阁弟子中,登时传出了窃窃私语,显然在议论着他。
这时,清晨的太阳已经升起,山峰之上第一缕阳光悄悄落在了他的身上,有一点点的暖意。杨梵站在台上,向东方天际望去,那里,一轮初升的朝阳正缓缓升起,红通通的,光线柔和而不刺眼,映红了天边远处的云霞。
杨梵的心中,忽然有一阵感慨,五年前,他还是一个不懂世事的农村小孩,从来不曾梦想过会有站在妙真殿上观看日出的这一天,不,不是没有梦想过,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世间会有如此美丽的日出。
一转眼间,人生渺渺如白云。他一个十六岁少年的心境,此刻竟像是有百年老者的愁苦。
他伸出手,探到怀中,摸着了那把冰凉的黑铁尺。一个月前,在所有人都不知道也不会注意的情况下,杨梵惊讶地发现了自己竟然可以勉强*纵这根黑呼呼的尺子,那一刻,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而,当他在夜深人静无数次地重复之后,随着他的念力驱动,这根烧火棍的的确确在移动着。
“驱物”,这是重玄门修真道法中如雷灌耳的一个词,是真武太清道修炼至小清境第四层境界的表现,更是每一个新近弟子在无数年修炼的日子中都在深心处重复念着,盼望着,努力着,而杨梵甚至于只敢在梦里才想着自己达到这个境界,能够在师父面前争一口气,能够让师父开颜一笑。
可是,这真的可能吗?
杨梵拼命压抑住了自己,没有对任何人说起此事,而与此同时,他在试着用念力去驱动其他东西如厨房的锅碗瓢盆时,却没有任何动静,这也打击了他的自信心。他百思不得其解,如何会出现这么古怪的情况?深夜梦回,他爬起凝视着这似乎注定与他纠缠不清古古怪怪的黑铁尺时,都能感觉到那一丝冰凉之气,在他身体里缓缓游荡。
“当!”清脆的钟鼎声响了起来,吓了杨梵一跳,他转头一看,只见台下仍旧是那十几个朝兴阁弟子,白胡子老头仍然坐在那里昏昏欲睡,但是在台上对面,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男子,三十左右模样,正向自己微笑着看来。
杨梵脸上一红,连忙行了一礼,道:“大轩阁弟子杨梵,向张师兄请教。”
张鹏飞微笑道:“岂敢岂敢,江山代有才人出,杨师弟年纪虽轻,但大试在前,依然神色自若站在台上,毫无焦急神色,更无胆怯之情,比起我当年强得太多了,佩服佩服。”
杨梵呆了一下,呐呐道:“不瞒师兄,我刚才其实是在发呆。”
“哗”,台下一片哗然,那十几个朝兴阁弟子无不笑得打跌,张鹏飞也愣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随即又感觉不妥,强忍住道:“杨师弟说笑了,呃,时辰已到,我这就向师弟讨教了。”
杨梵心里一跳,一阵紧张,慢慢道:“请师兄手下留情。”
张鹏飞笑而不答,看他样子似是成竹在胸,只见他右手一震,“沧啷”一声,一柄散发了淡淡黄光的仙剑祭起。“剑名‘太刚’,杨师弟,请。”
杨梵向那太刚仙剑看了一眼,只见那剑上黄色光芒纯正温和,远远的便感觉精神一振,看来并非凡品。他暗地里吞了口口水,不觉面上有些发热,但终于还是伸手到怀中,握住了那把黑铁尺,拿了出来。
场中所有的人,张鹏飞和台下十几个朝兴阁的弟子,目光都落到了这黑呼呼的铁尺上。
“哈哈哈哈”不知是谁第一个笑了出来,打破了宁静,反正片刻之后台下笑成了一片,夹杂着不知道是谁怪辛苦地说道:“那、那是什么?”
此刻就连台上的张鹏飞也忍耐不住,笑了几声才辛苦忍住,道:“杨师弟,这就是、哈哈,是你的那个,哈哈,对不住,我控制不了,呵,这就是你的法宝么?”
