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老者又抬起了右手,连续变化了几个手印。顿时,数道光芒互相交织,形成一道五彩的光网,迅速地钻入摊上的石头堆中。
这时,散乱的石头如同活了似的,一块又一块地翻动,组成一个八卦的图案。
唐波并没有感到手中的石头已经挣脱,落入八卦的中间,自行地钻入空白的位置。
随着那块石头的融入,整个八卦的图案浮起一个透明的人影,弹跳翻腾了几下,就射向唐波的眉心。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能够连贯成一个招式,为什么就是屡屡中断呢?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唐波的脑海中不断地模拟着两个招式,努力地揉合两个招式之间的共同点,使其一次又一次地相连。
或许是第一次接触武术招式,无论唐波怎样地修改,也难以串连两个招式的接合。
体内的十二正经随着武灵力地运行,每一个穴道不断地浮起一道道小小的气劲,直接地激活丹田中的紫金珠,让身体的表面窜起一条条手指粗细的筋络,如同一条条盘结的虬龙。阵阵的疼痛让他的额头渗出黄豆大的汗珠,身体开始轻微地颤抖起来。
不行!一定要找出共同点。啊……哼……糟糕!灵力有些絮乱了。
唐波忍不住地嗯了一声,双手本能地结成一个复杂地手印,轻轻地拍在丹田处,使一道灵力顺着掌心侵入。
嘘~总算有些平和了。不过,这不是办法,必须找出个所以然,否则经脉就要破损了。
忽然,一股清凉的感觉渗入眉心,整个人就像三伏天喝下了冰镇酸梅汤,舒坦又轻松。随即,灵台中出现一个透明的身影。
仅仅是轻描淡写地一笑,人影就开始耍起一套拳术。尽管起势极其地普通,就是双拳回腰,双脚如离弦的箭,瞬间暴起,形成一个之字而斜弓于空中,但是如形动流水般地连续接下来的每一个招式。
或如苍鹰擒羊般犀利迅捷,或如狡兔三窟般虚则实之,又像灵猿掠树般敏捷麻利,又像青龙探水般霹雳刚猛。每一招每一式,就像是信手拈来,又似是千锤百炼。
渐渐地,人影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轻盈,如那仙女散花般地飘逸,又如那金刚降龙般暴劲。
唐波下意识地演练起来,如那婴孩学步一样的笨拙。但是,这笨拙的招式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中,身体周围的紫氲慢慢地收敛,如一道紫色的软甲紧密地贴遍全身。
即使呼啸而出的拳风,也带着紫色的光芒。
如果细心地观察,那就觉察到唐波的身体开始一点点地变化。一米三四的身体不断地拉伸,衣服也一条一条地裂开,尤其是那挥动的手臂,已经粗如海碗,隆起的二头肌如那平原上陡然突起的小山坡,随着突变的虬筋,一颤一紧。
可是,唐波浑然不觉,依旧重复着九九八十一式简单又平实的招式。偶然中,眉头轻轻地皱了皱,眼色中闪过一丝痛苦。
“没想到这分世界中,竟然存在如此强横的肉体!不错!不错!”摊边的老者捋着银白如雪的胡须,笑眯眯地感叹。
这个摊位摆在这个空间交易市场己经三百多年了。任何一个路过的客人都是一晃而过,偶尔有一两个人驻足选看,也是一笑付之。
三百年来,老者就一直坐在摊位上,从来没有离开。以他的境界,早已忘却食物是什么味道了。
他一直在等,等着一个人。他不知道这个人会不会出现,但是他只能等下去。
只为一个承诺,他无怨无悔。
每每有一个客人翻看摊上的石头,他就静静地看着,等待这个客人引动那熟悉的画面。
然而,多少次的失望,让他渐渐地失去了情绪。
时间,随着空间交易市场的变幻,不知不觉中流走了三百年,他也从青年变成了老年。尽管他的修为能够改变他的容貌,却改不了他的心境。
