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来的非常突然,几乎让人防不胜防,我吓了一个激灵,我转瞬就想到那扇石门一推就开,这时候,还会有谁呢?柱子,三哥,怪物,还是那个尖叫?
阿华也吓了一跳,他几乎和我同时冲向了那扇石门,然后,用肩膀死死地顶着,大气不敢出。
可是,过了有好一会儿,那石门也没有被推动一下,甚至压根就没有这回事。奇怪了,那是怎么回事呢?我心想:如果是人的话,如果是柱子和三哥,依他们的性子,肯定会抱怨一句的,至少也会说:“娘的,老子还推不动了。”
就在我和阿华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不知所以然的时候,就听见那咚咚声再一次响起了。
我们一下又用上了力,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用上了力,我再也不要见着那个鬼东西了。魂飞魄散这个词,我已经领教了太多次了,我可不能让自己真的给吓疯掉。
可是,就在这时候,阿华突然停下了,他竟然诡异地看着我,我一愣,就见他的表情忽然变得复杂,变得扭曲起来了,脸色也变得非常地难看了。这让我想起了两年前,想起了柱子,那晚在山上,柱子也是这么看着我。
一瞬间,我就觉得大事不妙了,人经历过一次恐怖的遭遇,必然记忆犹新,正当我要问阿华怎么了,就听见那咚咚声又一次响起了。
“咚咚,咚咚,咚咚,”这下,我终于听清楚了,刚才我那是条件反射,我想也没想,就冲到了门口,我以为是那个怪物又来了。这下,我才反应过来,那根本不是什么“门外汉”,那是屋里有个“内鬼”。
我几乎是机械般地扭过脑袋,又机械般地睁大眼睛,然后再机械般地举起手电,我震惊地看到,那石棺“咚咚,咚咚,咚咚”从里面传来了敲击声。
我和阿华呆若木鸡地站着,活像两个木头,我甚至都觉得自己的心跳在慢慢地减弱,这是非常不妙的表现啊。人在紧张的时候,心跳会不自觉地加速啊,我怎么,怎么像是要停止跳动了呢。
“咚咚,咚咚,”那声音忽然一百八十度地提高了十几倍,几乎每一下都像在撞钟一般,石棺由于力道过猛,竟然,都小幅度晃了起来。
然后,更惊悚的事发生了,我眼睁睁看着那石棺上面的石头板,竟然一点儿一点儿,一点儿地滑动起来了,渐渐地,就露出了里面的空间。
我的手还机械般地举着,手电光正好对准了那露出来的空间,就听见一声奇怪的“吱吱”声,一缕黑色的头发就冒了上来。一切发生的都非常地紧凑,那头发越冒越多,越冒越浓密,似乎还是个整体,我惊讶地,几乎都要喊出来了,我从没见过这么长的头发,最前头已经蔓延到了地面上。
在这危机的关头,就听到一声大吼:“快,快把石板推回去,”那是阿华的声音,他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暴躁了起来,像一头狮子,就冲了过去,一把就摁住了滑动的石板盖。
果然是土匪出生,他的吼声不亚于那“撞钟”的声音,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才回过神来,我赶紧跑过去帮他摁住那石板盖。
石板盖很光滑,有点冰凉,这让我多少有一丝惊诧,之前,我只是绕着它看,没有触碰一下。我说过,我有点儿迷信,受爷爷的熏陶,爷爷说,棺材这东西,是不能随便摸的,它很邪的,一不小心,里面的灵魂就会缠上你不放的。
然而,这个当口,我也顾不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忌讳了,哪怕真被灵魂缠上了,也胜过亲眼见到恐怖的东西从石棺里爬出来。
我和阿华都铆足了力气,脸因为用力过度,涨得通红,那东西力气可真大,我们几乎都快被反推开了,我们只能堪堪僵持着,根本推不回去。
哎呀,这样子下去,可不是办法啊,我和阿华都是凡人那,力气有限,再加上疲劳过度,腹中饥饿,我还好了,还吃了些饼干,阿华可是滴水未进啊。
“怎么办,我快没力了。”阿华忽然冷不丁抛出一句话。
他这是让我接话,让我出点子么?我,我哪晓得怎么办哦,我还指望他呢,他竟然先询问我了。一时,我哑口无言,我只好艰难地摇摇头,继续咬紧牙根,用力顶上。
这个时候,我听见石棺里面发出了更加强有力的“吱吱”声,头发更是多的都快蔓延到我的脚下了,我不禁吓得一缩脚,陡然间,手臂就减去了一分力,那石板盖立马又移开了一点点。
我放眼望过去,此刻,露出的空间大概有四个指头宽了,里面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凭感觉,我猜测,可能是个女尸。
从进洞到现在,我见到的那个白影,还有那两个披头散发的怪东西,形貌都像女的,怎么这吃男人洞里,竟是些女鬼呢。
