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塘口地处大龙山的尾部,过了二塘口下山不到五十里路就进入楚国境内。因为这里地处齐楚两国边境,又是边境上唯一的一个集镇,所以南来北往的人很多,可以说是鱼龙混杂。边境贸易十分兴旺,光集镇上的常住人口就有近万人。
柳下聪这支二十五人的队伍赶到二塘口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时分。集镇大街上仍然有不少生意人来来往往,商家店铺仍然门庭若市。二十五个人加三十五匹马,说不上浩浩荡荡,至少也有点招摇过市的样子。尽管一行人悄没声息地从大街上经过,还是引来人们好奇的目光,不少人就站在路边或者商铺门前驻足观看。
顾同走在最前面,找了一家门脸看上去还相对大一点的客栈就带着一行人住了进去。客栈的名字叫做“悦来香”,老板是个短个子中年人。一见到客人进店,短个子老板急忙从柜台里跑出来迎接。客栈的格局基本上与火神庙的客栈相同。大厅之上是客房,后院有栓马喂马的马厩。因为一路劳顿,一行人吃过晚饭就早早地歇息了。临睡之前,顾同与那三个贴身保卫把房间、马厩和放行李的厢房都检查了一遍。检查中对存放行李的厢房特别留意,仍然象火神庙客栈一样,把行李挪开离那厢房的墙壁有两米左右的距离。
在柳下聪这一行的二十五个人中,三个贴身保卫自不待说有着高超的武功,顾同是军队的侦察兵出生也有一身擒拿格斗的功夫,柳下聪本人从小就是杀手也可以参加搏击战斗,另外的十五个随从人员也有点三脚猫的功夫,只有柳下聪从乐队挑选的那五个芋手除了一支芋儿可以舞得团团转之外别的什么也不会。综合起来看,这支队伍的战斗力并不算太弱。
也许是因为他们经过了百十里山路的长途跋涉有点疲劳的原因吧,一上床以后大家都睡得很沉,包括柳下聪在内对外边的情况一点感觉都没有。等到顾同和三个贴身保卫发现情况不妙的时候,整个“悦来香”都已经被包围了。
顾同是最先听到外边有动静的。当他从床上一跃而起的时候,那窗户外边就飞进来一支冷箭,不偏不倚地刚好扎在他的右手手臂上,他大叫一声“有刺客”就拔腿朝屋外冲。睡在隔壁的三个贴身保卫被顾同的声音惊醒,立即翻身就跳下了床。与顾同一样,他们的脚刚刚落到楼板上还没有站稳,窗户外边就呼呼呼地飞进来几支冷箭。好在三个人都具有敏捷的身手,听到响动都把身子朝后一闪,那几支冷箭从他们头顶上飞过又抨抨地栽进了他们身后的木板墙上。三个人同时蹲下身子扑向屋外来到柳下聪住的房间,一个人用脚踹开了柳下聪房间的屋门,另外两个就提着钢刀立在门外警惕地注视着楼道的情况。
柳下聪的反应同样很快。顾同隔着房间的那一声喊叫同样把他惊醒了。好在他房间里的窗户没有打开,所以他从床上下来的时候并没有受到冷箭的攻击。那个贴身保卫踹开门冲进来以后,两个人就一同来到窗户跟前轻轻的把窗户推开一道缝儿朝外边打量。窗户这一边面临的就是二塘口的大街,大街被火把照得通亮,大约有二三十个手执武器的人在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的指挥下随时都有向客栈发起进攻的可能。而客栈外面的围墙上七八个黑衣人正张弓搭箭地瞄着客栈的窗户。这是柳下聪看到的客栈正面的情况。很明显,正面已经被堵死了。
在贴身保卫的掩护下,柳下聪溜出房间穿过楼道准备到后院去看看动静,哪知道刚刚走到楼梯口后院就传来了那五个芋手呼天抢地的叫唤声。因为这个“悦来香”楼上的客房有限,在安排房间的时候那五个芋手和另外的几个人就住在楼下靠近后院的大房间里,剩下的随从人员则住在前院与后院之间的那几间临时房间里。当前边二楼上顾同等人被冷箭袭击的时候,后院也有一伙人翻过墙头摸进了芋手们住的房间。这伙人进屋之后见人就砍。那几个稍稍有点武功的随从就在那里赤手空拳地与进来的人周旋,而五个芋手则缩成一团地躲在屋角里拼命的叫喊。进来的人看到那五个芋手毫无反抗之力,也无反抗之意,就放过了他们而集中力量对付另外几个用床单被子和衣服与他们周旋的随从。一方是凶器在手,一方相当于赤手空拳,情势显得十分危急。
柳下聪知道自己带来的那五个芋手没有自卫能力,听到那一声声惨叫,他就要冲下楼去解救芋手。可是那个与他寸步不离的贴身保卫死死的拉着他,不让他下去。柳下聪说“你们快下去两个人看看。”这时候顾同用一块毛巾缠住自己受伤的右手,左手提着一把钢刀就一个箭步跳出前院,直向那后院有喊声的地方冲去。
堵住前面客房窗户的冷箭手和院墙外的那些人发现他们监控的房间里已经没人以后,就发一声喊一齐冲击客栈的大门。那大门本来就不是十分牢实,没几下就被撞开了,二三十个人手执刀剑就冲了进来。柳下聪的人被这伙不明身份的人分隔在两个地方,前院后院的呼应不了,形成了各自为战的局面。后院的人和本来住在前后院之间的人在顾同的带领下退到房间里进行着拼死的抵抗。前院这边柳下聪与三个贴身保卫紧守着楼梯口,进攻者似乎一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这个时候,楼下的院坝里传来一个沙哑的嗓音:“楼上和屋里的人听着,你们已经无路可退了。快快放下武器出来投降。”
柳下聪隔着楼板的缝隙回答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平白无故地袭击我们?”
