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拔剑
轻昙和丁香回到残荷楼上。她们安静的躺下来。两个人的心里都忐忑不安,害怕着,不能入睡。
丁香爬起来道:“小姐,我的心里乱的很!”
轻昙闭眼道:“你怎么会进那荷塘下的地穴中?”
丁香道:“刚才我在沉睡中,听到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叫我,陡然把我唤醒,然后我几乎是毫无意识的冲向荷塘的。”
轻昙盯着丁香道:“一双眼睛?”
丁香道:“是啊,一双大大的眼睛,就那样盯着我,仿佛盯在我的心里一样。”
轻昙道:“那个声音是不是李影?”
丁香道:“我分辩不出来。”
轻墅道:“我也常在睡梦之中,感到一双眼睛在盯着我!”
丁香道:“我们要怎么办啊?”
轻昙道:“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那把青铜的椅子下面究竟有什么?在那么巨大的一个湖底到底藏着什么呢?”
丁香摇了摇轻昙的头,然后盯着她疲惫的双眼问道:“小姐,这些年我们一直都在一起,可是这个王刀不过是司马云端的随从,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他,今晚他居然舍身救我们俩,你们两个人仿佛认识了很久,有很深的感情似的,这是怎么回事。”
轻昙有些哀伤,她幽幽地讲着:“这么多年,这件事就算对你我也羞于提起的。”
丁香道:“羞于提起?”
轻昙道:“其实,我也不是别人眼里那么样的孤傲自洁,我也曾经勾引过一个男人,那就是王刀。”
丁香道:“你跟王刀?”
轻昙把散乱的头发整理一下,接着说:“你知道我在玉人楼里等了整整两年,终于结识了这位风流潇洒的司马家大公子,而且他也确实对我动了感情。三年之前,就在我和司马云端在一起之后,在司马云端的心里,对我确是有些情深意切的。所以自从我们曾经有过一夜之后,他会经常地去看我,而且,他经常会让人送很多奇珍异玩。你还记得玉人楼里,你曾经逗玩的那一对紫蓝色的鹦鹉吗?就是那一次他让王刀送来那两只鸟,不知道司马云端从哪里弄来那么巨大的两只鹦鹉,还会说话。
这几年,我一直都在计算,我希望有一天可以进入司马家。如果能进到这个宅院,不管是什么身份,孤身一人,做很多事情都会很难,很不方便。所以我希望能有一个熟悉这个地方的人可以帮我,当然王刀就是最好的选择。开如的时候,不过是我这样一个女人心里的一个算计,希望用身体来解决一些难题。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这个苍然阴郁的老男人,就是曾经名动江湖的‘刀王’。
就是送鹦鹉的那一次,我勾引了王刀。后来我经常想为什么会是他,也许我选择王刀有很多种感情。一开始是出于厌恶和愤恨。我厌恶王刀那种既没有欲望、没有喜好、甚至什么都没有、永远平静的眼神。还有的也许也有一种愤恨,对司马云端的愤恨,我恨他掉了我作为一个女人的贞*,我宁愿跟他的随从在一起,也不愿意多跟他说一句话。但是,王刀却成了我唯一一个思念着的男人,在每一个寂静和忧伤的夜里,也许就象司马云端想着我一样,我想着王刀。
每一个男人对待一个女人的感情也许都是欲望,然后就是在得到与不能得到之间的狂喜与失落。就象司马云端,他始终认为,自己带给玉人楼的姑娘的黄金、珠宝,或者秘密,就足以作为支付来购买我们的感情。
但是王刀不一样,我感到他在用一颗平等的心灵试图接近我,他是那么的温柔,也就是那唯一的一次,我体会到了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快乐。我感觉得到,王刀对我的感情不是欲望,而是怜惜,那种不求回报的、默默的、安静的怜爱。虽然他从没有对我许诺过什么,但是我觉得在任何一个他能够为我付出的时刻,他都不会犹豫。”
轻昙眼睛有些迷离,她看着丁香勉强的笑了笑:“其实我一直在想,我要好好地留着他,因为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托付给他。香香,猫有没有告诉你,他最近去了哪里?”
香香的眼睛里似乎有了泪:“我不知道,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你知道,他一向都是忽然就出现了,然后又好一段没有踪影。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轻昙笑了笑道:“也许他只是怕你担心。”
香香故作顽皮把话引开:“难道你对这位风流倜傥的司马家大公子,就没有动过感情吗?”
