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孩子在母亲心中的地位
我善良的读者们啊,假如您是一位善良的母亲,假如您离开了您的孩子,永远地离开了您的孩子——或者说您永远也见不到您的孩子,您会有什么样的感受呢?当一个孤苦伶仃的外乡人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来到一个无人倾诉、无人劝慰的地方,在理性与情感的斗争中,往往是理性因缺乏先知的指导而使感性占据上风,而且是渐渐地越来越胜,愈演愈烈。从而理智尽失,也就失去了方向,只凭借着感性盲从行事……而人总有理智的时候,当她回过神来,又会是什么样的感受呢……
此时的姜桂娥只是一心一意想过自己的生活,她此时的决定是否正确,似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只是感觉自己厌倦了和泥瓦匠在一起的生活,而当她真的离开泥瓦匠之后;当她离开孩子,安静地躺在床上之后……
此时正处于冷暖气流交锋的季节,气温是忽高忽低,天气是忽冷忽热,正处于呼吸道疾病的高发季节。姜桂娥已离家多日,她孤身一人,独居异乡。虽说是得到了好心人的济助,让她暂时摆脱了困难,可人家也是拖家带口的,上有老,下有小,他哪里有那么多的精力和金钱来照顾她呢?姜桂娥孤身一人躺在床上,她的心里既牵挂着远方的父母,又思念着家中的孩子。再加上自上班以来,天天加班。一个患有哮喘病的人的社会生活本身就受到一定的限制。而人天生就有一种惰性,谁都想着自己少干一点儿活儿,多拿一点儿工资。老工人都想着把多少天来积下的怨气撒到新工人身上,总想把繁重的工作尽可能地交给新工人干,自己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刚刚生过一场大病的姜桂娥哪里受得了如此繁重的劳动呢?可是,现在是孤身一人漂泊他乡,无依无靠,又有什么办法呢?这个社会是个很现实的社会,不劳动是肯定难以生存的。她明明知道如此繁重的劳动将会给她带来一定的伤害,却也只能咬咬牙,强忍着,医院里配的药不几天也就吃完了,连日里来的繁重劳动和对孩子的思念又使她积劳成疾,使她的哮喘病又再一次发作:那天下班以后,姜桂娥感到特别地疲倦和困乏,便早早地回到宿舍睡下了,谁知到了半夜,她醒来时忽而感到呼吸特别困难——或者应该说她是因呼吸困难而难以入睡,随后便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把全宿舍的同事都吵醒了,大家刚醒时都抱怨道:“谁呀?这三更半夜的,吵死了,连睡觉都不得安宁。”
接着,靠在电灯开关的同事打开灯,大家看到姜桂娥趴在床上,脸色苍白,都把抱怨的话语给咽了下去。有一个更人心肠的人还赶紧下床来,倒了杯水送到姜桂娥的面前,在她的床边坐了下来,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说:“你这是怎么啦?”
“谢谢!我——我不碍事。”姜桂娥喘着气说道,“等——等痰——痰咳出来就——就不要紧了。”她说着,喘不上来的气又迫使她连续地咳嗽了起来,那位同事一直在她的后背上轻轻地拍着,直到把痰咳嗽了出来才罢又接过她手中的水杯说道:“谢谢。”
“不用客气,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嘛,我们既然能在这里相识,也是一种缘分,既然住到了一起,理应相互照应才是——你不要紧吧?”
“我没事,你睡吧,惊扰大家了。”
于是,灯又被熄灭了,宿舍内的同事又重新进入了梦乡,可在姜桂娥的心里,这种痛楚并没有平息,因为她很清楚她在这里,一个亲人也没有,一个朋友也没有。以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子她不敢想。她工作一天,心里就不舒服一天病痛交加之中,她跑到公用电话亭,拿出一本小本子,找出司机的电话号码,并给司机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她只听得:“喂——”
姜桂娥没有说话,她哭了,电话里继续说道:“喂——喂——你说话呀!请问你是哪位?”
姜桂娥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哭着,电话里的声音急了:“说话呀!你是谁呀?”
“是我。”姜桂娥止住哭声说道。
“哦,你就是那啥——”
“嗯!”
“你怎么啦?”
姜桂娥没有回答,电话里又问道:“你到底怎么啦?”
姜桂娥还是没有回答,电话里又问道:“你现在在哪里呀?”
