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宁来了,同来的还有一个中年文士。因黄巾残党流窜各地,扰官害民,作为九江都尉的陆骏必须回去统领军务,于是陆家负责出面的乃是祖父陆康,还有扬州牧刘繇,陆家连同张、顾、朱三家大张排场欢迎管宁,管宁二人揖手称谢,管宁介绍同来的中年文士“这乃吾好友,邴原。”管宁邴原一龙中的二位齐至,让士林人士又一次欢呼,礼不可废,刘繇、四大家族连同吴中望族,名门士子对管邴二人礼遇一番,这一客气就是一上午,等到中午用过膳后,刘繇借公务告辞,四族打发走了旁人,留下管邴二人好好歇息。管宁邴原心中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见识一下陆逊,问过陆康才知道陆逊一直在里间等候多时了,而陆逊现在正在跟偷偷溜进门来的朱徐三个小朋友分吃小零嘴,朱徐三人自从与陆逊待在一起后,品位也变高了,家中的饭菜,怎么也不如陆逊拿出的吃食香,(废话,差了整整1700多年呢,当时糖也没有,醋也没有,花椒大料全都没有,能好吃就有鬼了。)吃着吃着,朱然说:“文向,你长大想干什么?”管邴二人由陆康领着走到门前,听里面传出清楚稚童的声音,二人拉住陆康给了个噤声的手势,陆康也很好奇自己的孙子陆逊的回答,只听徐盛说:“我长大要当个马伏波那样的大将军。”四人中徐盛的力气最大,朱然和朱桓也很服他,隐隐的徐盛是四人中的老大,而徐盛却很听陆逊的话,很在意陆逊的意见。朱然说:“我要当霍骠骑那样的大将军。”朱桓说:“我也要当霍骠骑那样的将军,封侯拜将!”
“你呢,伯言?”徐盛问其实当朱然问到这句话的时候,陆逊就沉思了,来到三国两年了,陆逊不只一次的想过要怎么走完这一生,是向历史那样,投靠孙权,帮孙家巩固江东与曹刘争夺天下。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改变这个乱世呢?到现在也没有拿定主意,三国是历史星空中最耀眼的,因为没有哪个历史能如三国那样简短而又辉煌,也没有哪个时期像三国一样涌现了如此多的能人志士,短短的三国,谋士如云猛将如雨。但是三国之后呢,屈辱的五胡乱华,短短的三国,浪费掉了多少的英雄豪杰,以至于华夏土地上没有人再能站起来,抵抗外族的侵略。我想改变那屈辱的未来,可是我能办得到?陆逊一点信心也没有,现在的他只是六岁的孩童,陆逊没了主意,只得说:“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陆逊说完,不只屋内的徐朱三人愣住了,连屋外的管邴连同陆康也愣住了。徐朱三人是因为陆逊说得太深奥,他们不理解,管邴和陆康是因为,陆逊小小年纪连三闾大夫的《离骚》也听过吗?
陆康推门走进屋子里管宁和邴原也随后跟着,四个孩童还在愣愣的,突然进来人了,徐朱三人慌不择路的就要跑,管宁和邴原拦住三人,“伯言小友,管宁,邴原特来拜访。”陆逊也老气横秋的说:“不敢不敢,不知二位先生到此,失礼失礼,二位请坐。”
徐朱三人本来是不认识管邴二人的,但听陆逊介绍说管宁乃管子后人,学富五车,乃当今天下名士,不由得肃然起敬,当下站在原地,不敢言语,目光紧紧的盯着管邴二人,管邴虽天下名士,但被三个稚子看得不自在,这时陆逊帮他俩解了围“文向,你们先坐下吧,听听二位先生的高见。”陆康虽然是家中最高长辈,但平时家务繁忙,再由于儿孙众多,所以对家人的习性并不了解。看见自己年满六岁的孙子,待人接物,气定神闲,心中惊诧。想到这,心里拿定主意,等陆骏回来后,好好打听一下陆逊。待管邴二人就坐后,起身告退,并吩咐陆逊不可怠慢二位大贤。管宁和邴原细细得打量着眼前年仅3岁的稚儿,听族弟来信说眼前的陆伯言口出惊人,敢驳圣人之言。好在二人都不是那种食古不化之人,因此对陆逊口中所说之语,细加琢磨,突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爱民之说可见如此!难道前儒学先贤真的误圣人之意,现在经眼见的六岁小儿而释。
