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容摇摇头道:“可是我之前在外并没太大感觉!”邪恶妖妃柔声道:“你没了玄气,自然感觉没有玄士灵敏了!”李商容还是摇头:“既然如此,难道你也是这三千人中的一个?”
邪恶妖妃连忙摇头道:“不是!”然后猛地站在原地不动,眼神之中十分恐惧的看着李商容道:“我不是!但是,我是从何而来,为什么记忆中我就是开始修炼,没有来历,而且莫名其妙我就是觉得我是从三百多年前开始出现的,这是怎么回事?”
李商容看着她一脸迷茫的样子,心中不由得痛了一下,轻声道:“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算了,反正以后咱们去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从哪里来也不重要了!”
邪恶妖妃却是摇摇头道:“不,我直觉告诉我,背后有些事情不对,好像有个阴谋!”她突然抓住李商容的手大声道:“我们走好不好,不等暮云舒了,我们走,现在就走!”
李商容摇头道:“不行,我必须得帮他这一次,就这一次,以后互不相欠,咱们就可以走了!”邪恶妖妃瞪大眼睛看着他道:“互不相欠?你欠他什么?”李商容望着天空,半天不再说话,终于说道:“你不必知道,总之帮他这一次!”
邪恶妖妃看着他黑色的背影,恍惚跟夜色融为一体,不知怎么的觉得很可怕,好像他又恢复了以前那个冷僻阴沉的李商容,会说出除掉邪恶妖妃那样的话,会只拿冷冷双眼看人的李商容。
正在这时,山间突然传来一阵风声,邪恶妖妃对李商容比了一下手势轻声道:“四杀的人!”李商容眼睛里寒光一闪道:“哪一杀?”
邪恶妖妃道:“雪杀雪漫天!”李商容眉头皱起,四杀之中,月杀光明正大,风杀善于隐匿,花杀精于布局,但雪杀却是十分神秘,不像风一样隐匿,而是无影无踪,隐匿的东西至少有脉络可循,可没人知道雪杀究竟从何而来从何而去,更不知雪杀是怎样杀的人,所幸雪杀很少动手,这雪杀雪漫天是近年来雪杀之中唯一有些声名接过任务的,但每次出手都会杀一些大人物,所以四杀之中最难提防的是风杀,但风杀至少可以提防,而雪杀却是无从着手,无从提防。
邪恶妖妃看了一眼李商容,李商容点点头,邪恶妖妃负起他一路随着雪漫天追去,看见对方脚步踉跄,好似受了伤一样。李商容暗道侥幸,如果不是对方负伤,邪恶妖妃哪里能追的上。没过多时,雪漫天到了一处古庙,名为木棉寺,从院墙外扔进去一颗圆球状的东西,然后又奔驰而去,李商容止住邪恶妖妃的脚步道:“别追,原以为他是要对暮云舒不利,看样子是另外有事,咱们不必再追了。”
邪恶妖妃却是呆住不动,李商容看她又露出那副迷茫的模样,也不打搅她,这时庙门打开,走出来一名眉清目秀的小沙弥对二人合十而:“两位施主,庙主有请!”
李商容摆摆手道:“方才是别人,我二人不过经过此地,回去告诉你家庙主,唤错人了!”
小沙弥看了一眼邪恶妖妃,脸上一红道:“没错,庙主说得便是二位,他早就听到一人负重尾随前一位施主到此!”李商容暗暗好笑:“这小沙弥恐怕第一次见到姑娘,连看一眼脸上都红。”又想到:“这庙主修为到了何种地步,雪漫天虽受了伤,但能听出他的脚步来已经不凡,更能听出小邪恶是背负一人到此,当真了不得!”
