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啦死啦把目标盯在阿译身上,这让残影有些失望,但还是站起来离开——他可不想听阿译的歌,而且他相信,日军也该憋不住了,他要下去,守住自己的狙击枪,从竖梯下去时,他听到了死啦死啦的话:“林督导,你来一个呗。”
躺着的烦啦赶忙对死啦死啦摇手,作为老炮灰,他可是知道阿译的嗓音是什么模样的,可死啦死啦毫不理会,不过阿译却吓得快窒息了:“我?不行的,不行啦。”
死啦死啦一副理当如此的模样:“这是犒赏你。”
阿译表情沮丧,嘴里碎碎念着:“……犒赏什么?我……没一件事做像样的吧。”
“犒赏你尽了本份!”死啦死啦把话筒掂量着,催促阿译:“你是好的。可以的,可以的,来来来!他们要唱还没有机会呢!快快快,来来来。”
阿译那一下子像是要哭,然后就像被打了激素,脖子都像公鸡一样昂了起来。他又想起来抹了抹他的头发,而打上山他几乎没管过他的头发了,他上前的时候险些撞在死啦死啦身上,还好后者顺利地把话筒塞到他手上,阿译拿着那玩意忸怩着,身子都快拧得像话筒下吊着的那根粗线一真是十八辈子没有过地光宗耀祖。
阿译犹豫着:“我……唱什么好呢?谢谢你们对我的厚爱。”
烦啦立即打了个寒战:“……得啦,得啦。”
张立宪都快瞧不过去了:“是教小日本不好过,又不是搞唱歌会。你骂两句都可以,你娃娃个脑壳有点子乔。”
那阿译绝听不进去,骄傲、安慰、终有值偿。他已九条牛拉不回:“那我还是唱个我最喜欢的歌子吧?”
烦啦身上一个劲的冒出鸡皮疙瘩:“呦喂我的妈诶!”
阿译已经开始唱了,没得救,刚开始还做的表情,后来都不用做了,很难听,却比在收容站时更加动情,真得很。真凄迷,还能是什么歌呢——他这辈子大概也就喜欢那首歌,烦啦有时候怀疑那首歌是不是就为他写的。不过在这个人命如同朝露的南天门,也许再难听的声音也会让人潸然泪下!也许……
烦啦的鸡皮疙瘩冒了全身,崔勇咬了咬嘴唇离开,张立宪也有点痛苦,而死啦死啦表情古怪地看着阿译,瞧来是有些后悔,这是烦啦认为的唯一的安慰。
“蝴蝶儿飞去心亦不在,凄清长夜拭泪满腮。是贪点儿依赖贪一点爱。旧缘该了难了换满心哀……”
抗议声是从东岸传来的,因为就着那些连了满山的喇叭。堡外的人一定比主堡内的人要多受折磨。可以想见一个愤怒的军官拿着大喇叭,大概连日酋当前他都没出过这个愤怒的声音:“死太监哭丧啊?!鬼扯掉卵子啦?!”
阿译愣了一下,死啦死啦忙不迭地想去拿话筒:“好歌,好唱,就是不适合现在,哀了点,好吧!先歇息一会儿……”
死啦死啦和阿译打交道真是太少了,不知道那家伙闷骚起来的可怕。阿译灵巧地避开死啦死啦的手,灵巧得大家觉得他平日的笨拙都是装的。
阿译忙不失迭的说:“不不不,那我换一个,我换一首,艺术风格更加美丽的歌子……”他张嘴就换了:“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华灯起,车声响,歌舞升平。只见她,笑脸迎,谁知她内心苦闷……”
他正忸怩处,忽然在大家脚下,迷龙和崔勇的马克沁开始轰鸣。阿译愣在那一脸大祸临头的表情,看起来还真是内心苦闷。
烦啦猛然把枪下了肩:“摸过来啦!”
死啦死啦脸上有像烦啦一样如释重负的表情,他抓起了他本来就放在桌上的枪:“绷不住啦!打呀!”
