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顺摘完柿子回家,一想到那婴儿的哭声,心情就无法平静下来。联想到这半年多来赵四发言行的变化,还有这期间从未见过他媳妇的身影,两者结合在一起分析,刘顺觉得这哭声十有八九就是从赵四发家传出来的。想到这,为确认自己白天没有听错,刘顺决定夜里去赵四发家院墙外探听一下以验证自己的判断。
当晚九点左右,刘顺偷偷来到赵四发家院墙外,趴在院墙上静静地偷听了一会儿,然而什么也没听到。于是刘顺便起身绕着围墙转了转,再偷听一阵依然毫无动静,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并无任何发现,无奈之下,刘顺只好不情愿的离开了。
就在当夜,赵四发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梦里见到县里执法队突然踹开自己家大门,其中一人高声喊到:“赵四发,总算找到你了,跟我们去县里走一趟吧!”之后自己就被四个大汉强行押到门外的吉普车上,二姐和媳妇跟在后面叫喊着追出门,但吉普车已经发动,飞速向前驶去……不知不觉车停下了,恍恍惚惚自己被几人押进到了一个明亮的大厅里,里面摆放着一张手术台,自己被强行按倒在台上突然间只觉得自己的*被冷冰冰的东西一扎……赵四发猛然惊醒,慌忙摸了摸下面,回过神来,才发现这只是场梦,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之后又昏昏睡去。
迷迷糊糊的,仿佛一晃的时间,赵四发发现自己竟然在稻田里除草,草是越拔越多,并且长得很快,慢慢的手都已经麻木了,手不停的向草根摸去,摸着摸着,突然摸到一只脚,顺着腿抬头向上一看,竟然是菊花!正站在自己面前,冷冷的瞪着自己,手里正拿着一把镰刀向自己挥下,惊慌中,拔腿就跑,跑着跑着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山顶,回头一看,发现菊花已经越追越近,再往前跑,自己已经到了悬崖边,慌乱中脚下一滑……赵四发再次从惊恐中醒来,全身已被冷汗浸透。
这次醒来,赵四发再也没有半点睡意,开了灯,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根香烟点燃,深深的吸了两口,无神的坐在床沿,当香烟烧到手指时他才回过神来,看看手表,已经时凌晨三点半了,窗外已传来鸡鸣声。
一想到刚才做的梦,赵四发不禁打了个寒颤,“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第一个梦里所遇之事还算说得过去,但第二个梦,怎么解释呢?对于已死之人,压根就没想过,怎么还会梦到她呢?”
“哎,这不就是一个梦嘛!干嘛还这么认真呢,有时不也会做些不着边际的梦吗,也许……是这几天太过劳累吧。”想到这里,赵四发内心慢慢平静下来,此刻赵四发家的公鸡也开始打鸣了。
这两天,赵四发依然沉醉在喜悦中,白天出门忙完后就立刻回到家中,抱着儿子左亲右哄,舍不得放下。
这天夜里,赵四发和二姐坐在火塘边正聊着,他媳妇则抱着小冬宝睡在里屋,突然一阵凄惨的婴儿哭声从屋里传出,紧接着传来惊慌的叫喊声“宝宝,宝宝……”赵四发和二姐赶忙起身向里屋冲去,刚进屋,就见裹着尿布的小冬宝已掉落在床下,赵四发媳妇正伸手去抱。赵四发三两步跑到床前,抢先抱起小冬宝一看,这一看不打紧,赵四发顿时被眼前的情景吓得目瞪口呆,只见小冬宝身子正在不停的抽搐,鼻口里都是血,张大的嘴巴仿佛随时间驻足,久久听不到婴儿透过气来的哭声。
看到这一幕,赵四发全身不停的颤抖,睁大了双眼惊慌的看着小冬宝的脸。二姐连忙将赵四发手中的婴儿抱过去,慌乱的在婴儿背部用手轻拍,想让婴儿尽快的透过气来,赵四发媳妇匆忙跳下来,看了看婴儿不禁失声哭了起来“我的宝宝……你是……怎么了……怎么回事啊!……”
此时的冬宝,脸色发紫,突然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脚手一伸就再也无任何动静了。赵四发夫妇惊慌失措,可此刻的婴儿已经没有了心跳和呼吸。
“哇”的一声,赵四发的媳妇哭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天抢地般哭着。
一旁的赵四发,此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腿一软重重地跪在地上,嘴唇微微颤动着,却始终说不出一个字。
二姐将婴儿放在床上,悲伤说道:“这……到底……怎么了啊……刚刚还好好的,怎么……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就……”
时间分秒流逝,屋内,除了赵四发媳妇的哭声外就是二姐自言自语说话声,“是啊……这娃得的到底是什么病……我活到这年纪,接生过的娃无数,从没见过……这病啊。再说了,即使是掉下来也不至于这样啊,婴儿骨软,的确不致这么严重。咦!……怪了,这娃睡得好端端的,怎么……怎么会掉下来啊?这可是刚出生两天的娃,不管放在哪里,可以说连身都不会自己翻,更何况娃身上还裹着尿布,这娃怎么就摔下来啊……”
二姐虽是在一旁自言自语,但这些话落在赵四发媳妇的耳里,的确让她吃惊不小,哭声嘎然而止,“是啊……我也觉得很奇怪啊……我……我当时只觉得枕边有股……有股冷风‘嗖’地刮过,脑袋里‘嗡’地一响,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突然传来一声娃的哭声,我伸手去模娃没模着了……慌忙中我抬起来一看,竟发现娃已躺在地上……这可是赵家的香火啊……我们可是老来得子啊……………………”
赵四发有气无力地跪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床沿上早已停止呼吸的冬宝,一时难以接受这事实。重重地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起身匆忙抱起婴儿反复一阵细看。
“四发啊……姐知道你心里很难受,姐也一样……难受啊……天意弄人啊…………”
“我……上辈子……造的……造的是什么孽啊……”赵四发心碎的说着,抱着冬宝踉跄来到院子,抓了把锄头在手走出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