杨梵听着身边之人笑成一片,脸色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本也知道用这根黑铁尺太过难看,必定惹人耻笑,但偏偏其他事物不能驱动,而且他深心处也隐隐有那么一丝小小的、微微的希望,希望这真的可以证明他自己,所以到了最后还是把这黑铁尺带了出来。可是,到了最后,这黑铁尺带给他的,却还是别人的蔑视与嘲笑。周围的人大声笑着,杨梵低下了头,目光所及,这个世界只剩下了他手中那根黑色而难看的铁尺。
他们笑着,大声笑着,一如临行前同门师兄们那样大声笑着,甚至连他深深念着的师姐也一般笑着。
他低下了头,合上了眼。冰凉的感觉仿佛从身体深处幽幽叫唤了一声,缓缓在他身体里游荡。
一个人,最孤独的时候是什么?
是不是独自面对着整个世界的讽刺?
是不是独自面对着这所有的耻笑?
一个人的血,这时候是冰冷还是沸腾?
他猛然抬头,看着前方。
这时,骄阳正照在他的脸庞,没有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张鹏飞手中的太钢仙剑,在台下的笑声与喝彩中,迸发出几乎可与此刻初升太阳一般的光辉,灿烂辉煌。随着他法诀引处,一声断喝,太钢仙剑如煌煌日光,堂堂正正压了过来。
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但杨梵的心里却寒冷如冰。不知为了什么,看着前方那团袭来的光明,在那一个瞬间,他忽然想起了许久以前的那个早上:他与王刚在野外度过了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回到杨家村时,却看见了一片尸山血海,就在那个早上,他所有的幸福都失去了,他甚至感觉到自己被埋在了那片血海之中,拼命挣扎,妄想找到自己的亲人却终究无法可施,痛入心间。
热气仿佛要炙伤了他的皮肤,他眼前却又浮现起那一个幽静的夜晚,在碧水潭边一个美丽女子站在岸边,与相爱的人紧紧相拥。
“啊!”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低低呻吟,莫名的痛楚竟如此强烈,以至于他完全忘记了迎面而来的光芒而咬破了嘴唇,殷红的鲜血,滴滴轻落在那黑色的,带着红丝如血的黑铁尺上。
下一刻,他就被那团太阳般灿烂的光芒吞给没了。
台下一片欢呼,朝兴阁弟子无不喜形于色,只有夹杂在他们笑声中的一声惊呼,显得竟然如此的刺耳。
突然出现的常曙光无视于旁边十数道充满敌意的目光,大声叹息,为了这新交的朋友惋惜不已,可惜按大试规则不能帮忙,不然看他义愤填膺的样子多半便冲上台去了。就连坐在一旁的白胡子老头似也被曾书书惊动,瞄了一眼过来。
台上,灿烂的金黄光芒与天际初升的阳光交相辉映,辉煌耀眼,张鹏飞心里一阵得意,这一刻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修行已经达到了从未岂及的巅峰,而他,在胜过了眼前这不中看更不中打的对手之后,必将高歌猛进,就算是最后折桂也未可知!毕竟,过了今天,也只是需要再胜四场而已。念及此处,他嘴角压抑不住地露出笑容,太钢仙剑光芒更盛,眼看着前方那少年在炽热的光芒中痛苦地皱起了脸,甚至咬破了嘴唇。
然而,就在此刻,他的心脏猛地一跳,就像有人在他身体里用重锤狠狠地砸了一下。在所有人都看不清杨梵的时候,张鹏飞,这个站在杨梵对面的人,却分明透过自己太钢仙剑灿烂光芒,看见他抬起了头,睁开了眼。
射出两道血色的充满暴戾杀戮的光芒!
