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下聪在仙草坪这边报仇雪恨,齐缗王在夫子庙那头索子认亲,谁都没有想到还有另外的眼睛盯着这里,还有另外的人要插手于这件事情之中。
这个另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齐缗王大老婆的儿子,那个曾经以与母亲一道受死来威胁齐缗王的太子田法章,也就是齐缗王之后的齐国国君齐襄王。
这个田法章与他的母亲关系最好。以前他的母亲因为齐缗王在外头乱搞女人而找齐缗王的麻烦,被齐缗王一气之下要杀头出气,就是这个田法章摸准了老头子的脾性,并以死相*才救了他的母亲。在齐缗王众多的子女中,这个田法章是老大,也是个出类拔萃的人物,齐缗王自己也一直把他当作接班人来培养。时下田法章正在军中供职,手中也握有一定的兵权。当他得知母亲突然病故的消息时,差一点没有晕过去。在处理其母后事的过程中,他也得到了导致自己母亲死亡的原因是他老子在外边有了别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还为齐缗王生了一个儿子,也就是给自己添了一个小兄弟。老头子的事本来他不应该管,生再多的孩子也与他无关,谁也动摇不了他太子的地位。但是,是那个外面的女人把自己母亲活活气死的,是那个外面女人生的孩子把自己母亲活活气死的,他田法章就不能不管了。
丧事一完田法章就把阿娟强行弄到他的住所,软硬兼施地要阿娟供出外面那个女人和孩子的下落。那阿娟哪里经得起威*利诱呢,很快就招了。
第二天上午田法章就带着一彪人马赶到夫子庙,把柳下聪的家团团围住。待士兵们砸开屋门冲进去时,却是里里外外都没有见到那个女人和孩子的影子。田法章一气之下命令士兵把屋里所有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正当士兵们要点火烧房子的时候,是赖星河得到消息赶过来,才保住了那处宅子没有变成灰烬。
当时现场围观的邻居们就在猜测,是柳下聪和鸾鸯得到了什么消息,或者是有人提前给这两口子通了信息,他们才带着孩子躲过了这一劫。其实不是,谁都没有给他们通风报信,就连最有可能过来泄漏消息的阿娟也在田法章的住处被人看得死死的。这两口子也不是未卜先知,能够预料到今天有灾难降临。之所以会是这样,完全是天意,是上苍的安排。
那柳下聪在仙草坪趁着酒兴把灵妃收拾了个够,直到天亮的时候才往夫子庙自己的家里走。这边鸾鸯见自己的男人一夜未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七上八下的老是不踏实。天一亮她就让那孩子继续在摇篮里酣睡,独自一个人急匆匆的就朝乐队赶,她要到乐队去看看柳下聪究竟在干什么。两口子阴差阳错地没有在半路上碰着。柳下聪回家没有见到鸾鸯,只见到那孩子在摇篮里熟睡,突然就生出了一个邪念。这不是齐缗王的孩子么,你齐缗王睡了我的女人,还要我的女人给你生孩子,美的你吧。老子昨天晚上干了你的女人,现在老子要让你孩子也得不成,让你伤心让你难受。于是他就抱起孩子离开了夫子庙那处房子。
太子田法章在夫子庙柳下聪家里扑了一个空,把柳下聪的家砸个稀巴烂以后并没有就此罢休。他觉得不让那个野女人死,不让那个野小子死,他的母亲就死不瞑目,他也就枉为人子。因此他就派人四处寻找,必须要将那个女人和孩子缉拿到手不可。
赖星河见田法章如此行事,立即跑着去禀报了齐缗王。齐缗王马上就派御林军士兵连拉带拖地把田法章请到宫里。齐缗王对田法章说:“你母亲的死与别人无关。你不能无事生非滥杀无辜。”田法章这阵子正在气头上,对老头子的话根本就听不进去。齐缗王只好使出刹手锏对他说:“你如果一意孤行非要殃及无辜,说明你心中没有我这个老头子,也没有大齐的百姓,更没有咱们田氏的江山社稷。我也就只好考虑太子易人了。”
一见老头子动真格的,田法章就只好屈从,答应不再追究这件事情。
那鸾鸯火急火燎地在城里乐队没有找到柳下聪,问乐队的人都说昨天晚上没有加班任务而现在也不知道柳下聪的去处,就心急如焚地朝回赶。等她赶回夫子庙的时候,房子还是好好的,但屋子里的东西却找不出一件象样的了。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寻找摇篮里的孩子。可摇篮里空空如也,连孩子带被盖都没了踪影。又渴又饿加上着急,她就一屁股坐在了杂乱的地上。从眼前的情况分析,她想到这事儿十有八九是齐缗王干的。昨天晚上来要孩子不成,今天就采取这种手段来偷来抢,不仅把孩子弄走,还把屋里的东西砸了,这未免也太狠了吧。一想到这里,鸾鸯顾不得肚子饿得咕咕叫,强打起精神就要进宫去找齐缗王要回孩子、讨一个说法。
王宫站岗的士兵是认识她的,没加任何阻拦就让她顺利地进到宫里。齐缗王一听说孩子没有了,比鸾鸯还要着急,立即叫赖星河过来商量办法。那赖星河在夫子庙的时候没有见着鸾鸯和柳下聪,本以为是这两口子自己把孩子弄到哪里去藏起来了,现在一看鸾鸯打上门来要人,他心里也着急了。
赖星河眨巴了几下眼珠子,试探性地问道:“柳先生呢,会不会是他把孩子抱出去了?”
