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江湖上出现了一名身怀绝世武功的女子,非但长得十分好看,而且身上有着一块十分珍贵的玉配,并且,我见过。”
“你见过?”
“嗯。”说着他摸了下自己右边的脸颊,接着又拿自己的手掌置于鼻尖闻了闻,那让他似乎很享受。
“当日我特意想去会会她,结果被扇了一个耳光,就在这里。”他指了指自己刚刚摸过的那里。“她武功很高,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是我此前见过的最厉害的……”
“很厉害?比我还厉害么?”剑客右掌往后轻轻一挥,先前乌鸦待的那棵树便蓦地断了。
“这……”男人被吓住了,本来他还想拔剑一拼的,这样看来,胜算根本就是零。
剑客轻谩地瞟了他一眼,又轻轻地朝刚刚发力的右掌吹了口气。
轻纱扬起,露出秀脸,白净而无瑕。
“你还是孩子?”男人刚刚看到了剑客的脸,虽然好看,那确十足是一娃娃脸。
“嗯?”
“你多大了?”
剑客透过轻纱斜了他一眼,那让男人很害怕,马上保持了沉默。
“你继续说。”
“我觉得可能又会出现二十多年前的那种状态了。”
“很多高手突然冒出来?”
“对,像当年的段子升,韩潇雨,西门子归,李铁英,你应该都知道吧?”
“那有谁不知道么?”
“也是。不过,说真的,也许我还得感谢那些人将四大家族给抹杀了,要不我也不会有今天的地位。”他笑了笑,却又突然剧烈咳嗽了一下,“他们太突出了,应该和当年的四仙一样选择自己隐退的,那样也许他们就不会被灭门了,当然,那样的话,武林也不会有那十来年的安宁。”
“你恨四大家族?”
“恨?说不上,只是觉得不喜欢。你知道的,其实我也不喜欢你,因为你强我太多,你就仿若一个坠入人间的仙,我必须膜拜你,可是,我却不想膜拜你。所以……”
“所以,你们倒并觉得四大家族的被抹杀是一件让人伤心的事。”剑客叹了口气。
“刚开始的时候我甚至觉得四大家族的灭门对我来说是很好的,但,后来我发现,其实不是,我现在虽然有了很大的势力,但终日生活在死亡的恐惧中,如果有你这样的杀手,而且人人都请得起的话,我想,我已经死过很多次了。”
“我杀人是为钱,但,不只为了钱。”
“我知道了,你对钱并不很在意。”
“想知道我为什么杀要你么?”说着剑客摘下了自己的斗篷。
一张脸,清秀而冰冷,眉间似飘浮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哀愁,映着那远处投射过来的残阳,却依旧没有一丝血色。可是,他明明不久前都还是在笑着的。
男人又十分害怕了,一个杀手,尤其是像他这种顶尖的职业杀手,怎么可能轻易让人知道自己的容貌呢?答案通常只有一个,那便是让你死得明白些。
“你还是要杀我?”他虽然还是这么问,语气却已与之前不同了,倒是比之前多了几分淡然。
“你看看你眼前的墓碑,希望你还不置于那么健忘。”说着,剑客又向他移动了几步,墓碑上的长剑却没有了任何反应。
透过那早已被汗浸得十分模糊的眼睛,墓碑上只写着四个字,小莲之墓。
“小莲?小莲?”男人顿时明白了什么。
“我知道我该死,如果没有其它补救方法了的话,我愿意自己死在这块墓碑上,而且,不需要你动手。”他静静地望着剑客。
“我说了,我听了你所谓的那个秘密后我便会决定杀不杀你,如今,你的秘密也讲完了么?”他一字一顿的说。
男人没有说话,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我不杀你了。”
“为什么?”他的话让他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死亡了的。
“虽然你真的该死,但……”
“是的,我该死。”
“对于富可敌国统一武林我没有兴趣,但,我想知道十六年前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我想你帮助我查明真相。”剑客又长长地嘘了口气,转身,沉默着。
“只要你想……”是的,只要他想,统一当前的武林对他来说至少看起来根本不是难事,以他的实力,当前已经足以立足武林了。
“我不想,我想的只是知道真相,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你是谁?为什么那么想知道?”
“我是谁?”他回头看了男人一眼,凌厉的目光投射出万分杀机,“我想,这样你应该会知道我的来历。”
说罢,嘴里只大声说了一声,“剑。”深深插入墓碑里的长剑便迅速飞了来,男人还没来得及看清那剑便已在剑客面前止住了。
悬在了空中,那剑竟然就那样悬在了空中!可是,剑客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刚刚叫了一声“剑”!
“你……你是……”男人的面部表情很复杂,他十分害怕剑客,脸上流露出的更多的确是尊敬。也许应该这么说吧,除了敬畏之外,已找不到了其它表情。
他轻轻地摸了下刚刚为飞剑伤了的脸颊,“其实,我那时就应该想到的……你是韩潇雨的后代。”
“对,家父正是剑神韩潇雨。”
“你的剑术已经超过了你父亲了吧?”说着他打地上爬了起来,跪在了剑客面前,“今后残剑听候公子差遣。”
剑客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沉默着将男人扶了起来。
男人笑着问,“我只听说有个剑客十分厉害,叫冷剑北雨,想必正是公子吧?敢问公子大名?”
“韩北雨。”剑客冷冷地说,“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什么事?”
北雨指了指墓碑,掏出一张纸和一个铜板,“这铜板是那女孩的母亲给我杀你的全部报酬,银票是我给她的,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残剑虽然被怔住了,却还是没有忘了回答,“我这就去。”说着又朝北雨忘了一眼。
“怎么了?”
“公子,我给你打酒?”
北雨掏出酒葫芦丢给他,他刚转身,北雨却叫住了他,“等等。”
他回头,北雨已经站在他对面了,虽然北雨已是十分英俊了,与他比却还是矮了一个头。
残剑是一个大汉,却能将剑使得出神入化,江湖人称巨剑残,虽然好色却也算得上是一个好汉。这也正是他不杀他的重要原因之一。
残剑傻傻地望着他,让他觉得有些别扭,“以后……以后别叫我公子……叫我小雨叫行了,今年我才十六。”
“十六?”残剑眼睛瞪得大大的,他想过北雨很小,但没有想到,这么小。
这不禁让他想起来他父亲韩潇雨那个时代,虽然他们那时也不大,却也二十出头了,而现在韩北雨才十六。这时他才居然记起,先前扇自己耳光的女子自己都还不知道名字的。
他傻傻地笑着,然后离开了,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先前倒了的枯树上,又停了一只乌鸦。
北雨在那墓碑前坐了下来,将自己腰间的玉配取了下来,仔细端祥着。
风呼呼地刮着,夹带着菊花的清香,淡淡的,似乎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又将飘到很远的地方去。
“风轻轻地吹,拾了离人泪,残剑孤酒,叫人醉。”他轻轻地哼着,先前喝下去的酒似乎起了作用,背后,他剑柄的铃铛正发出清脆的响声,和那菊花香以及那永不停下的风,一直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