一股无形未知的冰冷迅速扩展开来,张鹏飞眼看着那根黑色的铁尺在这一刻似乎活了过来一般,红气腾腾,整个铁尺更是青光大做,映在张小凡的身上,仿佛已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这一切变化都发生在太钢仙剑的光芒之内,除了张鹏飞外再也没人看见。
张鹏飞惊骇之极,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冰凉气息就已藏在太钢仙剑光芒下缠上了他,他几乎立刻就感觉到了一阵天旋地转,全身上下恶心欲吐;片刻之后,黑铁尺发出的淡淡青光照在了他的身上。
台下,常曙光紧张地看着被那团光芒包住的杨梵,一想到杨梵现在就像一只被烧烤的猴子(按常理应该想到是猪被烧烤,可一想那瘦弱的身体,常曙光脑海中出现了猴子的念头),他几乎都不愿意再看下去了,相反,朝兴阁弟子们却都是鼓掌欢呼,乐不可支。
便在此时,忽然间众人只听得台上张鹏飞一声大叫,太钢仙剑振天而起,光芒立刻消散,慢慢的现出了他们的身影。而张鹏飞竟好像身负重伤,连连后退,片刻之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里,他面上七窍竟同时都涌出血来,颤巍巍地伸出右手指着杨梵,好象想说什么,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话来。
片刻之后,只见他身子摇晃了几下,咚的一声摔倒在地,昏了过去,不醒人事。
台上台下,一片寂静,众人面面相觑,惊得说不出话来。
半晌,还是那白胡子老头最先反应过来,身子一闪便跃上擂台,来到张鹏飞身旁,仔细查看一番,却发现他全身完好,也无中毒迹象,倒似是被仙家法宝重创,内腑剧烈震动所致。
他皱起眉头,站起身来,看向杨梵,不由得对这少年刮目相看,眼光顺便也瞄了瞄杨梵手中紧紧握着的那把黑色的铁尺。
“你胜了。”白胡子老头压下自己心头的疑惑,平静地道。
台下朝兴阁弟子大哗,但事实摆在眼前,却是无话可说,只是张鹏飞败得太过莫名其妙,匪夷所思,明明胜卷在握,忽然间一声大吼就败了,实在让人接受不了。
此时常曙光也看傻了眼,不过听到白胡子老头说了那三字,他便也冲了上去,跑到杨梵身边,重重一拍他的肩膀,大声笑道:“好小子,真有你得啊!”
杨梵霍然回头,面色如霜,冷冷地盯着他。
那是一双冰冷但却是黑色的眼眸!
常曙光心里忽地感觉一寒,讶道:“杨梵,怎么了?”
杨梵被他一问,身子一震,似是想起了什么,目光登时柔和了下来,眼中那股奇异的冰冷感觉也消失不见,回复了平日里的感觉,似乎还带了些困惑,道:“没,没什么啊,我没事啊,怎么了?”
常曙光瞪眼道:“你还问我怎么了,你干嘛不问我你不知道你自己胜了这一场?”
杨梵吓了一跳,讶道:“什么,我胜了吗,我居然胜了?”
常曙光却是被他吓得更是厉害,脸色都白了一下,连忙伸出手在他额头量了量,道:“苦也,你该不会是刚才被那团火光给烧糊涂了吧?”
杨梵抓了抓头,随即看到远处台上几个朝兴阁弟子抬着昏迷不醒的张鹏飞走了下去,其中几个还恨恨地看着自己。望着那些人越走越远,杨梵脑海之中,刚才斗法的场面一幕一幕都清楚地浮现出来。他下意识地低下头,看着手中那把黑色的铁尺。这难看的铁尺安静地在他手中,一动不动,但在杨梵眼中,这陪伴了自己两年的黑铁尺却从来没有这么陌生过,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那个洞穴之中,重现了那个恐怖的梦魇。
“啪”,常曙光在一旁看杨梵怔怔发呆,用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你想什么呢?”
杨梵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把黑铁尺收到怀中,道:“没什么,我们走罢。对了,你怎么会跑来看我比试?”
常曙光瞄了一眼他收到怀中的黑铁尺,道:“我的比试还没开始,没事干就跑过来看你比试了,没想到居然看了一场好戏,哎呀!”突然常曙光满脸遗憾。
远处,这时传来一阵大大的喧哗,二人离了老远也听得真真切切,抬眼看去,只见在远处中央,重玄门弟子团团围在“乾”台下边,惊叹声此起彼伏。
杨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常曙光拉着向“乾”字台跑去。杨梵不明所以,但见常曙光反应如此无常,便询问道:“常师兄,怎么了?”