阿译茫然着放下话筒,摸到了腰上那枝只好拿来吓鸟的手枪。其他人从竖梯上出溜下去的时候他还在失落,那种表情r让最后一个下去的烦啦不知道他凭什么认为其他人真该听他唱歌。
被他们激怒的日军刚开始只是以无数道从树堡四面八方汇向树堡的弹道呈现,后来大家就看见弹道那头连着的人,他们在树后石头后,壕沟里草线后跃动和扑倒,向这边靠近,有时在闪烁的枪火后还能看见一张狰狞而愤怒的脸,树堡里的人有分布了三百六十度的枪眼。
残影拿着自己的中正式射击,一枪一个,慢悠悠的,只是每开一枪换个地方,缓缓收取日军的性命。
这回东岸的炮火很早就加入了合奏,不仅仅是远程的火炮砸在反斜面的山顶上,祭旗坡和横澜山阵地上的直射武器也射出了火线,轻武器是打不着,可正斜面是在直射重武器的射程之内,重机枪弹、战防炮弹和机炮弹震耳欲聋地在树堡左近爆炸,照明弹也升了空,映照着草丛和壕沟里拱动的人体。再由那些射程上千米的武器把他们一排排砍倒。
然后树堡里的众人发现他们很快就用不上了,东岸两个阵地的重火力全集中在一个树堡周围。没有活物能冲得过地,但日军还在冲。后来连迷龙也不开枪了,大家呆呆地看着,唯独残影不知道为什么,按部就班的射击。
他沉浸在自己的意境中,在剧烈的炮火中,一个个幸存的日军被他射上,没发现这些在炮火中还在想办法摸上来的日军时,他就将枪口对准更远处的机枪巢,舔倒那里的机枪手。
迷龙沉默了一会儿后喃喃:“……我们咋的他啦?咋就飙乎乎的呢。”
在迷龙背后站着的烦啦出声:“……谁不说是呢,我这还没撒开了骂呢。”
阿译把身子靠在树堡的内壁上,看着外面的爆炸火光:“反正都是回不去的人啦。上了南天门的人,都是回不去了的人了。”
烦啦刚冲他呸得了一口,迷龙不辣几个已经一人架住了他一条胳臂,痒痒着他的腋下,让阿译一脸地凄楚笑得像爆炸中的土地一样扭曲——从没见过他们与阿译这样亲近。他们并不认同的末日强把他们拉近了。
残影一边射击,一边看着那些在冲锋中毁灭的人,火光和枪焰映射着,射杀这人的残影觉得那些和自己一样年青的脸上并不止有着愤怒和狰狞,年纪青青的本来就不该只有这些。
可在战火硝烟中,年青就意味着没有选择,除了战场没有其他出路。
另一边的不辣烦啦身边和一个碰一碰就会笑成花枝乱颤的男人闹并没意思,尤其是阿译那种颤抖,他攀着烦啦肩,站在身后看着外边发呆。
日军的冲击已经稍歇了,但东岸阵地上喷出来的火舌仍在舔着南天门,它密集地弹道几乎把两岸的天堑连成了通途,当然,臆想上的通途。
蛇屁股眯起眼睛:“场面真大呦!哈哈,就跟放烟花一样呢。”
不辣呱呱叫着:“好大场面哦……好像搭了座桥。我们一起从这个桥上走过去哝。”
烦啦无声地搂了搂他的肩。大家永远那么脏,脏得像一个人。接下来除了残影,其他人一枪不发了,呆呆地瞧着外边,外边真的是很容易让人想起……想起做孩子时过地节。
大家目瞪口呆看着生于胡闹的辉煌,他们并不知道虞啸卿已经默许了自由开火。而厉兵秣马弹药充足的东岸更是管他看不看得见立刻开火。长期的禁忌已经打破,而受够了的不止是同困在南天门上的死啦死啦们和日军。
死啦死啦和他们在一起,望了一会,忽然做了个意兴索然地表情,他从枪眼边走开:“孟烦了,跟我来。留你在这,到天亮还鸡嘴鸭舌。”
他走开,烦啦就跟着,因为是他副官,一个贪图点依赖却不贪爱的副官。
一个又一个的生命在残影的枪口倒下,三十几发子弹下去,日军火力依然不见减少。残影的肉体又是十分特别的,不见疲惫,但是杀了三十来人,他也不想继续了。修炼查克拉,用之后的每分每秒为自己最后的辉煌做准备。
竹内连山曾经的工作台现在堆放着麦师傅的通讯器材,恐怕竹内连山如果能回到这里一定会生气,他整洁的居室现在已经被烦啦们造得凌乱不堪。
不辣看了眼靠在墙上闭着眼睛的残影,走过去挨着他坐下:“诶影子,又杀了几个小东洋呢?”
“三十。”残影闭着眼睛回答。
不辣笑呵呵地看着同样跑过来的蛇屁股:“三十个呢。要是每次都来这么一下,小东洋就要被你搞光了呢。”
蛇屁股端坐下来:“影座。枪法怎么打的这么准的,有很快学会的方法吗?”
