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感慨
“哈、哈、哈、哈……什么时候你还变得这么‘雅’起来了?我看你不当个诗人真是有些屈才,还什么‘窗明纸镜’?还‘欣赏窗外美丽的风景’?住个医院倒让你住得得意起来——你觉得这儿好你就在这儿呆着吧!别回去了!”只要有一点思维能力的人都知道李秀英听到丈夫出车祸的事情之后有多么的担心,她是怀着一颗忧虑、焦急的心走进病房了,听了姜国庆的这漫不经心的话之后是越想越生气,“你知道我听到你出了车祸心里有多么的担心,我是怀着一颗多么焦急的心情大老远地从家里赶来的,你却在这里怡然自得起来?”
“哎——”姜国庆想辩解一下,还没开得了口,李秀英又开始诉起苦来:“我一听说你出了车祸,心里急得跟什么似的,你倒清闲,倒在这里欣赏起风景来了。”
“谁欣赏风景了?我是在感叹这个社会是多么的现实,这些医生到底还有一点医德吗?”
“唉——你就一个小小的老百姓,去感叹什么医生的医德?这不有点杞人忧天吗?你去慢慢感叹吧!”
这时,医生走过来说道:“病人还需要进一步的手术,请二位至休息区等候。”
——这病人进了医院就好比牲畜进了屠宰场一样,值得任其宰割:一个普通的感冒,用生姜炖茶或用梨炖冰糖即可治愈,可到了医院里面就得花上几百元,有的甚至上千元,病人若是没钱,就算死了他也不会看你一眼。
我奶奶曾经给我讲过一个故事,说从前有一个大财主,穿着也十分讲究,别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个有钱人。他腿上生了疮,去找郎中医治,这郎中知道他有钱,便一日上些好药,一日上些腐药,他的腿则永远是好好坏坏,久治不愈,他的心里就感到很纳闷,“我这病到底是怎么啦?上次去治疗过之后还好一点的,怎么这次去过之后反而严重了呢?而且去一次就是几个大洋,难道是这个郎中为了骗取我的大洋故意使的坏?”
他想到这里便脱去了裘皮大衣,换上一件了补丁打补丁的粗布衣,他化装成一个穷酸的农民前去看病,结果一下子就给治好了——现在这样的医生或许是少多了,但是现在的医生是不管你贫富,见人就宰。你要是没钱想进医院的就诊室、想躺倒医院的手术台上进行手术那都是不可能的。我在长沙治疗一次小外伤花了三十五元人民币,而在苏州九龙医院治疗一次外伤却花了四百五十元人民币。所以我说,医生是能用贵药绝不用便宜药。医生说要动手术,无非是想再多收你一些诊费罢了,一声听他们说话不像当地人的口音,便更是要狠狠地宰一把。
李秀英见医生这么说了,也就不得不离开了,于是她对陪她来的张学荣说道:“张学荣,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接着她又转向姜国庆——虽然是内心很是难过,但依旧强打着一脸的笑容说道:“没事的,我们现在去外面等你,一会儿我们再来看你——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去吧。”
随后,他们便走到外面,坐在一张椅子上,张学荣便安慰李秀英道:“师父看上去脸色不错,您就别担心了。”
李秀英说道:“看清楚了,自己心里明白了,也就不那么担心了。刚听说的时候,我这心里绷得紧紧的,一宿没睡,这会子见着了,也就那样了,心里到踏实了许多,这会子也乏了,真该好好地睡一觉才是。”李秀英说着说着也就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睡着了,她睡着睡着不知不觉地便将头靠在了张学荣的肩膀上,睡着了……
此时的李秀英虽说已经是一个有三岁孩子的母亲,可她的美丽依旧是倾国倾城的。说她素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她的面颊很美,像一件精美的工艺品,从那双迷人的眼睛,到那高高隆起的鼻梁和那樱桃小嘴就像是有艺术家为她精心设计的一般,再加上那白里透红的水嫩嫩的令人陶醉肤色,怎么不让人如痴如醉、心旷神怡,面对着如此美丽的女性肌体,朝夕相处,谁能说他不会有非分之想呢?只是在她的丈夫的魅力和保护之下,个个儿是有这贼心没这贼胆罢了。今天,她与他如此的贴近,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她肌肤的呼吸,她那柔和细腻的的肌肤水性十足,贴在他的身上,让他热血沸腾、心潮澎湃。他从来还没有从这个角度这么贴近地看过她深深的乳沟,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她肌肤的呼吸和她在呼吸时胸部上下起伏波动,这更让他失去了分寸,使他产生非分之想。当时他的脑子好像已经不到听使唤了,脑子里完全就是和李秀英在一起的幻影。
待李秀英醒来时,姜国庆的手术已经成功地完成了,医生走出病房后,对李秀英说道:“手术虽然已经完成,可是由于伤势过重,又延误了最佳的治疗时期,要想完全康复,至少还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
随后,医生又向李秀英介绍了一些简单的关于护理方面的知识。——可毕竟那个时代的人——特别是当家的汉子,他们最关心的就是钱,他们又是把钱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当姜国庆一醒来,看见李秀英问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次又花了多少钱?”
