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前殿我才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一条甬道,这条甬道显得狭窄多了,刚刚好能容得下一个人匍匐着进出。
此外,就又像之前石门里一样,没有半点别的出口了,我四下里看了看,尽是一些悬垂的布帘,红色,黄色,蓝色,上面布满了厚厚的灰尘,显得格外的萧条。我没有见着三哥的影子,也听不到一丁点声音,只有那条黑黑的甬道,想必,他是从这里钻进去了。
我没有考虑太多,脑子里只有三哥的安危,我俯下身子,一下就钻了进去,柱子很快也跟了上来,我借着手电的光,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前进。
爬了一会儿,我忽然闻到一股怪味,我仔细嗅了嗅,很臭,有点像过期的猪肉味,我从小就生活在猪儿庄,对猪肉格外地敏感。我正疑惑不解呢,突然,我的手触碰到一个什么东西。
我一个激灵,定睛一看,妈呀,顿时我就尖叫了起来:“啊。”
就见,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静静地躺在甬道的黑暗中,手电白光的照耀下,那尸体竟然泛起了一丝微弱的蓝光,真是诡异到了极了。柱子在我身后喊:“啊,怎么了,怎么了?”
我吓得半条命都快没了,缓了半天我才回答:“哎呀,有,有具尸体啊?”
“尸体,什么东西,哎呦,他娘的真臭啊,什么鸟味道?”
柱子也很快就闻到了,我捂着鼻子,皱紧了眉头,看了半天,也分辨不出是人还是动物。那东西蜷曲着身体,乌七八糟,像一堆黑色的腐肉。幸好不是在夏天,幸好这是在地宫里,不然,真不知道会不会有瘟疫。
地宫的温度比外面低了不少,我一下地坑就感觉出来了,那是一种让人浑身清爽的凉意。眼下,这条甬道里,温度就更显得低了,仿佛,再爬下去,里面就是冰库了。
想到这,我再次瞅了眼那具尸体,爬下去,爬下去,怎么爬下去啊,这东西把整条甬道都堵死了,横躺着卡在了路中间,娘的,除非,除非从它身体上爬过去。
哎呀,这我是,我是一点儿也不敢啊,别说作呕了,那还是次要的,我打小最怕两样东西,一个就是蛇,还有一个就是腐肉。眼下,这尸体,不知道是动物的还是人的,我简直恐惧到了极点。
就在我徘徊犹豫的时候,突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若有若无地,在我耳边响了起来,我正要仔细地分辨,就听柱子突然大叫一声:“妈呀,有东西,快爬,我身后有东西,有东西来了。”
一切都发生地太突然了,我甚至都没来得及思考,就已经被柱子那强有力的手死命地推了起来。
他一边推,一边杀猪一般地鬼哭狼嚎,简直像抽了疯一样。
我还准备挣扎什么,手就已经被惯性推到了那东西的身上,哎呀,顿时,一种软绵绵地,黏稠稠的触感,电流一样钻进了我的心脏里,我一个恶心,就干呕了起来。那一瞬间,仿佛有千万条蚂蚁在我身上爬着,爬着,那种感觉,我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这简直是,比噩梦还要毛骨悚然。
理想一向跟不上现实,忍过那具尸体之后,我本想着拼命地爬,甩脱那不知名的响声的追击,然而,手电光下,突然,我看到不远处,出现了两个分叉,一左,一右,我惊得瞪大了眼珠。
这是什么意思啊,我脑子原本还有点儿判断的,此刻,我立马就彻底混乱了,我一边拼命地爬,一边大声地对柱子喊:“有分叉,走哪边啊?”
柱子还在杀猪般地大叫,我明显听到那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来越近了,我也急了,我满头是汗,哪里还有半点儿凉爽的感觉。
“什么啊,我草他大爷,哎呀,来不及了,你左,我右,你右,我左,随便啦,赶紧分开吧,那东西就要跟上来了,这么爬太慢了。”
我了个娘哎,我一下就语无伦次了,我还想分辨什么,我张着嘴,却不知道中国话怎么发音了。分开爬,那就是说,各顾各了,也就是说,要一个人单独行动了,让我一个人走?
