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王振南缓缓吐出两个字,慕云舒大奇问道:“王将军这却是为何?”
王振南缓缓转过身,沉声道:“公子可曾记得,事先咱们是如何商议的?”慕云舒沉默一会儿道:“王将军,我看呼延鄂此人倒也不似作伪!”
王振南道:“公子,此人与慕容端利或有仇恨,但是仅仅因为他们二人有仇,咱们便要冒险,这样的事情若是单枪匹马,或许能赌,但是此时咱们手下已经小有规模,风险太大的事情还是不能轻易做决定!”
慕云舒闻听此言,一时间也颇有些犹豫,事先他与王振南商议的计策是,慕云舒前往呼延鄂驻地,撩拨他与慕容端利开战,而慕容端利此人残忍狡诈,王振南则亲自带队假作投靠,这样一来,双方争斗之际,己方率军从金线峡偷偷穿过,事情可保十全九稳,这条计策也是参考火烧苍梧山一役得出。然而慕云舒却意见相左,他认为自己已经行诈一次,再次行诈一则会被人识破,二则此时自己已经小有名气,再行使诈会被人揭破,三则屡次行诈,也不符合慕云舒为人处世的原则。
二人争议良久,最后慕云舒先行前往呼延军探查情况,此时呼延鄂正好露出愿与慕容端利一战的愿望,慕云舒自然也不喜欢做那小人之事,再派人到慕容端利那处挑拨。
王振南见慕云舒面色不愉,当下往前一步欲待再说,顾云奇恰巧也在营地,当下摇了摇手对王振南言道:“王将军……”王振南奇怪的看了顾云奇一眼。
顾云奇比了比手势,王振南当下沉住气对慕云舒言道:“此事公子且等我一等,毕竟呼延鄂此人绝非简单人物。”慕云舒也只好暂不言语。
顾云奇与王振南慢慢踏出大营,两人沉默不语的朝前行了一段,顾云奇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只听他道:“王将军,你觉得慕公子此人如何?”
王振南眼光闪烁,盯着顾云奇半晌不言,顾云奇突的自失一笑,拍了拍脑袋说道:“我一时竟忘了,王将军只怕心中对在下还有许多疑问!这样,不如在下先说,目前来看,慕公子可以说是身上看不出一点英雄的特点来,此人心软懦弱,智力不算绝等,甚至是玄功上,也仅仅名列前茅,不算天下第一,年级上更是幼小,若是个真正胸有抱负的人,只怕第一眼就会放弃这个人,王将军,你说在下说的对么?”
王振南看了他一眼道:“这样说来,你我都找错了人么?”顾云奇微微一笑道:“王将军,在下只是坦诚而言,然而细细看来,慕公子此人也有着别人所没有的优点!他心软所以才能仁心待人,他幼小所以从善如流,他懦弱故以不会轻易欺凌下属!”
王振南闻听此言,也是缓缓叹了口气道:“当初初见他时,便觉得此人真是宅心仁厚,别人对他如何他不计较,与人交往更是毫无城府!咱们做属下的,只要能好好为他筹谋,那么他必定能够有所成就!”
顾云奇一拍手掌笑道:“正是如此,你既知他宅心仁厚,却为何还要勉强他做那等无信之事呢,须知大丈夫为人处世,言而有信才算的真英雄,此刻他既然已经打算与呼延鄂合作,即便你阻止,只怕他心中也并不认可,倒不如在此基础上想办法挽回劣势,再则,王将军,咱们是做人属下的,你不觉得你有些独揽大权么,他毕竟才是真正的中心,你不过是个带兵打仗的属下,他威信不立,你我日后都不好行事,所以咱们必须得让他成为真正的首领!”
王振南思索了一会儿,叹道:“如此说来,我倒是真的做事有些霸道,头大不掉,这对于行军打仗来说最是危险不过,公子必须拥有掌控全局的一个形象!”
