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柱子家院子的门口,我还是犹豫了一会儿,自从腾冲回来以后,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他了,一是我自个儿的事都忙不过来,我又要照顾三哥,又要帮我爹下地干活。二呢,柱子的心情很不好,他非常懊恼,他老是说,怎么就没有往口袋里塞上几个呢,怎么就全放进包里了呢,我怎么就这么愚蠢呢。
他把自己整个关了起来,不见人了,哎,他那小心思啊,我是非常了解的,天天做着发财梦,天天想有奇遇,好容易都实现了,都摸到手了,眼看要成功了,又打水漂了。
院门是开着的,我叫了声柱子,就走了进去,刚踏进院子,他们家的“大傻”就“汪汪汪”叫了起来,我瞪了那狗一眼,它就灰溜溜地跑了。
这时,柱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揉着惺忪的睡眼,貌似才刚刚爬起来,一脸的忧愁和颓废,他打着哈哈:“谁啊,噢,呦呦,老七啊,嘿,你忙的很那,最近都上哪去了?”
我一看他那样儿,就忍不住想笑了,时下正直立秋,天气还是蛮热的,柱子只穿了一个裤衩,肥硕的大腿,肥硕的肚子,肥硕的脑袋,简直就是个球。
我随意地和他闲聊了几句,我就转入了正题,我把在那个吃人洞里,和他走失以后,我和阿华发现的那个小盒子的事,我简单地说了一遍。
柱子听了,立刻精神了起来,他的两只熊猫眼都放出光了,就好像饥饿地好几天没进食了。
我一看他那眼神,我立马就有点儿后悔了,虽然我来之前就猜到了,我也想过,柱子这家伙我太熟悉不过了,他财迷心窍,他指望天上掉馅饼,他恨不得一出门就踩到一块元宝,就是这么地爱财。
我想过,我把毛笔给他,基本上是肉入狼嘴了,可是,我思来思去,还真的没有其他办法,藏回猪圈吧,容易被我老爹发现,放在我房间里吧,我老娘又会找到,家里都没处放,外面那还能找谁呢,我又不可能随身带着了,那个瘦鬼精着哩。所以,我只好下定决心,我找柱子来帮我保管了,我抱着多年的哥们义气,和兄弟感情,我只能相信他一回了。
柱子兴奋地搓着手,他端详起毛笔,翻来颠去,嘴里一个劲地赞道:“乖觉,乖觉,好东西,真他妈是个好东西,我草,你个鸟,啊,还不告诉我,藏了这么久,娘的,还是兄弟吗,你是不是还藏了其他宝贝啊?”
我自知有点理亏,但我还是严肃地说:“行了,我有这么不够义气吗,我要真有宝贝,我能不告诉你吗,不管怎样啊,你帮我保管着,谁也别告诉,听到没有,是兄弟就拉钩。”
“嗷呦,哎哎哎,我怎么感觉你好像要出门啊,你上哪去啊,怎么让我保管,这这,这毛笔到底是干什么的呀,啊,说啊?”
我从腾冲回来以后,我就潜移默化地,锻炼出了撒谎的本能,我想都没想,脑子里就冒出了一个谎话,我说:“咱几岁了,又不想想,你天天就睡大觉啊,再过几年咱都要娶媳妇了,哪来的钱哦,难道你找隔壁那个丑二姑啊,哼。我最近啊,陪我三哥看病,在县里认识了一个人,我们聊了聊,还是满投机的,他说他在南昌有个生意,搞建材,可以让我去干一干,我心想啊,我老七才20几岁,我难道一辈子种地吗,我准备过几天就去南昌试试,到时候干的好,我再回来叫你,够意思吧,够不够。”
“够够够,哎呦,哎呦,不得了啊,呵呵,老七啊老七,你现在啊,越来越狠了吗,好好好,我就在家等着嗷,苦一点没关系,我老赵有的是力气,你早点打下根据地,我就好跟你朱毛会师了,哈哈。你放心,这毛笔啊,我晓得了,我不再问了,嘿嘿,怎么样,我很识趣吧,嘿嘿,等你的好消息啊,我一定保管地好好的,放心,你就放心吧。”
我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善意的谎言,还是可以理解的嘛,那老头一再跟我交代,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你那个胖胖的朋友,我们这次去湖南,那是有使命在身的,不是我们济公派的人,是不能透露的。
老头子发的话,我能不从吗,说的不好听,我现在就是他手上的一枚棋子,我对柱子撒谎,那是迫不得已地呀,不过,我还是解释地说:“没没,没什么的,这毛笔也就是个毛笔,只不过金属做的,我是想留着以后送给管大哥,以后咱再见到他,当个见面礼吗,人家是美术教师,画家,肯定会喜欢的,你一定要保管好啊,别给任何人看,反正你就听我说的是了。”
第二天,我特意去了县医疗所抓了好几周的药方,这段日子,我不能陪三哥了,我也不晓得要出门多久,顺便呢,我打了个电话,我打给了北京的大哥。我跟他说,帮我打听打听,北京有没有哪家医院有一个叫陆启峰的大夫,县里的医生说三哥的病,只有找那个大夫,他能看的好。
大哥当然是连连答应了,我跟大哥寒暄了几句,把跟柱子撒的谎,也和大哥说了,大哥沉默了一会儿,他还是说:“好吧,老七啊,你也长大了,大哥虽然不怎么放心,但是出去闯闯也是有好处的,努力干,有困难就给哥打电话。”
放下听筒,我的眼泪就出来了,回到家,我又跟父母撒了同样的谎,我顿时就感到,这回啊,是无回头之路了,只要我迈出了这一步,我就无法退缩了,可是,我不迈出这一步,全家人就可能有危险了,这些盗墓的,什么坏事都可能干的出来。
哎,只怪我老七命不好啊,年纪轻轻地,就碰到如此倒霉的事,哎,罢了,认栽吧。吃过晚饭,我早早地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我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可是今晚,我还是注定要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