鸾鸯没好气地回答道:“我家先生昨天一个晚上都没有回家,他怎么会把孩子抱走呢。”
鸾鸯的话让赖星河和齐缗王都感到意外。赖星河又问:“柳先生没有回家,那他会走哪里呢?”
鸾鸯有些不耐烦地答道:“你们不要再扯了。实话告诉你们吧,我家先生到现在还没有抱过那孩子一次,他怎么会把孩子抱走呢。”
于是齐缗王就下令让临淄县衙和米将军的城防队在全城范围内寻找失踪的孩子。
鸾鸯亲眼见到齐缗王着急上火的样子,又亲眼见他命令县衙和米将军寻找孩子,料定他们不是在做戏,孩子不在这里,只好悻悻地离开了王宫。
从王宫里出来,鸾鸯一边走一边流泪。她想到自己的命真苦。自幼失去爹娘没了亲人,进宫几年过的都是提心吊胆的日子。好不容易嫁个男人,一心一意要跟这个男人过一辈子,还为这个男人当什么国师低三下四去讨好权贵。可凭空杀出个齐缗王搅在中间,还不情不愿地生了齐缗王的孩子。现在孩子不知下落,男人也不知去向。她越想就越伤心,越伤心心里就越难受。加上饥渴相交,回到夫子庙就显得很不正常了。
晌午过后,当柳下聪一路哼着《大齐雄风》回到夫子庙的时候,一跨进屋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不仅屋里一片狼迹,那鸾鸯还在那摇篮边上不停地翻弄那些杂碎,一边翻弄一边嘀咕:“还我的孩子,你还我的孩子。”柳下聪进屋,她视而不见。柳下聪上前去叫她,她也充耳不闻。待柳下聪仔细一打量,却发现鸾鸯的脸已经变形,两只眼睛里散射着怪异的光泽,整个形象让人不寒而栗。柳下聪见状不禁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心里一阵一阵的发紧,一股悔意油然而生。
从根本上说,柳下聪是非常喜欢非常心疼自己的老婆的。打从钟太后当媒人把鸾鸯许给自己以后,他打心眼里感到十分满意和乐意,决心要同这个聪明漂亮的姑娘过一辈子。外边对鸾鸯的那些传言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张牙最先胡说八道的时候,他是根本不相信。职称评定时传言又起,他把它同职称评定联系在一起,料定是有小人在作怪,目的是阻挠自己评国师。而最后鸾鸯生了一个酷似齐缗王的儿子,他认定那孩子与自己无关的时候,他也只是生气而已,也只是脑子发热一时转不过弯而已。他认为老婆出这样的事情必然有她难以言表的隐情和苦衷。他最多也只是产生过责怪的意思而从来没有产生过痛恨的感觉。连续好多天不和鸾鸯说话,甚至故意拖延时间不回家,他其实已经有了一丝悔意。就包括今天把孩子抱走的一路上,他都还在为昨天晚上与灵妃睡在一个床上的事情感到十分的荒唐。把孩子抱走,虽然是他一时的心血来潮所至,同时也是他要认这个孩子的开始。这么多天了,他对这个问题想了很多。他对自己生育能力的问题是越来越怀疑了。既然这个孩子是自己老婆所生,十月怀胎自己也没有少费心血,把他当作自己亲生又有何妨。
然而,就眼前的情景看来,这种后悔似乎已经为时太晚。老婆鸾鸯已经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