两人对视一眼,继而各自一笑,此番谈话,两人也觉得自开始一来那种有些针锋相对的关系有所缓解,顾云奇道:“此外,我们还有一个好消息,前几天我的兄弟们在附近发现了一支军队,前去打探才知道是公子的援兵到了!”
王振南不由大喜,沉吟了一会儿道:“如此便好,容我想一下,呼延鄂此人绝非公子想的那般简单,如果他有什么阴谋,那会是什么样的?”
慕云舒在营内坐了一会儿,他不是不知道王振南的疑虑,但是既然呼延鄂已经露出了那个意思,他一时之间不愿对不住人,只好先承诺下来。
眼见天色慢慢黑了下来,王振南缓缓走了进来,微微施了一礼,慕云舒微微一笑对王振南说道:“王将军,我知道你心中十分疑虑,但是屡次行诈我们毕竟将来不好对天下人交代,这样的事情又一次就够了,两次三次,就不太好了!”
王振南点了点头道:“正是,早先属下只想着怎样赢得一场战斗,却不能计较对日后的影响,此时听闻公子一言,倒觉得十分有道理,既然公子已经与呼延鄂议定了,索性我们此次就与他合作,属下这就随公子到呼延军里一观!”
暮云舒大喜道:“这样就太好了,我本就觉得行军打仗非我所长,既然将军愿意亲自前去,那倒是好事情!”
秦楼月修养几日以后,身子已经慢慢复原了,虽然还没恢复到之前,但此时已经能够行走自如,当下王振南与慕云舒和秦楼月细细交代一番之后,朝着金线峡进发,行至大营口,顾云奇正好侯在那里微笑道:“两位若是要同呼延鄂打交道,岂可少了在下?”
三人一阵大笑,不多时到了呼延鄂驻地,胡云海连忙带着众人到了中帐,呼延鄂爽朗的笑声远远就已经传来,几人互相打完招呼以后,慕云舒正式算是跟呼延鄂确定了这一次的合作。
众人拿出地图开始商议怎样获得这一场战斗的胜利,胡云海微微一笑道:“传闻混乱将军长于谋划,既然此次王将军在此,那不如边让王将军来主持战斗吧?”
众人皆知这是胡云海的客套话,毕竟三万呼延军乃是呼延鄂长期训练出来的,绝非一个陌生人可以指挥的,哪知王振南哈哈一笑道:“竟不知胡副将如此看得起在下,既然如此,老朽也不能太过虚伪,指挥呼延军不是老朽所能指挥的了的,但是老朽却可以筹划一番,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呼延鄂和胡云海对视一眼,都是哈哈大笑,呼延鄂点了点头道:“王将军愿意指点一下,那当然好!”王振南微微一笑道:“呼延将军,你与慕容端利在金线峡对峙十年,还不说早先十年你们已经互为仇敌,想必呼延将军对慕容端利此人应是十分了解?”
呼延鄂点了点头道:“唉!都是在下无能,此人凶残狡诈,为人暴虐,这十年来我每每挑动于他希望他能主动进攻,这样才好将他诱出金线峡进行决战,诸位应当知道,此地地形复杂,行军作战守方便会占尽优势,而攻方稍有不慎便会陷入被动,所以我一直都只能采用诱敌之策,只可惜慕容端利这个人太过狡诈,而且为人谨慎,轻易难以将其诱出!”
王振南点了点头,心中叹了一口气,他何尝不想采用更好的办法,只要将呼延鄂与慕容端利挑拨起来,一场大战就此而起,己方六千人穿过金线峡就太过轻松,只是那计策被慕云舒否决,反而要变成呼延鄂掌握主动了。
他看了看地图指着一处问道:“此处可是寒江谷?”胡云海一看,点了点头道:“正是此地,王将军为何有此一问?”
王振南目光灼灼看着寒江谷道:“此地背靠高山,侧为寒江,假如能将其诱入寒江谷,便可一举奏功!”
胡云海眼中略带讽刺道:“王将军好计策,只是,正如我家将军所言,慕容端利不肯主动出战,怎么诱之?”