轻昙道:“曾经在那一段日子里,他确实做了很多,数不尽的鲜花、珠宝还有各种奇珍异物,他的慷慨几乎完全满足了我作为一个女孩子的虚荣,而且至少那一段时间,或者说持续到现在的这段时光,他都是真的用了全部的情感。鬼市他那样奋不顾身的救你,我是真的动心了,就在我们死里逃生之后的那架马车上,我真的想要嫁给他,想要和他一起同甘共苦的生活,忘记以前所有的恨。但是也正是那个平凡的王五一家,让我更深刻的意识到,有些憎恨,有些沟壑是天生的,永远不能忘记,也不能逾越。我必须选择我所应该去做的事情,即使是痛苦地完成它。而且,司马云端不管现在是多么的真性情,他的这种爱也不会天长地久,因为这不是平等的爱。”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阵既轻又疾的脚步声。轻昙轻轻的按了一下丁香,丁香会意躺下不动,两人的手都扣在腰间那柄轻柔的婆娑剑上。
一个高大的黑衣人推开门,他轻轻的走到轻昙的面前,丁香就要动手,被轻昙按住。
“是他?”这种非常熟悉的气悉,轻昙已经猜到来的人正是司马云端。
司马云端捂着轻昙的嘴,然后拉下自己的面巾,他看到轻昙旁边睡着另一个人时,有点惊讶,不过他很快发现那是丁香。
司马云端道:“轻昙,跟我走,我救你们出去!”
轻昙移开他的手道:“出什么事情了吗?”
司马云端道:“我父亲要送你们去一个很恐怖的地方!”
轻昙道:“哪里?”
司马云端道:“不要问了,他很快就会到了,快跟我走吧!”
轻昙道:“以司马之权势,难道还有人能从司马家里把我要走吗?”
司马云端道:“是金乌王!”
轻昙道:“什么?”
司马云端道:“快走,我以后告诉你!”说罢他急急的拉起轻昙,又用手拉起丁香。
轻昙道:“不,不能这么走!”
司马云端道:“你不是说过希望我从司马家走出来,归隐在这个尘世的某一个角落,走完后半生的路,现在我就陪你去实现!”
轻昙直视着司马云端缓缓的道:“云端,我这十九年来的生活经验告诉我一件事情。那就是永远不要过分相信。不要相信别人,不要相信自己,甚至于不要过分的相信感情的持久性。今天也许你认为一个非常良善的人,在明天和以后的某一个日子会做出不近情理的事情,今天你认为非常开心的事情,会让你感觉象外衣被层层剥离,然后呈现给你一个伤心的结局。今天一个美好的感觉,在未来的某个日子会变成被欺骗的感情。就象现在,你的真情你的承诺都是如此的真切,然而在未来的一个日子,你可能会发现自己只是被你自己的冲顿欺骗着而已。”
司马云端道:“轻昙,我知道你曾经生活遇到无数坎坷,但是请你相信我,我会在未来的日子之中加倍的呵乎你。我相信我自己能做到,我也请你想信我能做到给你一个安稳的后半生,就算为此我失去的所有的荣华宝贵、失去我为之依赖的司马家族也决不后悔!”
轻昙道:“云端,你为什么不能明白,有很多事、很多人和感情都不是你所控制的,永远不要太相信自己,也永远不要承诺。没有未来。未来就是改变。”
司马云端抬手就是一掌拍到轻昙的后脑,轻昙顿时晕了过去。
丁香急了道:“司马云端,你要干什么?”
司马云端道:“丁香,你相信我,我是为救你们,快跟我来。”
司马云端抱起轻昙,丁香停顿了一下,也跟了出来。
刚踏出残荷楼,不远处司马家的主院落灯火明亮。
似乎只有这唯一的一座小楼是黑暗的。
“端儿!”一个象青铜器般严肃的脸和严肃的声音出现了。
司马云端惊诧的抬起头道:“父亲!我……”
司马首仁道:“你要干什么?”
司马云端鼓着腮帮子道:“父亲,我不能让金乌王把轻昙带走!你知道他根本就不是人!不管轻昙曾经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不管她做了什么,我都要娶她,她是我的!”
司马首仁的脸在灰暗的夜色下很黑,他的眼睛有些红,因为愤怒他的声音有些发哑:“放下,然后回到你的房间!”
司马云端道:“不!父亲,求求你,你让我带她走吧!”
司马首仁,不由分说一把抓到司马云端的右肩。司马云端手里抱着轻昙,无力还手,他纵身后跃躲避,却难以快得过司马首仁,司马首仁身体前倾,这时躺在司马云端怀里的轻昙已经醒来,她迅速的做出一个决定。
就在司马首仁左胸靠近轻昙头部的时候,轻昙迅速的拉出腰间的软剑扫了过去。
司马首仁顿时后退。他邪恶的眼睛冷笑着。他前胸的衣服已经划破。然后露出的却是象青铜一样的皮肤。薄而利的剑刃甚至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印记。
轻昙惊愕的从司马云端的怀里滑落下来,站在地上,她清晰的记得,几天之前的那个晚上,这个男人的身体和皮肤是柔软的。可是刚才她听到的确似乎是金属碰撞的声音。难道,他的身体忽然变成了铁做的?
司马首仁道:“一个躲在你的怀里,拔剑杀你父亲的女人,你也要娶?”
司马云端惊愕的说不出话来,他几乎分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忽然跑来一个家丁,气喘吁吁道:“金乌王爷又传令,不必把人送到帝花宫,三天后,把人送到金乌王府之内。”
司马首仁冷哼一声道:“送轻昙姑娘回残荷楼,准备两日后去金乌王府。云端跟我来,我有话对你说!”
一宿的变故如此之大。轻昙坐在小楼之上。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司马首仁的身体会忽然变得如青铜铁壁一般。
还有两天,最后的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