“完了,完了,我怎么忘了那边艾菁的比试呢,真是郁闷啊”常曙光在前面边跑边抱怨道。
杨梵不禁莞尔,同时心中却不禁也有了一丝感动,抬眼向这只结识了短短两日的朋友看去,刚才在那冷清的擂台之下,看不到他的同门长辈,诸位师兄,却只有这个人在满是朝兴阁弟子的台下,独自站在他这一边。一阵温暖,从心里缓缓泛起。“常师兄,多谢你刚才过来看我。”
正在飞奔的常曙光愣了一下,放缓了脚步,回头看了杨梵一眼,随即笑道:“呵呵,小事小事,你不要太感动了,我们还是快走吧。不然就真的错过了。”
二人跑到近处,却见一群一群重玄门弟子已然散开,多数人神色间都颇为激动,彼此间激烈争辩着什么。他们抬头向台上看去,只见台上空无一人,但木台伤痕累累,看来是已经结束比试了。
常曙光眼珠一转,拉上杨梵左转右转,在人群中穿来穿去,不消片刻,便被他找到了目标——那一群缘峰阁的弟子。常曙光连忙靠了上去,那些缘峰阁弟子一看是他,都笑了出来,其中一个高个汉子笑道:“师弟,你不是说必看艾菁的比试么,怎么跑得没影了?”
常曙光干咳一声,道:“我这不是,呃,不是有事嘛,对了,快说说结果如何?”
旁边一个浓眉男子道:“不用说也知道了,有惊天在,就算是长门妙真殿的段辉师兄也一样不是对手的!”
常曙光惊讶道:“连这次甲子会武呼声很高的段师兄也败给她了么?”
那高个汉子摇头道:“那呼声有什么用,你没看见,惊天神剑威力实在太大,蓝光闪了几闪,响了几声,段师兄就败下来了,”说到这里,他似乎意犹未尽,叹了口气,道:“说了你也不相信,到了最后,艾菁仍然没有把惊天神剑抽出剑鞘。”
常曙光呆了一下,道:“那还比试什么,还有谁是她对手了?”
高个汉子摇头道:“那也不尽然,惊天这等神物,便是不拔出剑鞘威力也是差不多的,倒是那艾菁一身修行道行,却真是了不得。”
常曙光看了他一眼,道:“高师兄,你怎么知道的?”
杨梵看了那高个汉子一眼,心中暗想,这个姓倒是名副其实,只听那高师兄道:“我也是听师父说的,刚才你没来的时候,师父也在这里看,末了嘴里念叨了一句,说是这女子只怕已把真武太清道修到了小清境的八层以上,便是到了第九层也未可知。”
这时远处钟鼎声音传来,以高师兄为首的缘峰阁一众人似乎有人比试,纷纷往声响处走去,杨梵答应常曙光有空就过去看他的比试。两人在此就此别过。
杨梵转过身子,往人群另一头走去,听着身边走过的重玄门弟子口中大都谈论着刚才艾菁与段辉一战。找了半天,终于在西边找到了大轩阁一众人,但远远的便望见慧文真人脸有怒色,面色铁青,杨梵一向对慧文真人十分畏惧,当下偷偷走了过来,慧文真人看了他一眼,便把眼睛转开,连问他结果也不问一下。其他的几位大轩阁弟子都在此处,只不见了大师兄宋鹏。杨梵瞄了众人一眼,见迟文静还好,但诸位师兄脸上却满是沮丧,便悄悄问身边的哈大本道:“哈师兄,怎么了?”
哈大本看了慧文真人一眼,见他似乎没看着这里,悄声道:“刚才除了大师兄外,我们都有比试,结果只有小师妹一人胜了,师父正生气呢。”张小凡呆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迟文静此刻见众师兄都战战兢兢的,摇头叹息一声,温声对刚回来的杨梵道:“杨梵,你回来了,结果怎样?”
杨梵迟疑了一下,低声道:“师姐,我……我侥幸胜了。”
迟文静道:“没事,输了就输了。全当是见识一……你刚才说什么?”
众人见迟文静如此惊讶,包括慧文真人都看向杨梵。杨梵脸色一红,但生平第一次在众人目光注视下,尤其是在迟文静惊讶的眼光中,感到了一丝虚荣的兴奋。稍稍抬高声音,转身向慧文真人道:“师傅,弟子刚才侥幸赢了。”
听到杨梵赢了,大家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