王振南缓缓道:“他不肯出来,只是因为知道呼延将军在此,呼延军在此,假如呼延将军不在这里,慕容端利手下五万大军,他会害怕出战?”
呼延鄂道:“王将军的意思莫非是在下须得离开此地?”王振南嘿嘿一笑道:“呼延将军,你又怎么信得过一个陌生人来控制自己的军力呢?老朽绝没有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狂风城已经被西华十三寇控制,呼延将军本应该前去收复的,你说对不对?”
胡云海本不是个蠢人,立时便明白了王振南的意思,他看了一眼王振南道:“这样也不行,呼延将军要是真带着这三万军队到了狂风城,慕容端利率军占了我们营地又该如何?”
王振南转过身子看了他一眼道:“呼延将军只需带着部队金线峡外隐匿即可!”
呼延鄂眉头皱起问道:“此话怎讲?”王振南回身一指顾云奇道:“此人乃是西华十三寇大首领,如果顾公子肯指挥狂风城内守军调出城外形成作战的阵势,想必慕容端利的斥候门会很快的传信回去吧?”
顾云奇微一躬身:“小事情,好办!”胡云海和呼延鄂对视一眼,也是各自大喜,众人当下详加商议,然而在诱敌军力的选取之时,双方各自沉默了。
慕云舒自然心中有数,呼延鄂肯定不放心留着几千人在大营之内,引诱慕容端利,因为首先自己一方乃是陌生人,并不值得十分信任,而对面更有慕容端利五万大军虎视眈眈,稍有不慎,便是把这几千人留着送死,王振南则更不会允许呼延鄂动用己方的六千士卒,这毕竟是慕云舒的老底儿,假若呼延鄂狼心狗肺,那么这六千人连骨头渣都剩不下来。
双方沉默许久,最后慕云舒只好出来说了一句:“这种事情,双方信任才是最重要的,这样好了,我方留下三千,呼延将军留下三千人在此,那么大家都心里踏实一点,呼延将军你看如何?”
呼延鄂只好也点头同意,只在心中冷哼了一声,当下众人接着商议每一步的打算,这正像那一日慕云舒潜入苍梧山征服淳百鸣一般所采用的计策,王振南将事先每一步都细细计划,临到事前自然早有准备,呼延鄂和胡云海也不竟为王振南的精打细算所惊动,此人当真天生就是为打仗而生,当下细细商议之后,众人各自调兵遣将,慕云舒与顾云奇还有王振南也回到狂风城调遣部队。
慕容端利正在大帐之中不断徘徊,斥候回报,近几日呼延鄂将主力不断调遣派向狂风城,而狂风城那边西华十三寇也是严阵以待,而传说中的战神传世据说也想从金线峡一带穿越过去,此时此刻处于漩涡之中的金线峡,只剩下自己拥有着五万军力,足可以做出一些改天换地的事情,然而在他心中,却始终有些不安,多年前他出使西华一时莽撞做的事,不光是呼延鄂的噩梦,也成了自己的噩梦,尤其是当呼延鄂成为金线峡守军的元帅之后。
就在他徘徊不定的时候,营外传来奔马的声音,只见一名黑衣探子迅速的到了帐内,手中带着一卷卷轴,慕容端利知道那是自己哥哥慕容端吉的密令,当下赶紧屏退左右,那黑衣探子将卷轴递到慕容端利的手中,慕容端利细细一看:“端利吾弟,闻听呼延鄂移师狂风城,吾弟可乘此良机,一举攻占金线峡,则吾国土非但增之,继而更可增兵西华,建不世之功业!”
慕容端利看完之后迅速将卷轴毁去,那黑衣探子低声道:“我须得毁去禀报,请将军定夺!”慕容端利缓缓点了点头,战神传世那六千散兵游勇不堪一击,呼延鄂主力在狂风城,剩下的这几千守军不足为敌,就算呼延鄂使诈,主力已经在狂风城的他还能耍什么花样?而且到时这六千守军当真抵抗太过厉害,大不了意思一下自己撤军就算了,不求无功但求无过,国主虽然下了令,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