“这时候你还惦记着钱,都已经在鬼门关里走过一遭了,你还没有明白生命的价值——钱算什么?生命才是最重要的!”——这时候病人的家属似乎要看得更明白一些。
“你不知道啊,”姜国庆躺在床上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孩子再过几年就要上学了,万一她将来学习成绩好,考上了大学,到时候你没钱了,你难道说,‘孩子啊,你父母没能力,没有钱,供不起你上学。’这样的话你说得出口吗?”
“是啊,你说得没错,可是,你也想得太远了,你也想想,你不把身体养好,去赚更多的钱,老想着你仅有的那点钱,又有什么用啊?你还是好好养病吧——到那时候也不知你挣了多少钱了。”
“还有啊,我们的损失还不止这些啊,还有一车布匹——那些围观的群众——那些没良心的,居然一拥而上,将那些布匹都抢光了——”
“行了,行了,不就一车布吗?唠唠叨叨的,不管怎么说,一场车祸,现在你把命捡回来了都是万幸,还提什么钱不钱的?你还是先养好伤再说吧。”
——药价虚高,医院和医生为了获得高额的利润,故意夸大病人的病情已经成了许多医院和医生的一贯作风,这使他无法彻底地相信医院和医生,而自己又缺乏一些简单的医学知识和护理常识,只是跟着感觉走,就无法对自己的病情做出准确的判断了——男人啊,有时为了支撑起一个家,往往遇到什么事情总是硬挺着,总认为挺一挺就可以过去了,无论李秀英怎么说,姜国庆总是一味地坚持着,李秀英哪里争执得过,说一说,他不听,也只得算了。
没过多久,姜国庆觉得腿已经不那么疼了,反正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可他的心里无时无刻不记挂着他的那些徒弟们,记挂着他的生意,记挂着挣钱养家……姜国庆便再也住不住了,于是他便对李秀英说:“咱们明天就办出院手续回去吧,在这里呆着我总是不放心家里的那些孩子们。”
“好吧。”李秀英自知执拗不过,也就只得答应了。
可是,家里的情形似乎让他更加地难受:徒弟们一则因为缺少布料无法开工,二则也想趁着师父师母不在家多偷懒一会儿,一个个也都变得懒躲起来:裁剩下的布匹也不知道收拾了,小布条是到处乱飞,剪刀和尺子等工具也是胡乱地摆放,缝纫机的机头上也是沾满了灰尘,更没有人知道去涂油保养……姜国庆看到这样的情景,气得连饭也吃不下去了,哪里还谈得上“休息”呀?
姜国庆一到家就忙里忙外,又得托人送货,又得托人着手进货,忙的是不可开交,而且这么多的徒弟,却只会缝纫和熨烫,裁剪没有一个裁得象样子的,姜国庆只得硬撑着,连吃饭的时间都没了,哪里还顾得上吃药和换药呀?就更甭提休息了。伤口发炎了他也不知道,知道了也不及时处理,或者即便处理也只是马马虎虎地擦两下,要也不能及时地到诊所去换,整天裹着同一块纱布,白白的纱布也已经变得黑呼呼的了,伤口里化出的脓水渗透到纱布上,黄黄的,连裤子上也印上了,这种疼痛也是不言而喻的,可他却总是强忍着。总想着今天能挺过去就挺过去,到明天再说吧,可到了第二天,又有一大堆的事缠着他,他又把昨天想的治疗腿伤的事忘记了,依然照旧干活,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终于有一天,姜国庆的腿再也站不起来了,到医院一检查,医生却说,只有断了他的这条腿方可保住性命,又有什么办法呢?医生这么说,也就只得这么做了,为了保命只得舍去这条腿了,可这还得去省城才行——两条腿对一个人而言有多么重要,自然是不言而喻的,现在要姜国庆生生断掉一条腿——这条伴随着姜国庆三十年的腿将要离开他,你说他的心里是多么难过呢?毕竟不知姜国庆的病治好了没有,欲知详情,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