当他感到心灰意冷时,摊前又来了一个客人。
他仅是一瞟,就收回了视线。
他不相信一个稚气未消的少年能够传承这神阶的功法。
偏偏,奇迹就这样地发生了。
这个少年竟然激活了石头中藏匿的阵法,悟通了第三十八式,而且妄图组合第四十九式。
原本两个毫无关联的招式,竟然在少年的反复磨合中隐隐地出现重组的迹象。
那一刻,他听到了久违的心灵呼唤,仿佛见到了挚友的笑脸。
他依然不能确定这个少年就是等候三百年的那个有缘人,毕竟这种功法传承中带来的精神与肉体的痛苦,远远不是这个少年所能承受的。
但是,他又想试一试。
年复一年的等待让他陷入一份极度的渴望,一瞧到唐波的出现,就像一个迷失沙漠中的落难者见到海市蜃楼中的绿洲,那份喜悦的振奋溢于每一个毛孔细胞。
他哪里禁得住内心的雀跃,下意识地激活了潜藏的九宫云龙阵,让每一块石头自行衔接,使暗藏其中的那道神识觉醒,顺利地进入唐波的灵台。
他紧张又兴奋地盯着唐波,感应到一丝灵魂的波动一点点地散逸。
他仿佛看到了希望,就像挣扎于旱灾中的农民,终于等到了一场急时的雨水。
看到唐波的气息越来越强劲,他十分地肯定眼前的少年就是有缘人。
为了防止唐波的气息引来别人的注意,他想都没想地施展出他的圣域,隔绝了周围的灵力波动。
糟糕!肉体要崩溃了!怎么办?怎么办!绝对不能功亏于溃!
随着唐波的身体变化,老者忍不住地颔首淡笑。但是,情况却突然地急转直下。
唐波的肉体似乎抵达极限,一滴滴血珠不断地渗出。阵阵地低吼如那形单影只的独狼,凄惨而痛楚。
老者没有出手,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他很清楚这套功法的传承过程中,决对不能得到外力的协助,否则境界只能停止不前。
对于他这个境界的人物来说,一条命又岂能等同一份神阶的功法呢?
如果唐波真的不能独自地支撑到最后,那么他的结局就是暴体而亡!
“你怎么不救救他啊?再这样下去,他肯定会死的!”紫菱有些着急地叫道。
一换好了衣服,紫菱就急急忙忙地穿出摊位。本想叫唐波去别的摊位逛逛,却发现他陷入了领悟。毕竟是大家族出来的人,知道顿悟这件事,可遇不可得。也就转到了老者的跟前,静静地守候。
随着唐波的不断地变化,他的心情渐渐地欢喜兼着担扰。一会儿望望唐波,一会儿瞧瞧老者,撅着嘴巴,傻不巴几地嘀咕。
直到唐波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一条条血迹不断地流过道道的裂痕,如一瓶打碎的番茄酱,处处腥红,处处森然。
他知道,唐波的情况,已经进入了一个瓶颈。但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老者不去援手,难道就活生生地看着唐波死去?
然而,他却不能去做。他灵魂感应到老者的境界非同一般,与其自已冒然地出手,不如让老者相助,或许还有一线机会。
“小姑娘,老夫不能相助。这一关,必须让他自已渡过!只要他能熬过去,以后的天地将会翻天覆地,风云变化!”老者淡然地摇了摇头,说道。
“真的?可是,他能坚持吗?”紫菱眼神中流露着几分担忧,声音有些低落地说道。紧跟着,他的眉头一挑,又急急地说道:“谁是小姑娘了?我是男孩子!”
老者随意地看了紫菱一眼,淡淡地说道:“有些事,不要太纠结对与错,真与假,只要随心就行了!”
“啊?什么意思啊?”紫菱满是疑惑地说道。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为智也!”老者念念有词地说道。
紫菱满头雾水地搔着头发,不知道自已怎么说,又能说些什么。
老者又捋了几下长长的胡须,满脸凝重地看着唐波,幽幽地说道:“等!我们只有等!静观其变吧!”
