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天空空投下来的箱子,麦师傅大叫:“gooD!VeryGood!很好!太好啦!”
大家被瀑布一样铺过来的泥水砸得很悻悻,他倒很高兴变成一个泥人。
麦师傅今天很高兴,火力支援从没这么准过,空投的衔接从没这么紧过,以往总因松散让日军缓过气来,把空投场变成了射杀场——这归功于他为了修正火力和部署空投已经废掉了睡眠,他用来跟东岸所有两腿哺乳类生物磨嘴皮求情哭嚎骂人的时间比这里所有人加一块还多。
今天不会白过,这是可以预见的,阿译的日记会记上这么一笔:今天大有斩获。
望见一切的阿译又低着头,把双手抱在了在胸前的拳。他闭着眼,亲着自己的拳头在念着成串的神仙。
然后大家看到箱子拖着降落伞,通通地开始落下来了,跟以往一样,大部分落进了空投场之上,在这样云雾缭绕的山峦,又是战争环境,把物资投入山尖的这点空投场不是易事。
这种事情大家也司空见惯,只好希望那些便宜了日本人的箱子最好是直接落在他们头上——然后最大的一个,这里的人见所未见最大的一个,足有齐腰高,通地一声,泥水飞溅,它不偏不倚砸在空投场的中间。
麦师傅已经激动得快哭了,反正泥和水糊一脸,哭没哭也没谁看得见,只是大家明确地肯定他已经哆嗦了。
并且现在他在最激动时总把中文和英文一块混用:“mygodmygodmygod,上帝上帝上帝上帝上帝呀……”他这样毫无断句地嘀咕和叫喊着,已经完全失语了,泥巴和眼泪和水顺着他久没修理的胡子一起下淌。
南天门的炮击和空投前的炸弹同样让带了药物和水以及弹药上来的残影无法简单靠近。他可以依靠土遁术进入,但是那样的话就得灭口,反正空投已经开始,空中也不仍炸弹了,对岸总不可能在树堡里的人出来抢掉落下来的箱子的时候依然开炮吧。
于是残影开始用自己的方式,击杀但凡能看到的日军——枪械弹药都是他几个月前,为自己渡江准备的,就在那条渡锁的尽头,也是他第一次过江时埋藏武器的地方。
现在那里还有不少,包括药物,统统都有。
盯着空投场地上的箱子,死啦死啦不激动,最值得激动的时候他总是不激动,他把两只手伸出去分切了一下。那表示大家该沿着外壕从两翼接近那个救命的箱子,“机枪!”他嚷嚷着,在他嚷嚷之前迷龙他们的几挺机枪已经对着林子里晃动地人影开始速射压制了。
与此同时,残影这边的勃朗宁也开始喷吐火舌,空空空的声音有别于其他机枪,于是死啦死啦他们立即抬眼看去,然后就瞧见了那个边打边往这边跑过来的身影,然后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个家伙背着一个巨大的背包,只比他们盯上的救命箱子只多不少,然后是同样一个被他拖在地上,最后是他的右手,但支手使用这勃朗宁,肩膀上绑着的皮带给予支撑力,不过即使这样那挺抖动不已的机枪看起来也像随时会掉下去,而且怎么看都不可能射杀日军。
“他没死?!”
