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穿着普通的衣服,并没有穿他那件整个封国都只有两件的战袍“神威”,另一件自然是另一个将军穿着,“隐”,也就是保皇的一个机构,的首领柳叶,据说是封国第一高手,是韩潇雨之后最厉害的剑客,不过,沧海一直不相信自己的凤舞会输给他那一把叫做龙影的破剑。
想着,他又伸出了自己那只手来,不断来回比划着,“小心……”,谁?他不懂当日陆少言留下的小心再加一些来不及写完的笔画是什么意思。“心”后面,他只写了一笔,说白了就是后面只写了一横,而且,写那一横的时候就已经十分勉强,是歪歪斜斜的,最后他落气的身后那一横后面又多了一个拐角,这样一来,他倒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一横了。“小心什么?小心韩?小心南枫?还是小心王爷?”这一切真的是无头绪可言,虽然这很可能而且肯定是一个很重要的什么线索,他却不知道里面包含了什么意味。不过,他认定了,这一定和他当年突然离开老王爷有关。那如此一来的话,是“小心老王爷”?老王爷已经死了将近十六年了,在四大家族被抹杀后没有几个月便病死了。那是“小心王爷”?可是,王爷虽然有些贪恋美色,不务正业,但,他怎么也看不出有什么需要自己小心的,从平时王爷对小郡主的宠爱来看,王爷还是一个慈父呢。怎么想也是不通的。
他用力地拍拍自己的头,努力地让自己不再去想。但,他脑海中陆少言的那张微微笑着死在自己怀里的情形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他为什么会给自己挡那么一刺?而且还是笑着的?黑衣人和他什么关系?他当日塞在他手中的是什么?”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想知道,却又无法知道的。更重要的是,“那个黑衣人是谁,他能拯救如今这个动荡的封国?哦,不是,不是他,他貌似还只是配角,主角又是谁?谁能拯救封国?不是段南枫么?可是如果是段南枫,那黑衣人还需要那样干嘛?陆少言还需要那么牺牲干嘛?”
他一挥手,桌上的茶几茶壶全部打落在地,突然,门外响起了一阵急急的脚步声,他抬头,一个士兵已经站着了他门口。
“将军,王爷让您赶快赶过去。”那人说得很急,口中还喘着粗气。
“怎么了?”沧海起身。
刚刚有密探来报,不知道和王爷说了些什么,然后王爷便急急地要招您过去。
“哪来的密探?”他已经朝门口走了去。
“好像是虞城那边的。”
“虞城?”沧海的身体马上定住了,“你先去,我马上就来。”
“是。”那人又跑着朝“具贤堂”,也就是王爷所在的方向奔去。
“虞城?”他念叨着,不禁又想起了曹大富被杀后还鼓鼓睁着的那双眼睛。
是的,只有死人才会永远保护一个秘密。“难道?”想着,他已经来到了神威前面。
眼前的神威已经千疮百孔了,可是,他还是不愿换一件新的,上面,陆少言所留下的那道口子还在,他的血也还在。
在陆少言始终微笑着的那张脸上他终于知道了,为何他的每一刺都那么浅。原来,他一直都是那样,变的只有自己。
是么?自己已经陷进了名利的漩涡里,而且之前竟未曾有所察觉。他已经忘记了以前的自己是怎样的了,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如烟云过眼,留下的永远只会是一个轮廓,一个模糊的轮廓,透过那个轮廓,我们什么也看不清。
想着,那件满是血迹却还是那么蓝的神威又披在了他身上,看上去,竟还是威风,那么有气势。
具贤堂内。
“沧海,还记得这个吧?”王爷手中提着那块和氏。
“记得,我上次从虞城带回来的。”
“是的。”说着,王爷将和氏放到了桌前,“那你还记得那个曹大富说过什么么?”
“记得,他说这是一个小乞丐卖给他的,而且,那个小乞丐是朝封都的方向来的,很可能目的地就是封都。”
“那你还记得他当时说起一件事时的表情么?”王爷继续淡淡的问着。
沧海想了想,突然吃了一惊,曹大富的说法矛盾了。
“是的,他说谎了。他骗了本王,所以,也算是死得不冤枉,本王从来不杀无辜的人,你懂?”
“懂。”他根本不知道王爷想干什么。
“本王不准许任何人骗我,若是骗了我……”说着,他提起左手,横在脖子前,做出一个割脖子状,“咔,这就是结果,你懂?”
“沧海不敢。”本来已经站起来的他又跪了下去,双膝,满脸的惊恐,似乎自己已经欺骗了眼前的王爷。
“起来吧,你怕什么。难道你已经骗了本王什么?”王爷瞟了他一眼。
“沧海不敢。”是的,他不敢,此时的他已经在发抖了,不久前他还怀疑了王爷,怎么能不怕呢?
“你怕什么?难道你还不清楚本王赏罚分明?”
“沧海知道。”
那就快起来。
“是。”沧海站了起来,心中却还有余悸。
“刚刚有密探来报,你猜他带来什么好消息。”王爷的身子微微向前倾,面带微笑。
“沧海不知。”他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低着头。
“发现了那个小乞丐的行踪,哈哈,他竟然就在封郡,就在我眼皮底下。”他又退了回去,笑着。
“恭喜王爷。”
“可惜,曹大富被我杀了。”王爷摇了摇头,突然有近乎咆哮地,“不过,他骗了我,欺骗我的人,都该死。哈哈。”
“是是,他该死,该死。”
“那你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沧海知道。”
“那好,下去吧。”王爷挥手,“我也累了,要休息下了。”
“王爷保重,沧海这就去。”沧海慢慢退了出去。
远处的天空是一片血红,就像那燃烧着的火一样,他的全身都湿透了,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
第一次觉得王爷如此可怕。
封都南城门口。
一对人马,个个看起来都很彪悍,带头的正是沧海。他的马是最有威风的,他缓缓地打城门穿过的时候,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看着身下的卫士,他微微笑了下,笑容却是那么苍白。
他望了望身后熟悉的古城,不禁觉得什么也看不太清,仿佛突然起了雾,遮住了自己的双眼。
他拉住绛绳,轻轻呼一声,“驾。”那骏马便飞也似地向前跑了去。
身后的古城缩小,缩小,变成了一个点,最后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
马背上,渗出了一滴滴血红色的汗珠,不知道是血还是它的汗,反正,他有一个名字,沧海为它取的,叫“汗血”,据说是姜域最优秀的几匹马之一。
广阔的原野上,大大的夕阳下,百余个黑影正快速地移动着。如雪的夕阳将整片大地都染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