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妃的这番情景其实是生理上的问题。按道理上说只要调理调理,恢复恢复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人啊最怕的就是身体有病还要遭受心理上的折磨,所谓身体的病加上心理上的病,也就是通常说的心病,那就麻烦了。”
听了御医的话,钟王后也只有摇头叹息的份儿。
这边厢燕妃在阎王殿前徘徊挣扎,那边齐宣王的日子也不好过。
自从恭宾让人暗中在齐宣王的食品里做了手脚以来,齐宣王的身体是每况愈下,一天不如一天。为了治好齐宣王的病,齐国上上下下都动员起来了。朝中在全国范围内紧急征调良医,前来应征的各地良医不下百人。那些天里,宫里宫外到处都是医生的影子。这个百人医疗团不分白天黑夜地围着齐宣王转,开的药方堆在那里一大摞,用过的药渣堆在后院一大堆,可齐宣王的病情就是不见好转。
病中的齐宣王原本就很难看的脸色这会儿更加让人害怕。不久前是脸色发青、印堂发暗,现在可能是药吃得太多的原故,那脸色在青、暗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一层紫酱色。开始有个征召而来的医生拍着胸口保证只吃三副药不出三天就会好转。可三天过后不仅不见好转,反而更加严重,在原来头晕目眩的同时又新增了上吐下泄的症状。本来就心情烦燥的齐宣王在吐过泄过之后大叫一声:“俗子议文章、庸医司性命。”叫过之后立即让人把那个有点吹牛皮的医生推出去宰了。自此,百人医疗团再无人主动上前领衔开方。有人想走却又不敢开口告假,大家伙儿就在那宫中窝起,反正有好酒好饭供着,不吃白不吃、不喝白不喝。
这个自称来自东瀛富士山的方外道人给人瞧病很奇怪,望闻问切那一套一概不用,进门之后就伏案疾书开方子,把一屋子的人包括百人团的部份成员都弄得傻愣愣地看着发呆。更加奇怪的是那道人开出的方子令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那方子上云:
道人轻蔑地答道:“尔等不知此中玄机。除开与齐王有肤肌之快的女子,其他任何人的器官与齐王皆有陌生之感,不仅不会融合,只会更加排斥。这就是人体器官之奥秘,尔等庸医岂能妄知一二。”
对这个来自东瀛富士山道人开的方子和说的话,百人团的众多良医们不以为然。他们根本就瞧不起这个医不医道不道的家伙,对他们来说,这个方子简直就是天方夜潭。不论是从病理学的角度还是从药理学的角度,这个说法都站不住脚。但是,这个家伙顶着一个方外高人的桂冠,百人团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好意思与其争个高低、论个长短。尽管他们对这个家伙有点不服气,可个个都在那里闷起不开腔。当然,你要说别人的法子不行,你自己就要拿出一个行的法子来。这么多天了,齐宣王的病情还是没有好转的迹象,他们又能说什么呢。。”
东瀛道人的方子和他说的话在宫里传了一时就过去了,百人团还是按照自己的法子给齐宣王把命吊起,人们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当时的燕妃只是默默地听着,并没有多问一句。两个使女说过之后也都没往心里去多想,还是照样伺候燕妃的饮食起居、吃药换洗。
但是接下来的两天她们发现燕妃与往日相比有些异样。这天早上使女一进屋就看见燕妃已经自己起了床,并且穿戴得整整齐齐的坐在椅子上。见了使女还主动打招呼说:“现在天色尚早,你们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两个使女就急忙上前为她梳理,没想到燕妃推开二人说:“还是让我自己来吧。”把二个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少顷,早餐送进来了,二个又要争着向往日那样为燕妃盛汤喂食,燕妃还是说:“让我自己来吧。”吃过早饭燕妃让使女拿出文房四宝,趴在桌上给自己老家的亲人写了一封长长的信。下午,燕妃让使女陪着在后宫里转悠了半天。荷花池、九曲廊、草坪,以及嫔妃们的园子。每到一处,她都要停下来默默地驻足观看好一阵子。在一个下午的转悠中,她没有让使女们搀扶一下,完全看不出是一个久病在身的人。两个使女窃窃私语:娘娘的病莫非好了么!
然而她们毕竟太年轻了。她们不懂得人还有回光返照这一说,她们更不懂得久病的人突然兴奋还有可能走向另一个极端。
就在这天夜里,齐宣王的爱妃之一,那个爱吵爱闹的燕妃用一把剪子割断了自己的手腕,静静地死在了自己的床上。
在燕妃屋里的那张四方桌上,留有一封写给齐宣王的绝笔信。钟王后把那信展开来还没有读完就泪如雨下了。那信是这样写的:
“奴承蒙大王厚爱,二八进宫,已逾十载,山珍海味为食,绫罗绸缎为衣。更有无尽宠爱于外,雨露滋润于内。情深似海,恩重如山。奴虽九死,难报万一,唯与大王兴高采烈偕老终生一念尚存。,今遭天弃,赐奴顽疾。死不足惜,恨与大王仅为半世夫妻。东瀛之术,虽无根据,然可一试。愿奴之脏器能使大王龙体为之一振,则奴之舍弃值也,齐之子民幸也。呜呼,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