不但是死啦死啦,连麦师傅都瞪大了眼睛,每个人都瞪大眼睛的时候死啦死啦最先回复,他用枪托给了身边几人一下,“上啊!你们几个,去接应影子。”
他指的人是残影曾今的手下,眼镜等人。
大家都冲了出去,他们现在倒默契了,倒杀气腾腾了,因为人已经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些已经被枪林弹雨淘汰了一百遍的人。
雨淋在壕里。壕沟便成了泥坑,二十四天来日军扔在壕沟里的尸体从没收过。
双方都绝无能让对方收尸的信任,泥坑便成了尸坑。
烦啦他们在泥水和尸体中深脚浅脚地穿行,凭借一条壕沟尽可能接近空地中间的那个空投箱,只要滑倒便必然撞上某一具尸体。
残影在泥水里快速奔跑,因为机枪前端是用皮带绑着的,机枪如果连续扣动就会颤抖到连他也难控制的地步。可是在看到烦啦他们上来是他将左手的背包一甩,狠狠的朝他们丢去,背包甩的很远,足足三四十米,反正不是人类的力量能达到的。抛开累赘的残影身体快速移动,背后的背包被打出几个弹孔,“该死不死的家伙们,要不是不能在他们面前使用忍术,一个豪火天威就把你们灭了。”在他的谩骂中,残影双手一起使用勃朗宁,这次精准多了,将近二十秒的时间异能,加上查克拉凝聚的肉体,还有视野中的绿色准星,没有一颗子弹是漏掉的。
它们都噗噗噗地钻入冒出头的日军的脑袋里,无一遗漏。数十颗子弹解决数十个日军,还是在极短时间里,任谁知道了都会吃惊。不过残影觉得,相比这些,要是了解前面十几天里本体的所作所为,相信没有人不会张大嘴巴。
残影知道自己是影分身,所以绝对不能有伤,也不能受到攻击。
虽然残影将自己这面的日军大部分都清空了,可其他地方的日军还在,而且即使他清空的位置,随着地下草丛涌动,又有一个个日军冒出来。另一边,林里射来的子弹打在壕沟边沿,但日军一时没有再大的动静,大家连汤带水地架好了武器,一通猛盖,日军对这种日复一日的重复似乎也有点心不在焉,并没有做太有力的反击,那就算被这边的人压住了。
事实上,很多日军对突然从自己防线跑出去的残影很诧异,然后他们就注意到被他一通机枪扫射后,被攻击的方向彻底哑火了,接着不少日军军曹想到十几天前树堡内的神枪手,无论多远的距离,都能将自己的重机枪手射杀。
一声令下,不少日军将金属风暴朝残影那里袭去。于是残影只能奔跑,跑出了一连串的残像光影。
死啦死啦他们没有时间理会这些,他们眼中只有箱子,还有被残影仍过来的大背包,两个人强到了,然后过去拖,接着两人愣了下——背包一动都没动。
托背包的人是眼镜和编号是二的人物,他们赶忙向其他人招手:“快过来,帮下忙。”
于是又有两人过来,但想把它抬起来还有些困难,难以想象残影是怎么用一只手拿起来,又是怎么它丢的这么远的。
死啦死啦跑到了他妈呢身边,把一个手榴弹投了出去,接着对眼镜他们喊:“拿回去。你们快点抢。小心点。”
“拿不动。”眼镜几人用力滚动背包,死啦死啦一边开枪一边朝远处丢手榴弹,接着他听到重机枪的咆哮,于是赶忙趴下,一道残影掠过他身边,接着是子弹从他头上飞过。
日军重机枪的子弹就追着残影,瞧见前面就是眼镜他们,残影的动作一顿,然后朝后跳去,双腿用力蹬着,隆地一声,飞身跳到两米高处,可是背包太大了,被十几颗子弹射中,然后不远处的死啦死啦他们就闻到了药品特有的气味——如果他们的鼻子还能使用的话。
玩命的时候到了,大家跳出了壕沟,还得顺手把跟着他们跑出来的麦师傅推回沟里——对烦啦他们来说,最好不要尝试在一览无余的空地上对林子里多他们多少倍的敌军射击了,那叫找死——烦啦他们连枪都反背了,玩了命地冲向那口箱子。死啦死啦没有追过去,而是催促一些人去帮眼镜他们,又指挥人去抢物资,然后想办法帮助已经成为很大一批日军眼中钉的残影,帮他分担火力——虽然只是很小一部分就够死啦死啦受了。
许多人往侧面一个接一个地投弹,把泥浆炸溅得竖得和墙一样。残影带来的东西应该是他们急需要的,可箱子里的东西一定是他们急需的,大家只是期待残影带来了他们急切地东西,却不敢将所有希望都放在这上面,因此对烦啦他们来说,那个箱子里的东西是他们必须要得到的。
堡里地几挺重机枪也打得一忽儿不敢停,只停一小伙儿,今天拿来换这箱子的也许就又要多几条人命,但真是走了好运,烦啦啊他们手搭到箱子上时也没倒一个人。它硬硬的,硬得很结实,硬得在心里实在。
那些人开始拖着箱子在泥水里逃回自己的窝。死啦死啦的手榴弹早扔光了,现在是靠着张立宪拿掷弹筒在堡门前速射掩护,迷龙的机枪稍稀疏了一下,林子里地机枪火力立刻在烦啦几人周围弹跳。
麦师傅拿着枪在壕沟里对着那个机枪点一通乱射,指望能够能给它压下去一些,现在壕沟里就他一人了。人们永远得把他留在最安全的地方,与他的国籍无关,他是我们从火力支援到物资空投的唯一所藉。
麦师傅大喊大叫,他很安全,日军的机枪还没功夫关照一个严严实实捂在壕沟里的人:“小心!放低你们的屁股!”