他沉思之间,邪恶妖妃却是一脸茫然拔步朝内行去,于是只好一起走进寺庙之内,只听身后“吱扭“一声,那小沙弥已经关了庙门,李商容暗自警惕。
不多时便到了一处小院,十分破旧,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份,小沙弥敲了敲门,里面苍老的声音传出来:“进来吧!”只是声音里面却好似十分激动。
邪恶妖妃仍然是那副茫然的模样,慢慢走了进去,只见床榻之上仰面躺着一名男子,面色苍白瘦削,四肢细小,双颧凹进去,看不出年纪来。
那男子眼珠子转过来看向邪恶妖妃,声音颤抖道:“你回来了!”邪恶妖妃眉头紧皱,她依稀感觉到面前之人十分熟悉,但是奇怪的是记忆中从未见过此人。
那男子已经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嗓子里传来一阵阵低沉的嘶吼声,双眼瞪得滚圆,邪恶妖妃不知道是在害怕什么,脚步直想朝后退,那男子“你……你……”了两声以后,朝天喷出一口鲜血,竟然直冲房顶,小沙弥叫了一声:“师祖!”
男子对邪恶妖妃轻声道:“沫儿,你不记得我了么?”邪恶妖妃茫然的摇了摇头,李商容看那男子出去眼珠和面部能些微控制之外,好似自脖子以下全身肌肉都已经萎缩坏死,不能有丝毫动作,心里面踏实一些,至少暂时并无危险。
邪恶妖妃问道:“你认得我?”男子低声道:“我是放歌啊!秦放歌!我足足等了你三百年啊,却没有你的消息,我以为我还要等下去,直到有一天我死了,没想到还能见到你,你不记得我了么?”
男子五官似乎都扭曲了,这才看到了李商容,心里终于一沉,但也冷静下来了,他仔细思索了一下道:“你是不是当真一丝一毫都不记得眼前的事情?”
邪恶妖妃道:“我记忆中出生在万妖山,但是后来好像因为什么事情离开了,已经三百年未曾回过了,你认识我吗?”
秦放歌稳了稳声音道:“你的确已经三百年没回来过,否则我早该知道你的消息,当年……当年,我们本是恋人!”
此话一出,邪恶妖妃顿时脸上变色道:“胡说,我记忆中从未在万妖国和别的男人一起过!”李商容却是止住她道:“看来,你真的忘记了什么?”
秦放歌苦笑道:“你,还嫁过人,在万妖国!”邪恶妖妃更是大怒道:“放屁!我怎么不记得。”秦放歌眼神之中多了一些痴迷:“当年,你就是这样一副直爽火爆的性子……你可以忘记他,你也可以忘记我,但你难道也忘记你的父亲了么?”
“我的父亲?”邪恶妖妃喃喃道。
“没错,当年我与你相知,本想相守一世,只可惜你父亲*迫你嫁给昆仑圣使李君雅,我和你商量出逃,然而却被你父亲发现,你父亲对我说给他一个时辰的时间,如果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就绝不反对。我以为无论如何你都会与我一起走,谁知道不多久你出来告诉我叫我先回家,结果第二天就传出消息说你与李君雅成亲。我不相信,一个人闯到你们举行庆典的同心雅居,结果一怒之下与李君雅的侍卫们恶斗起来。我没想到你竟然那么狠心,你走出来对我说你已经嫁人,叫我以后再也不要找你,我不相信,我不会相信,就算到现在我还是不相信……”
秦放歌声嘶力竭的喊道,他瞪着邪恶妖妃,似是在等答案,然而邪恶妖妃还是一脸茫然,他只好接着说道:“结果,李君雅身边的竟然全是高手,我被击成重伤,但是没关系,只要你看我一眼,你对我笑一笑,多重的伤我也能恢复,但是你只是冷冷的叫我走。我心如死灰之下,回到家躺在床上,结果一夜之间生意全无,全身经脉逆转,玄气乱行,只剩下一个躯壳还在人世。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曾站起过,身心俱疲一躺就是三百年……三百年,我也只剩下嘴巴眼睛可以动,我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当初你会那样做!”