看完陆逊,又看了看陆逊身旁的徐朱三个孩子,听到三人当时说到的理想,管宁面带微笑:“马伏波、霍骠骑、不错,不错!汉家孩子有此志,何愁外贼不平!你们三个可愿血武事?”徐朱三人一听,能得大闲介绍的,一定有本事,三人跪拜叩谢。“望先生成全!”管宁抚须而笑,频频点头。陆逊也为了三个小伙伴将拜名师而高兴。邴原的眼睛始终看着陆逊,他心里一直想着,究竟这孩子的理想是什么呢?六人围坐一起交谈了一下午,夜晚很快就来临了,作为主家的陆康摆了一桌丰盛的晚宴,招待管邴二人,徐朱三人兴高采烈的回去了,一直期待着管先生介绍的师傅。陆逊像往常一样,酒足饭饱,待二位先生休息后,自己就来到书房,一边就看书时,脑子里思考着将来,一边吃着简单的纸装零食和水果。(可乐什么的算了,俺陆逊现在还太小,手劲根本拧不开瓶盖)
邴原和管宁吃完饭后相对而坐,喝着陆家仆人递来的茶水,邴原对管宁说:“我很好奇陆家小子的理想,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这是因为理想太高,难以实现吗?还是……”管宁也知道自己老朋友的脾气,笑着说:“这有何难,我们去问问陆小子不就知道了,我感觉陆家小子其志不小,答案往往出人意表。”说完两人起身往陆逊房间所来。下人敲门告之管邴二先生拜访,陆逊慌忙把手里吃剩的半个桃子扔进戒指里,起身开门。管邴二人席地而坐,陆逊在二人的下位就坐,邴原开门见山的问:“伯言之志在何?”陆逊没料到邴原开口问的是这个,当下想想后,说:“先生,伯言之志本在民在国,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管宁惊呼:“好,伯言其志不小,年少有为,可是愿效秦甘罗呼。”邴原也心有期望的看着陆逊,等着他的答案。陆逊迎着二位先生殷切的目光道:“非也,奸宦当道,大厦将倾,诸侯割据,民不聊生,我安敢高居庙堂之上,下望百姓水深火热。”这是莫星在民主之国待了几年后才有的感受,来到三国里他才感到民主的强烈,这里有阶级,有剥削,有高低贵贱,有士农工商!想让中国民主,国人摆脱奴性,没有阶级之分多么长远的理想!管宁说:“伯言不欲庙堂,欲何所?”陆逊言:“江东一地,水草丰美,利於民生养,恳农田,兴水利,重工商,辟一乱世净土为民。”邴原听到这里不待管宁说话对陆逊说:“此乃大汉天下,你如此,无君呼?”
“非也,汉将倾,不可救,群雄涿鹿,江山社稷将大乱矣,黄巾之后,各地十室九空,内,战争连连,外,异族寇边,华夏安有净土?既国将不国,何况有君呼?”
等陆逊说完后,管宁和邴原久久不语,后起身告退,陆逊相送,不表,这一夜陆府三人失眠了。陆逊想着晚上对管邴二人说的话,觉得自己很冒失,自己才六岁,一黄口小儿,安能对着二位先生如此说,难怪待自己说完二人惊诧。“我急欲改变这个乱世,对不对呢?”
管宁也睡不着了,他倒不是觉得陆逊年龄太小而口出惊人之语,想想甘罗,十二为相,想想现在的建安七子之首孔融,(融四岁,能让梨)不都是年少有为吗。只是管宁心中很期待陆逊口中的一方净土。暗自打定主意,看看陆逊如何施为,是不是也如自己所憧憬的盛世。
邴原回想着陆逊说出的话“江东一地,水草丰美,利於民生养,恳农田,兴水利,重工商,辟一乱世净土为民。”耳中又传出来许子将评价曹孟德之语“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邴原曾经见过曹*,那是曹*任东郡太守时,曹*对邴原礼遇有加,望邴原能助自己一臂之力,要知道邴原乃天下名士,无论学术和人望,都是他曹孟德所需要的东西,邴原对曹*的印象乃是一双眼,一双燃烧着权力欲望的双眼。就是在这双眼中,邴原怕了,透过这双眼邴原看到的是无穷无尽的征伐!曹*不是自己的理想,陆逊也太小,邴原打算继续观望。陆逊不知道,就在这一夜自己的一席话在管宁,邴原二人心里种下了希望的种子。
第二日清晨,管宁和邴原只托陆康给陆逊留下一封信,没留下任何话就走了,而满心欢喜渴望请教学术的江东士子们有些失望。对于二位大贤如此不给面子,作为扬州牧的刘繇心里颇有不快。二贤走了,关于大伙很期待的陆家神童没有只言片语传出。各种猜测不胫而走,大抵是说:“陆逊非神童,入不得管邴二位法眼。”士人人哪想到管邴二人的意思: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二位先生的保护之意,让陆逊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