大家一边拖着箱子在泥水里连滚带爬,开枪这种琐碎事全交给迷龙和张立宪这帮子支援火力了,带着东西逃命是大家现在的大事。
烦啦还一边忙着向麦师傅挥动拳头。
这趟忙乱和狼狈中没能看到的是麦师傅身后的几具死尸爬了起来,他们和死人一样沾染着泥污和血污,但确确实实是活着的——那又是日军的设计了,派几个不要命的事先伏在战死的同伴身边,尸体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麦师傅还在当当地忙于射击时,一个刺刀柄猛击了他的后脑,然后他们把他翻过来好在心口补上一刀。
翻过来——翻过来以后就发现这并非一个中国人。
接着,几个日军的身体突然飞了起来,同时出现的是一团团绽放的血花,然后残影出现在壕沟边,他要救的人是麦克鲁汉,可是他现在晕过去了。
“好狡猾的家伙们。”残影瞥了眼被自己用重机枪打成几段的日军,然后身边的死啦死啦他们大叫:“快回来……麦师傅怎么了?!”
残影没有开口,抓着他的衣领在地上拖行——背上的背包太大,残影根本不可能将他被在背上,而手里又有重机枪和大批的弹链,所以只能用这种野蛮的方式,反正哪怕将麦克鲁汉大腿上的皮拖破了也不怕,他身上背着的就是一药品,至少不会因为感染死去。
烦啦们,眼镜们他们到树堡旁边时就瘫了,那样在枪林弹雨的泥浆地里拖一个半人高的家伙和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却有一人多高半人宽的巨大背包,真还不如一次拖八辆板车,不过这两个东西立即就被那些做掩护射击的家伙拥了进去。
“太顺啦。今天刮顺风啦!”这些人七嘴八舌地吵嚷着。把那个箱子还有那个巨大的背包拥进了房子正中间放下,拥着被报道额是残影的一众手下,事实上都是眼镜那帮子人,毕竟无论是烦啦还是丧门星他们,都不可能朝拉住日军仇恨冒着弹雨的残影跑去。所以这边的人拥着的是那是个金属玩意。
是的,全是金属,一切为了防撞设计,连锁都是死头地,要用撬棍撬。烦啦迷龙他们瞪着那个大家伙,眼里闪着光泽。
不说残影带回来的东西,如果这里边是子弹,他们就能狠狠挥霍十几天。如果是药,也许连死人都能医活了,如果是食物,就能改变一下他们这些天吃的淡出鸟味来的痛苦,如果是水……现在不需要了,如果是……唉,管它是什么吧,反正他们什么都没有,除了粮食。
张立宪赶忙对身边的人大叫:“棍子!撬棍子!”
迷龙冲过来了:“我来!洒家来!哈哈!”他乐呵呵扛着根铁棍子就蹿过来,大家拍着打着他,给他让着道。
死啦死啦这时冲了进来,他的后边是拖着麦师傅的残影,还有他背上那个巨大的背包:“把麦师傅抬到里面去,快过来把麦师傅抬到里面去。”
可没人理他,于是死啦死啦就索性蹦到了箱子上:“把麦师傅抬到里面去,他挨了一下,你们不等他醒了再打开好意思吗?”
是不好意思,于是烦啦他们消停了,如果蠢蠢欲动也算消停的话。死啦死啦从箱子上跳下来。
死啦死啦转头看向残影,这时的残影将身上的背包解开,一手提着一个——他把眼镜他们的那个也提在手里——天知道五六个人都得放在地上拖的东西怎么就被他一只手提的距离地面几公分。
于是死啦死啦只能喊眼镜还有烦啦他们搀扶似乎昏迷的麦师傅。可是连刚才在外边打火力的家伙也蹭边溜缝地走,怕的不是死,是怕看不到开箱子。死啦死啦冲这些人竖了个小指头,连踢带拽地弄走了几个倒霉的去检查麦师傅的伤势来。
而烦啦他们围箱子发着呆,道理是每个人都懂的。但国(*)军也从来是不讲道理的。反正麦师傅看起来好好的,早看一眼箱子里的东西和晚看一眼箱子里的东西又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