残影的眼睛依然是闭着的,他开口说:“给钱我就告诉你一个方法。”
“么子钱呢?”不辣涎笑着把头放在残影面前,“黄纸条?!等你去了那边,我一定给你准备好些哝!”
蛇屁股嘎嘎笑着:“影座。这么会杀人,你怎么练成的啊。我看眼镜花生米他们不管怎么训练都没你厉害呢?现在能冲到外面去杀鬼子吗?”
“还不行。”
不辣继续问:“怎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死啦死啦的声音就从边上出现:“还睡不睡觉?”
于是,大家安静了!
残影笑了笑没说话,但他想到了什么,从二层摸到一层,靠在大门边!
午夜过后,宏隔空间又一天开启,他要进入其中锻炼身体,修炼查克拉。
宏隔空间当中,一切没有改变,残影继续着单调的修炼,当然,为了让身体可以有条件吸收自然界的能量,他必须进行长时间的锻炼。
火影原著中,吸入自然能量后的变化有两种,第一就是鸣人与自来也式的,变成青蛙然后慢慢成为岩石;第二种就是重吾一族,吸入大量能量后性情大变,还有大蛇丸根据这点开发出来的咒印,可以通过它吸取自然能量增加实力,只是作用时间不长,而且必须耗费大量精力抵御这股狂躁的邪恶能量侵蚀。
残影希望能用“和平”的手段,达到和自然沟通的程度,然后从自然界获得庞大的查克拉的支撑。不过这只是手段的一种,更重要的还是自身查克拉锻炼,彻底属于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一根树棍子划拉着眼前地地图,虞啸卿用树棍子划拉着眼前的地图,有点无聊,又很无奈,地图不用看了,背都背得下来了,在这并不宽广的南天门防区图上也耍不出什么花来了,能耍的都耍尽了。
他便抬起头来看着弥漫了江面的大雾。
他是蹲着的。
雾很浓,浓得从雾气那边飘过来的枪声和火药味都是浮着的,很湿重,虞啸卿的心情瞧上去也很湿重。马扎就放在不远处,他没去坐,万一这回又打不成呢?他坐下了,如何站得起来?
整师的兵马就在身后的堑壕里,这回没下水,而是准备好了抢渡工具在阵地上等候,也是,再来一次冲出去再缩回来,玩不起了。
海正冲匆匆地过来,做个唯命是从的人真好,对着他的师座他没有半分愧疚疚之色——反正他的师座就算有愧疚也没打算显露出来。
海正冲在旁边对虞啸卿说:“师座,这美国佬报天气是顶得半个诸葛亮了,这雾比上回还大。”
虞啸卿闷闷地:“还能顶多久?”
这种信息海正冲是了解过的:“一上午吧。这整上午。”
虞啸卿低头看着地图,突然抬头看了看四周,问道:“……唐基又跑到哪里去了?”
海正冲的回答一丝不苟:“副师座昨晚被急召去军部了,半夜三点便往回赶,快到了。都是山路,累得很,也险得很啊。”
暗自撇嘴的虞啸卿说:“你怎么时候变得这么罗嗦了?”于是海正冲便绷了面皮,他继续:“大难还压在头上,你们就恢复正常了,有心思讲世故了。”
海正冲不说话,虞啸卿站了起来,叹了口气:“渡江、攻山,都是艰苦卓绝的仗,打这种仗最好先把自己当作死人。到现在还在迟疑不决,那就永远不用发动攻击了。”
应他声的是雾气里传来的声音,唐基,累得半死,走路都打晃,要李冰扶着,却一副好心情:“师座,我赶回来啦。可算赶回来啦!”
虞啸卿下意识地又去摸他的枪套,还没摸到就放开了。又能怎么样呢?掏出枪来又不能开,不如还就此大家弄个手指头遮遮脸。
听着唐基的虞啸卿径直开口:“第四次了。”他指了指身后,其实雾漫漫一片,哪儿都有:“大雾。”
唐基打着哈哈:“事出突然,突然得很。要不你去?你又不肯去。”
虞啸卿恨恨地看着面前的大雾:“我要去了,你连交代的话也省了对不对?”他实在难忍他的郁愤,现在连好郁愤也被泡胀了,泡散了:“我算是看出来了,这系胡萝卜的杆子就在驴子头上的系着,驴子走一步,胡萝卜也走一步。”
唐基走上前笑着对他说:“这是什么话呢?有转机了,大有转机了——这回有救了,师座!”他走近来又拍了下虞啸卿,放低到一个亲切的声音:“虞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