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沧海手一挥,白余骑一字停下。
他身后的一骑向前,低声,“将军?”
前面有人来了,而且有不少。说着,他拍了拍自己的马背,手掌已微红。
“大家提高警惕。”那人驾马,向后传达着信息。
士兵纷纷将手搭在了自己的兵器上,眼睛直视着前方。
马都已经不安起来,在原地来回走动着,有的还大叫着,看起来是在恐慌。士兵们不再只朝前方望去,四周张望了起来。
“将军。”那人又来到了沧海身边,看得出,他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汗珠,就和那些士兵一样。
沧海抬起右手,示意他不要讲话,侧耳听着。突然,他眼睛一鼓,大叫,“回去。”话语未落,四周已经扬起了滚滚灰尘,喊杀声铺天而来。
黑丫丫的人群正朝自己四面八方地涌过来。
“围成圈,围成圈。”那人大喊着,“保护将军。”
百余人形成了两个圈,外面的兵手中握着的是枪,里面的手中握着的手刀,将沧海围在了里面。
此地恰在封郡和封都中间,是个叫天不灵,叫地不应的鬼地方,即使使用那个飞天神雷,也就是那像烟花一样的东西,宁王府的救兵也要半个时辰以上才能赶来,这样一来的话,恐怕凶多吉少了。
眼前的人个个彪悍,少说也有几百号人,而他们却只有百来人,这样的战斗怎么可能赢呢?所以,大家心里所想,只是跑一个算一个了,除了突围之外,什么也不可能。
“将军,你放心,我们誓死保护你出去。”说着他掏出一个炮仗一样的东西,拉开上面的一条线,举着。
“嗖。”一个火光划破了天际。“轰”,那个火光在空中炸开了,竟在空中排成了一个醒目的宁字。
是的,这就是宁王府的飞天神雷。
“我们誓死也要保护将军。”
那人也已经加入了前排行列,他手中拿着的,正是一杆枪。
四周都是人,里里外外都不知道围了多少层。为首的是一个骑着白马手中拿着两把大得有点夸张的板斧的人,长得极其魁梧,脸上长满了黑乎乎的胡须,胸毛外露。而他的两边则是立着两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人,一个带剑,一个带刀,至于那些小喽喽,手中基本上是拿着一把斧头,只是没有为首的人那么大。
“你们是什么人?这么晚了还骑着马到处溜哒?说着他指着沧海大喊,你就是他们的头?我也是他们的头,咱们来商量一下吧。”
“和我们将军说话?你不配。”一人挺枪而出,直接向那头领刺去,没想到他周围的人也不拦他,只让他那么来了。眼看那枪就要刺到他的胸口了,他突然身子向后一倾,那一枪便刺空了,再迅速回身,几乎在同一时刻,手起斧落。
“奶奶的,感敢动老子,也不看看老子是谁。”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擦拭着自己脸上的血,时不时还伸出舌头舔舔,似乎自己喜欢人血一样。
那人依旧挺枪在前,姿势和他来刺时一点未变,只是,他的头却已经掉落到了他身后的空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嘴角还流着血。
那头领轻轻一推身前的枪,尸体轰然倒地,他下马,捡起地上的头颅,朝沧海丢去,“还你。”
沧海头一偏,那头便掉落到了他身后,圈子里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不一会儿便又回复了平静。
前面的士兵们个个今紧握着手中的兵器,愤怒地注视着那个头领,恨不得把他吃下去。
突然,阵前的几个士兵大叫一声,啊,策马挺枪,朝还在地上的头领刺去。
头领身边的两个首领冲了上去。
那二人又岂是十分等闲之辈,冲上去的四人都几乎在同一时刻被杀。如此一来的话,凭沧海一人之力恐怕都杀不了这三人,那其余的几百个小喽喽呢?