楼下那个沙哑的嗓音又喊道:“说话的就是柳下聪柳相国吧。我们就是这二塘口的良民百姓,只因无法过日子才向你等借些钱财花销。相国大人要是识相,就放下武器交出钱财,我们决不会伤害你们的性命。如果要想进行无谓的抵抗,我们将立即放火,让这客栈和你们一道烧成灰烬。”
柳下聪又回答说:“我们从二塘口经过,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加害我们?”
那人又道:“实不相瞒,我等本是二塘口打家劫舍之人,劫财越货是我等的本能。可有人出钱要我等取你相国大人的性命。俗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事儿怨不得我们。而我等久闻相国大人大名,知道你不是一个贪官,我们也不想加害于你。只要你们放下武器交出钱财,我们就让开一条大路,任你们远走高飞。”
柳下聪深思了一下问道:“可否告之是谁人要你取我性命?”
那人答道:“相国休要*我,江湖规矩不得有违。我不要你们的性命已经是违背了自己的承诺,其余的话就此打住吧。”
柳下聪就说道:“既是如此,我倒要感谢你了。只是此次外出所带钱财极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沙哑的嗓音就有点变调了:“既然相国如此吝惜钱财而看轻生命,我等只好成全你们了。”说罢就指挥着楼下的人准备放火烧房。
这时候楼下房间里的顾同扯开喉咙喊道:“相国休慌,我等拼全力也要保你安然无恙。”
那沙哑嗓音就恶狠狠地说道:“好,你不用犟嘴。就从这楼下的房间烧起。”
不一会儿外边就劈劈啪啪的传来了房屋着火的声音。被堵在房间里的顾同等人就一齐冲到屋外,在院坝里与他们展开了拼杀。前院楼梯口上的柳下聪等人听到响声,立即拼全力冲出屋外与顾同等人合兵一处,就在后院那个院坝里同那伙强人展开了一场近距离混战。
近距离混战对这帮强人来说不是强项。在混战中他们没有占到任何便宜。但是仗着人多,加上又有弓箭手不时在暗中施放冷箭,柳下聪的人就一会儿倒下一个、一会儿倒下一个,倒下的人又在那里大声地呻吟叫唤。眼看着形势越来越不利了。而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候,“悦来香”外面突然就杀出一彪人马来。来的人在那些强人的身后不声不响地见到强人就砍,直把那沙哑嗓音为首的强人们砍得东一颗脑袋西一条胳膊地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随着沙哑嗓音的一声忽哨剩下的就一个个落荒而逃了。
这从天而降的一彪人马不是别人,正是大龙山磨盘岭上一剪梅的手下。这个一剪梅还真是个处事慎密的人。他知道这大龙山除了他一剪梅之外,还有别的土匪占山为王。二塘口也不是个清净的地方,以公鸭子也就是那个沙哑嗓音为首的一伙强人在二塘口的势力越来越大。你柳下聪要走二塘口,必然要碰上公鸭子。公鸭子就是个口蜜腹剑、吃人不吐骨头的魔头。所以一剪梅就一路派了几十个弟兄暗中跟随着柳下聪一行。没想到柳下聪他们还真的就进了公鸭子的虎口,也算他一剪梅平生做了第一件帮官府打土匪的壮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