不过转而一想,对啊,吃男人洞,吃男人洞么,那也许就是这些女鬼喜欢吃男人呢。一下子,我忽然就想到了三哥那会儿跟我讲的故事,那个马皇后,是不是就有这个癖好呢。
我一胡思乱想,手上就逐渐松懈了,就听阿华突然大喊:“哎哎,用力啊,你干嘛呢。”
我一惊,这才发现,我的手都要垂下来了,我赶紧再次顶上。
哎,我已经是精疲力竭了,眼下完全是靠意志坚持着。我绝望地看了眼阿华,他的眼神还是那么犀利,不过,他的手臂也正不停地打起颤来,我知道,他也快扛不住了,那是在勉强硬撑着呢。
突然间,我又有点想哭的冲动了,真不敢想象,一旦我们松开手,一旦那东西爬出来,那会是多么恐怖的场面呢。
我哭丧着脸对阿华说:“阿华,我,我真的撑不住了,我们,我们还是赶紧跑吧,现在可能还来得及。”
阿华扭过头来看着我,似乎也犹豫了起来,我知道他是担心一旦松手,那东西会一下跳出来,不过,眼下不是犹豫再三的时候了,我们必须果断立决。
不过阿华还是谨慎地说:“我扛着,你先去开门,门一打开,你就跑,我立刻跟上。”
我刚想说你一个人行么,阿华已经用不可置疑的眼神回答了我,我只好一咬牙,就要松手。
然而,我又一次被命运捉弄了,我的手刚松开一半,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嘿嘿,嘿嘿”的笑,我几乎是一松就又摁住了,那肌肉瞬变的力道,就听我的小拇指“咯嘣”一下,竟然就绷断了。
哎呀,一瞬间,我的心猛地一揪,眼前一下就黑了,仿佛一把利刃扎进了我的心脏,痛的我几乎就要晕厥过去了。然而,值得赞扬的是,也不知我哪来的斗志,我的手,竟然没有一点儿松懈,我依旧牢牢地摁着。
就在这时候,门,被推开了,我和阿华几乎同时扭过头看过去,一个白衣女人就站在了门口。
时隔几年后,一次和朋友观看日本的恐怖畅销片,《午夜凶铃》录影带的时候,我看到那个叫贞子的女人披头散发,鬼魅鬼气的模样,勾起了我的回忆。
眼下,这个站在门口的白衣女人,活脱一个贞子的塑形。她一身雪白的衣服,头发非常地浓密,非常地长,把整个面颊都遮住了,我分不出这是之前的哪一个女鬼,几乎是一个模样的打扮。
我和阿华理所当然地,再一次吓得不敢动弹了,这下子,我的手终于完全地松开了。
说来也怪,从那女鬼一露面,那石棺居然就不动了,头发也不往外冒了,“吱吱”声也停下了,我甚至怀疑石棺里的东西,似乎也和我们一样,害怕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完全出乎了我们的想象。
我和阿华再次回到木头人的状态不说,那女鬼轻步轻步地就走了进来,她居然还穿着一双粉红色的布鞋,鞋子上还绣着几朵黄色和蓝色的小花。
我心里七上八下,砰砰直跳,我拼命压抑着,我担心自己会喊出来,眼下,再想跑,已经是没机会了。我一个劲地祈祷着,千万千万别过来,至少别到我这边来,然而,这可能么。
那女鬼径直地就走到了我们面前,她左右看了看,她对着阿华龇了龇牙齿,然后忽然转向了我,她,她锁定了我。紧接着,她就一点点地,一点点地凑近我,凑近我,那种让人神魂崩溃的恐惧,像一张大网,就朝我的头顶扑了下来,我一下就闻到了那股浓烈的腥臭味,我拼命地屏住呼吸。
我心里那个哭天喊地啊:怎么每一回都是我呢,在甬道里也是,就追我,不追柱子,这回,这个女鬼竟然也单单选择了我,我有那么受欢迎么。
眼下,我已经无法再用言语来形容此刻我的感受了,不过那女鬼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她只是和我几乎脸贴脸站着,她比我矮一些,她的头稍稍仰着,眼睛隔着黑发,不知道是不是在盯着我看呢。
不过那味道实在是太臭了,我的喉咙都憋得鼓了起来,我实在是,实在是憋不住了,我甚至都有点恍惚起来了,我恍惚觉得我或许,将成为史上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憋气把自己憋死的人,我彻底地绝望了。然而,就这一瞬间,就在我即将缺氧而亡的一瞬间,那女鬼忽然一转身,竟然,竟然就走开了。
我顿时一口气就喷了出来,声音之大,甚至超越了喷气式飞机,我也管不了什么后果了,哪怕招回那个女鬼,我也认了,我实在是肺泡都要憋炸了。
不过那个女鬼似乎没有听见,她并没有转身,不过,紧随着,一幕惊悚的画卷就拉开了序幕。
那女鬼径直走到了石棺面前,她忽然俯身凑到那缕头发上嗅了嗅,我甚至还听到了她鼻子发出的声音。
说来也怪,那头发像是触到了电流,“刷”地就往后一缩,然后,竟然快速地往石棺里钻,似乎想要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