李商容纵然心中沉静,这时不由得也目瞪口呆,一躺三百年,假如不是这人疯了,那就是在撒谎。邪恶妖妃抱着脑袋,她不知道那人说的是真是假,但是此时她却觉得浑身灵力不再受控,形体一阵一阵虚幻,李商容大吃一惊喊道:“小邪恶,快点盘坐,梳理经脉!”只因他知道这样不出半个时辰,李小邪恶修炼百年的躯体就要化作虚无了,她原本是通过玄气凝结而成的躯体,大悲大怒之下,竟然无法控制自身玄气。
邪恶妖妃却是恍然不觉,口中喃喃不知说些什么,那躯体越来越虚幻已经可以透过看到身后模模糊糊的墙,李商容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她,谁知道灵力无法控制之下,李商容被击飞三四丈远,张口吐出血沫,他连忙爬起来,接着抓住邪恶妖妃,谁知道又是被击飞,连续三次之后只听到秦放歌道:“你是蜃梦洲的人吧,没有玄气在身,你根本没有办法唤醒她的!”李商容抬抬手道:“求……求你救她!”他一身之中未曾求人,终于第一次开口请求别人,语气自然十分生硬。
秦放歌低声默念道:“桑榆之处,倩影迷离;风姿绰约,失我魂兮;我有兰馨,趋而美之;我有美玉,趋而悦之;我有绫罗,趋而妆之;我有鼓瑟,趋而欣之……”
他声音虽底,但一字出来便叫人心跳乱一下,数十字念完,邪恶妖妃软倒在地,李商容扶起她坐在边上高椅之上,邪恶妖妃看着秦放歌道:“你念的那些……是什么?”
秦放歌温柔道:“当年,你直爽活泼,我总说没个女子的摸样,你很生气,非叫我夸一夸你……你那么美,我如何能视而不见?”
李小邪恶坐着高椅之上闭上眼睛并不吭声,良久之后缓缓出了一口气,转头看着窗外,只见夜色深沉,几枝老树盘根错节,也不知多少年头,屋内李商容一脸沉静,负手不语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唯独秦放歌脸上青红交织,颜色不断变换。邪恶妖妃心中毫无来由的明白他此刻只需脸色转换三十六次,便是毙命的时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有这种想法,但恍惚天生就知道这些。
邪恶妖妃转头又看了一眼李商容,心中动了一动,终于好像明白了什么,只对床上躺着的那个人微笑道:“你说的,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只是百年光阴,对于我们这些非人来说,不过是转眼之间,然而对人来说,百年便是一个人生,我不知从何而来从何而去,此刻我只知道自己心意,你怪我自私也好,怪我无情也罢,这都不重要,我只知道我陪在一个人的身边连百年也不到,这愿望如此卑微,你……明白么?”
秦放歌脸上猛地一青,突然就开始疯狂的笑,原来数百年光阴,死心塌地的等待,那人终究还是像当初一般,身着鲜红嫁衣,抬起头一脸冷漠的对自己说你走吧,她并不知道自己可以拼可以打,天阻自己,自己便能破天,地阻自己,自己便能裂地,但她不愿,又有什么法子?无论自己看穿还是看不穿,都像是在一场噩梦之中,那么自己为她画地为牢困住身心又有何用?
屋内站着的黑衣男子,剑眉入鬓面如冠玉,秦放歌突然一股恨意翻腾而起再也无法忍受,他闭上双眼轻声道:“是因为他啊?那么,让我们聊一会儿吧!”
李商容看了一眼邪恶妖妃,邪恶妖妃转身走出房门,她早已压抑的无法忍受,身处房间之内只觉得一股悲哀至极的气氛一直环绕,此时见他们二人有话说,她立即逃离而去。
秦放歌看了一眼李商容道:“坐!”李商容默不作声坐到椅子之上,秦放歌双眼盯住他,双瞳之中恍惚燃烧着火焰,一字一顿道:“假如我现在可以控制身体,一定会杀了你!”李商容悲悯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虽然不能动,但我也不过是个废人而已,好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