此时,唐波的情况已经趋于崩溃的边缘。
他根本不知道自已还能怎么做。
当他真正地熟悉这九九八十一招式后,灵台中的人影陡然地破碎,化成万千条光线,一一地钻入每一条经脉中。
一股股强烈的冲击力,让每一条经脉瞬间膨胀。即使是那些微乎其微的狭小的经脉,也开始一点点地渗入那股力量,又一点点地破碎。
他尝试运行经脉中的武灵力,让十二正经完全地觉醒,也让丹田中的紫金珠不断地散逸出温和的灵力,修复那一根根破碎的不知名的经脉。
有一点,唐波想不明白。
灵台中的圣灵珠竟然毫无动静。无论怎样地探试,也调动不了一丝精神力。反倒是灵台的上方,慢慢地出现了一团蓝色的影像。
唐波有些紧张地盯着,却无能为力。
当影像逐渐凝实的刹那,唐波才看清那是一个满头蓝发,身着蓝衫的男子。如牛奶一样的皮肤映衬出圆月般的脸形,越来越俏秀。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如那天空中的启明星,明亮而深邃。还有那鹰嘴一样的鼻子,给人一份严峻的帅气。
“你是谁?”唐波有些弱弱地道。他一丝底气都没有,甚至眼神都不敢直接地对望。那份淡淡的上位者的威严让他产生一份害怕的恐慌。
“小孩,不要怕!我对你没有恶意!”富有磁性地声音让唐波的情绪随着一上一下,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又听到男子说道:“恭喜你,我的传承者。你通过了我的考验!”
“考验?为什么这样说呢?你又是谁呢?怎么会出现在我的灵台中?”唐波不知所措地说道。
男子的脚步随意地一踏,行云流水般地出现在唐波的面前。嘴角轻轻地上扬,一丝明媚如阳光的笑容绽放,就连唐波也感到那份真诚。随即,一份自信的声音响起:“我的传承者,你要记住,站在你面前的我,只是一份残存的神识而已。但是,你要相信,我的功法,永远都是世界的巅峰!”
“真的吗?能告诉我,你从哪里而来呢?究竟你是谁?”唐波不自信地问道。
男子长长地喟叹了一声,带着一丝疲惫地声音,缓缓地说道:“我是莱切尔希德里世界的战武圣骑士罗纳尔多。迪奥,一生忠诚于我的主神科多尔贝伽。为了我的主,我常年征战,尽情地杀戮异教徒,违护我主的荣耀,宣传我主的教义。直到我成为了圣殿的金衣战武圣骑士的时候,我却做了一件非同凡响的事!”
“什么事?”唐波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
他根本不知道莱切尔希德里世界处于哪个空间,更不知道科多尔贝伽是什么神灵。但是,从罗纳尔多。迪奥的神情来看,定然是他内心中那不可亵渎的存在。
一听到罗纳尔多说到事情的时候,忍不住插上一嘴,他很想知道什么事。
罗纳尔多。迪奥似乎有些缅怀的神情,却悲伧地说道:“我杀了我最心爱的女人!我一生最爱的女人!我的佟丽娅。希娃丽娜,我永远的爱人!”
“不会吧!你怎能做那种事?你……你不会……”唐波惊讶地叫道。满眼不可置信地望着罗纳尔多,竟然不知怎么说下去。
“我不得不杀她!”罗纳尔多惨然地笑了笑,眼里慢慢流下两行泪水,茫然地昂着头,沉沉地叹了口气,又撕心裂肺地吼道:“那天,佟丽娅当着教皇,当着十二名红衣主教,当着三千名教众,一字一句地亵渎了主神科多尔贝伽。”
罗纳尔多苦大仇深地盯着唐波,愤懑地问道:“你说,我该怎么做?让她吊在广场上,活生生地烧死吗?”
罗纳尔多猛然地抓搔自已的头发,大声地喊道:“不!不行!我决不能让我的佟丽娅就那样地烧死!但是,我却不能救她!我求过那些平时关系不错的伙伴,却没有一个人正眼瞧我。”
“那你就真的让没去救她吗?”唐波发觉罗纳尔多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却忍不住地问道。
“死了!我亲手杀了她!”罗纳尔多痛苦地说道,“到现在,我还记得佟丽娅死在我的怀里,那份凄楚那份绝然,让我生不如死!”
唐波有些无语地望着罗纳尔多。他不知道怎样的教庭让信众如此地疯狂,也不知道怎样的强权让人的情感泯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