“在我们公司门口。”
“好好!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嗯。”
电话挂了,一会儿的功夫,司机就将车开了过来,他按了按喇叭,姜桂娥闻声走了过去。待姜桂娥走到他身边,司机问道:“你怎么啦?”
姜桂娥没有回答。司机打开了车门说道:“上车吧!”
姜桂娥听了司机的话,便上了车。她一坐到车上,关上车门,便趴在了司机的肩膀上哭了起来,司机伸过一只手臂来,拍拍她的肩膀继续问道:“你怎么啦?”
姜桂娥哭过一阵之后说道:“我昨天晚上哮喘病又犯了。”
“你不是刚去医院看过了吗?你没有吃药吗?”
“药是吃了,不过因工作的关系,没有按时吃药,再加上工作又使人劳累、困乏,所以……”
“那要不要再去医院看看?”
“那就没必要了,我自己的病我自己知道,这不是一时半会儿治得好的,再说,不管什么医院,治得病,治不得命。”
“那你为什么会哭的呢?”
“我哭的是孤独、哭的是无助。”
“那你找我来的目的是什么呢?”
“因为我的心里感到很痛苦,我的头痛得厉害,可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倾诉——我真不知我该不该逃出来,我现在心里甚至感到有些后悔,我现在很想我的儿子。”
司机听了姜桂娥的话,身临其境地想了想,然后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办?还回仪征去?”
“不行!绝对不行!我可不愿这样毁掉我的一生,因为我还年轻,不想就这么——而且,现在我一旦回去了,肯定免不了一顿毒打——即使他们不打我,我回去了之后,他们一家人就更看不起我了,我又怎么抬得起头来?怎麽面对剩下的日子?现在,我的心里好难受,真恨不得死了算了。”
“别、别、别……你千万别说这样的傻话!更不要做这样的傻事!你还年轻——说句实话,你还没有我儿子大呢——虽说他现在是大学生了,可事事不还都得我们帮他张罗着。虽说你现在已经是孩子的母亲了,可还没我儿子大,在我看来,你还是个孩子。以后的道路还很长,你可千万得把握住自己,能来到这个世界上并不容易——生命对每个人而言只有一次,千万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妄来这世上一遭。”
——此时的姜桂娥才感到了离家出走的痛楚,此时她才知道这个孩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此时她才知道在她的心里,孩子比自己重要得多。
“谢谢您,我会铭记在心的——看您这话说得,我又拿什么和你儿子相比?这不是折杀我吗?”
“哪里的话?是你太自谦了,应该说我这么说是太委屈你了,可我该劝你的是你真的不该这么自抛自弃呀!”
司机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儿,想了想说道,“要不这样吧,你要是觉得心里闷得慌的话,我带你去个地方,让你好好地发泄发泄,可你得记住,到了那里你可千万别跟里面的人多接触——尽量不要和他们接触,因为那个地方坏人比较多。”
“你说的是什么地方?”
“酒吧——去吧?”
“去就去,怕什么?”
“好吧。”
司机听了,便发动了车,一直开到文昌中路的“水手跳舞吧”门口停了下来,只听得里面一阵阵震耳欲聋的疯狂的音乐声传到外面。门口的“水手跳舞吧”几个字的字样在刺眼、闪烁的灯光深深地吸引着姜桂娥的目光。
“进去吧,这里对女士是免费开放的,我再给你二十元钱,你要是渴了的话,可以买瓶水喝——里面的水可不比外面超市里一元钱一瓶的水到了那里要卖到八元,一瓶三百五十毫升的啤酒可以买到十五元钱——他们就是靠卖酒水赚钱的。”
“你不进去吗?”
“我就不了,我还要做生意。”司机说着又再三叮嘱道,“记住我说的话,千万不要和里面的人打交道,一开始你要是不会跳的话,你就站在舞池里不要动,心里跟着音乐的节奏、身体跟着舞池的地板晃动就可以了——这会儿要我说我也说不清,一会儿你自己进去适应、适应就可以了。”
“嗯。”
“你们宿舍几点钟关门啊?”
“十一点半。”
“那我十一点钟来接你。”
“嗯。”
“那你快去吧。”
“嗯。”
姜桂娥应了一声,走了进去——在喧嚣的城市里,到处都充满着阴险和狡诈,如果说“凡是有鸟儿动听地歌唱的地方,就会有发出嘶嘶声的毒蛇”,而这“水手跳舞吧”就好比一个蛇窝,姜桂娥走进了这里,她的命运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欲知详情,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