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号山,烈焰古窟。
七百年前,魔教前辈嗜血老人在此开创了嗜血堂一系的鼎盛时代,号令魔教,震慑天下。但如今后辈弟子不肖无能,此地荒凉凋落,很是凄凉。而隐藏在烈焰古窟深处地下的那个深渊旁,此刻却已经被无数突如其来的外敌占据。
以古篆龙飞凤舞刻着“圣池”两个大字的巨石边上,嗜血堂一系最后的门人都聚集在此处,背靠着巨石,而再退后几步,就是深不可测黑暗的深渊。而他们的人数,竟然只剩下了不到十人,包括钟老大、刘青、野狼道人等人都在其中,个个身上带伤,神情委顿中带着惊恐。在他们的面前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具尸体,数倍于他们的黑衣人,将他们包围起来,无一例外的都在胸口绣着一个骷髅。
钟老大深深呼吸,强自镇定心神,开头说话,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嘶哑:“诸、诸位圣教友,我们嗜血堂只是教中一个小小的派系,从来不敢得罪圣教,不知道圣主前辈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哼!”一声冷哼,从无数黑衣人中传出,一个胸口骷髅绣的是金色,与旁人截然不同的黑衣人走了出来,看着是个头领,淡淡道:“钟老大,如今圣教之中形势已然很是明显,圣主也数次发书与你,但你居然还是墙头草一般,今日应付我们,明日又拜在烈焰堂门下,莫非你心里不把圣主放在眼里么?”
钟老大脸上失色,知道如今本教之中,以四大派阀为首的内斗日益惨烈,各个小派系无不依附,不时便听说被神秘人物灭派的传闻。而如今圣教突然大举杀入,自己在嗜血堂里苦心经营多年的心血实力,几乎被他们一举而灭,而摆在眼前的形势,也是相当明显了。
果然,那黑衣人冷笑一声,道:“钟老大,我再和你说一次,如今圣主雄才大略,统一我教指日可待。他老人家是看得起你才要收你们嗜血堂归到旗下,你可不要不识抬举。”
钟老大额头之上满是汗珠,虽然情势明了,自己这小小的嗜血堂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敌得过圣教,但祖师传下来的基业,难道就要毁在自己的手里的么?这个决心可当真不好下!
那黑衣人看见钟老大的犹豫神色,神色间一冷,忽然道:“钟老大,我劝你一句,你现在面对的是我,还算你运气,但你可知道此次主持攻打西岐山的是谁?”
钟老大身子一抖,黑衣人已然冷笑道:“你也猜到了吧,不错,正是我们圣教的副教主厉公子。若是他来了,你们的下场可就……”
他话说了一半,忽然传来一阵浓烈的血腥气息,也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但突然就充斥满了整个偌大的空间。圣教的所有黑衣人立刻都绷直了身体,刚才领头的黑衣人面色也微微苍白,仔细看去,隐约可以看见他眼角在轻微的抽搐。
是什么人,竟然让他如此的害怕?
脚步声,渐渐响了起来,仿佛从这个深渊中无尽的黑暗深处传来,慢慢地走出。一步,一个血印!所有的黑衣人忽如潮水一般,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通道。幽幽青色的光芒,带着微红的血光,在黑暗中轻轻荡漾,缓缓前行。
嗜血堂的人脸色尽皆惨白,毫无血色。
十年之前,圣教还没有厉公子这号人物,可是在正魔之战之后,圣主将一个正道叛徒收到门下,视同己出,更将传闻中落到圣主手里的圣教经典《天书》第二卷尽数相传。而这厉公子除了道行进步的不可思议之外,性子更是变得天翻地覆,好杀噬血到了令魔教中人也惊心动魄的地步。
近年来,魔教之中内斗日益惨烈,而厉公子,这个当初重玄门的朴实弟子,赫然变成了圣教的第一号战将,带领圣教弟子纵横杀戮,灭门无数,手中一把魔剑莫邪不知吸噬了多少人的鲜血,加上圣主的另眼相看,很快就成了圣教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而这个人,十年之前,嗜血堂的这些人却都是见过的。
人群之中的野狼道人向他望了过去,那个在黑暗中渐渐现身的男子,带着那般浓烈的血腥气息,仿佛是从他的身体深处散发出来的一般。
他的容貌,依旧恍如当年,没有什么变化,眉宇间的模样,都历历在目,只是野狼的心,却砰砰地开始跳个不停,仿佛站在面前的,根本不是个人,而是凶戾的狂兽。
“你们,”他缓缓地说了第一句话,声音平稳而带着幽厉,回荡在这个地方:“降不降?”
无数人站在他的身后,却没有人靠近于他。
嗜血堂众人面面相觑,钟老大汗水淋淋而下,连身上的伤口也根本没有感觉,但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场中一声怪叫:“你去死吧!”
众人失色,只见片刻间在厉公子身旁地上,突然暴起一道刀光,向他小腹刺去,而行刺之人披头散发,神色狂乱而茫然,两只脚竟然已经被人砍断了,血流如注。
看着此人似乎乃是嗜血堂门下弟子,身受重伤,恐惧痛苦之中终于散失了理智,疯狂大叫着向厉公子刺去。只是片刻之后,夹杂着血腥红光的玄青色光芒,从厉公子的右手发出,笼罩住了这个人。
变得枯干的人体无力地向旁边倒去,空气中的血腥气息,又重了几分。
嗜血堂众人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有些年轻弟子的身子都开始发抖,厉公子眼中却渐渐泛起了红色的微光,又一次地缓缓道:“你们,降不降?”
身后,所有的黑衣人仿佛一同吸气,同时迈上了一步。
无与伦比的、可怖的气息铺天盖地一般涌了过来,淹没了所有嗜血堂的人。
突然,嗜血堂人中爆发出了一声大喊:“不,不要,我、我、我降了!”这一开了头,立刻就起了反应,嗜血堂中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不时有人走了出来,钟老大长叹一声,知道终究大势已去,惨笑道:“罢了,罢了!”说着,他越众而出,众人跟在他的身后,慢慢走到厉公子面前,从怀里拿出一只黑色巴掌大的铁牌,上边刻着一颗黑色的心,双手奉给厉公子,惨笑道:“这时嗜血堂‘黑心令’,嗜血堂七百年基业,到了今日就算完了……”
“胡说!”
就在此刻,忽地一声大喝,但声调中却微带颤抖惧意的声音,从他们背后发出。众人都吃了一惊,转头看去,赫然只见在刚才那块巨石前头,竟还站着一个人,没有跟随他们一起走上前去。
竟是野狼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