我,我不敢啊,别说是在阴森的地宫了,就是两年前那个成年礼,我不是也不敢一个人上山么,你不是也知道的吗。
还没来得及想多少,我已经爬到了分叉口,我正想着说什么,柱子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用力,就把我推向了左边的分叉,他一下,就钻进了右边的分叉,随即就听他说:“老七,快爬,我们只能这样,我们在主墓室汇合,记住了。这肯定是通往主墓室的两条分叉,你别管别的了,赶紧爬,啊。”
他的声音很快就消失在右边的黑暗中,我的泪珠顿时就在眼眶里打转了,我一下就感觉自己是一个被遗弃的孤儿,再也没了亲人的关怀。然而,眼泪还没来得及滴下来,我一下就闻到了一股更浓烈的臭味,我转头一看啊,一张面目全非的脸,就贴了上来。
这下子,我整个人就像个刺猬,“啪”地汗毛就竖上了天,一股彻体的冰凉,刺地我浑身猛地一颤,也正是如此,我一下清醒了不少。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我一挥手,把背包砸向了那个东西,然后,我比柱子还要杀猪一般地,几乎是脑袋磕着地上,没命地夺路而爬。
手电筒被我含在了嘴里,几乎把我憋得窒息,然而,我深深地知道,手电在这种情况下就是人的眼睛,没有光,就无法辨别方向,那就等于死路一条,所以,我拼了命,也要保证手电不能掉落。
我呼哧呼哧,脑子里像灌了浆糊,几乎让我晕厥过去,然而,我还是分明地听到那东西,竟然跟上了我。
我心里那个咒骂啊,我几乎把柱子的头发根到脚拇指,都骂了个遍,这回,我泪水终于流了出来,像小瀑布一样,流了我一嘴巴。我也管不着丢不丢脸了,反正也没有人看到,那个东西,他娘的,干嘛要跟着我呢。
我忽然想到三哥,我心里狂喊:“三哥啊,三哥啊,救我啊。”
这时候,我手上传来了一阵刺痛,紧接着就变得非常地痛,想必,伤口又被磨破了。就在这时,手电光照到了一个硕大的空间,就在眼前了,我知道,就快要到头了,我吸了一口气,我做好了准备,我准备一爬出去,立马拔腿就跑。
柱子说的那什么主墓室,我也不晓得在什么地方,除了大哥跟我讲的那些皮毛知识,我真的一点儿也不懂啊,有谁会刻意去研究这种东西呢。除非,是考古队或者盗墓贼,要么,就是柱子那种神经病,一天到晚对地洞情有独钟的,真是个怪癖。
爬出甬道,我立马跑了起来,手电重新被我拿在手上,我闻道手上有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正是那腐肉身上的。
我跑了不知有多久,这地方哪来的那么大呢,我一直跑,路也一直有,只是看上去,都很相像。后来,我才晓得,我是在兜圈圈,那是一条环形的,带状通道。
我看到前面有一扇石门,我试着推了一下,竟然就推开了,我立刻关上,躲在门后面,大气不敢出,我竖起耳朵,听,听外面的动静。我心里期盼着,那东西千万别追过来啊。
然而,那丝侥幸,眨眼的功夫就化作了泡影。“吧嗒,吧嗒,吧嗒,”一阵轻微地脚步声,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我顿时就紧张了起来,我几乎连呼吸都快憋住了,我心里暗暗地催促:快走过去,快走过去。
“吧嗒,吧嗒,吧嗒,”声音越来越近了,越来越清晰了,然而,还是那么地轻微,仿佛,那是在蹑手蹑脚,踮着脚走,就好像是怕被人听到。要不是四下里太过安静,要不是我的神经太过集中,我也许就听不到了,这让我又想起了几个小时前,那个若有若无的脚步声。
“吧嗒,”声音突然响了一下,就停下了,它停哪了?它停哪了?我真是急死了,我听不出来了,我不得不把耳朵一度用力地竖高,几乎是压在石门上了。
“咯咯,咯咯,咯咯,”突然,一阵牙齿咬磨声,从门缝外面传了进来,妈呀,我差点儿没叫出声来,我赶紧狠狠地咬紧了嘴唇,那东西竟然就站在我的门口。
“哐当,”石门被推了一下,我一个激灵,来不及更多的恐惧了,我赶紧用力顶住石门,我突然又有点儿冷静下来,我知道,这当儿,再不会有别人来相救了,再不会有什么侥幸了,一旦石门被推开,那我,那我,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想象下去了。
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那东西好像还跟我较上了劲,它力气相当大,到后来它干脆不推了,一下一下地撞门,石门被撞地砰砰直响。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似乎是潜意识自保的能量,我硬是顶住了一而再的撞击力。
终于,那东西“咯咯”叫了几下,似乎是觉得石门封死的,打不开,竟然咯咯着走掉了,“吧嗒,吧嗒,吧嗒”声音越来越远,很快就听不到了。
“呼,”我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一下子,我就软在了地上,浑身几乎都湿透了,那是被吓得。我擦拭着眼皮周围的汗水和泪水,忽然,我想起自己身在什么地方啊,我赶紧打开了手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