“不要再动了,等他们来攻。”之前那人又发话了,阵势调整了一下,前排的个个都将枪刺向了外面,恰若刺猬那样,竖起自己身上的刺以伤害自己的敌人。
那首领再上马,他手下一个提刀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脸上的表情骤然凝重起来,望了望对面的圈子,摇了摇头,然后扬手,朝他们一挥。
只见身后的那些人已经激动不已了,哦,不,不只是他们身后的,四周的都是,只见最前面那些策马的都不要命也似的,都疯狂地朝圈子冲去。
沧海身下的汗血也有点不安了,四蹄在圈内来回走动着,而沧海则只望着那首领什么也不说,那首领也望着他,脸上微微笑着,似乎自己兄弟与士兵的撕杀只是一场与自己无关的演出,他,此时只是一个观看者,一个默默的观看者。
士兵们的长枪深深地刺入那彪悍的大汉身体内,有的还插入了两个人身上,可是,他们毕竟人太多,还没来得及抽出长枪,身后的斧头就已经落到了自己手上,跌落下马,一阵乱踩,还没来得及爬起来便死了。
马嘶声,喊杀声,惨叫声,还有那兵器碰撞的声音,交织在了空气里,此时,那里已经成了一个真正的人间地狱。
血,不断向空中挥洒着,原本干涸的土地上,已经染上了一层层血痂,厚厚的,有如那池塘里所飘浮着的红色浮萍。
远处的天边,已只剩下一点点血红了,空气里,满是血腥味。
他的身边已经只剩下十余人了,他却依旧立马在那里,而那些人也没有任何人有机会靠近他。
他们说过,誓死保护将军,是的,他们已经几乎都死在了他面前,而且没有让对方碰到自己的将军一下。
这样的战斗,虽死犹荣。作为一个真的战士,不应该老死在床榻上,而应该在沙场上流尽最后一滴血,这,才是封国合格的战士,更是沧海将军的部下。
“啊”。又有几人倒了下去,他的身边已经只有四人了。分别立在了他的四方,而且,三个提刀,一个握枪,握枪的,正是之前他身后的那个部下。
地上已经横七竖八地死了一片,看样子,更多的还是那些看起来都十分彪悍的人。
四人口中都已经气喘连连了,看样子体力已经极度消耗。
“你们保护将军。”说着,那人提枪朝那头领刺去,他想做最后的抵抗,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虽然赢的概率实在是太小太小,哪怕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便不会放弃。
头领也策马来迎。
空气里顿时响起金属撞击时剧烈的铿锵声,两人错位,背对着。
头领脸上依旧面带微笑,身后的士兵手中的枪已经打落到了地上,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将军……”倒下,面朝上,胸口那道口子正汩汩地冒着血,还有血打他嘴角流出来,他双眼鼓得大大的,望着沧海,脸上似乎还挂着微笑。不一会儿便没了动静,眼睛也没有再闭上。
“将军,保重。”那时,其余三人已经站着了先前那人的位置,见那首领离自己已经很近了,三人对视了一下便一齐朝首领砍去,两人攻下,一人攻上。
其余人想来救已经来不及了。
可是,头领又岂是这么容易被杀的?更何况那三人只是比较厉害的士兵而已,士兵之所以是士兵,不单是因为他们的逻辑没有将军那么严密,还因为他们的武功不够。
那首领双腿一发力,身上的马都塌了下去,而他则飞到了空中,三人都砍空。下落过程中,他再在空中一个飞舞转身,正中三人脖子。
他已重重地落到地上,三人的人头也滚到了沧海身边。
一百余人已全部阵亡,沧海却还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誓死,是的,他们都死了,只是,沧海此时还在包围圈里面,身边是一大堆已经残缺不堪的尸体。
头领收斧,对着沧海笑了一下,此时他又已经坐到了自己的马背上。
“看来你就是沧海吧?宁王府第一高手。”没想到,头领竟然知道了沧海的名号。
沧海没有应答,是的,他在等时间,所以,刚刚他不能出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部下一个个倒在了血泊里。试问,哪一个好将军不爱自己的部下呢?但,将军总归是将军,更多的时候,需要的是一个冷静的头脑。
“想必你也知道我们沧狐吧?我便是沧狐的首领雷神彪宇彪,你也知道巨剑残吧?我便是他师兄。”说着他又轻抚了一下自己背上的巨斧,脸上满是微笑。
没想到此人竟然是残剑的师兄,这样一来的话,沧海就惨了。
他带了这么多人完全只是为了更好地搜寻那乞丐的,没想到竟在半路遇到了传说中神出鬼没的沧狐,一个由被封国通缉了的人组成的,专门以打劫大批路人的财富来维持自己的开支的一个强盗组织,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规模竟然这么庞大了,力量已经足以轻易杀了一个一百余人的官兵。
“这是我二弟,歪刀张痕,这是三弟直剑张值,他们本来就是兄弟。我们沧狐原先是有六百余人了的,现在看来,大概还有四百余人。不过,若沧海兄肯加入我们,我们必然欢迎。”三人微笑,抱拳。
“我加入你们?嗯,那得看你们能给我什么。”沧海重重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