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善带着李影离开的时候,一个武威高大的男人匆匆地走过,他穿着金黄色的宽衣,所有见到的的宫女都立刻下跪。谨善示意他下跪迎接。高大的男人走到谨善和李影身边问:“这是谁?”
谨善道:“是宫主请来的大夫!”
男人深深的凝望了他一眼,然后消失在那白色的宫殿里。
李影问:“这是谁?”
谨善答道:“这就是金乌王。”
金乌王走到青玫宫主的房间里时,青玫宫主居然是坐着的,她倚在两个非常柔软的枕头上,在照镜子,她看到自己两颊绯红的霞,似乎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好多年了,没有象今天这样的年轻了。那只雪白的玉蟾已经不见了。
金乌王看着这个床上的女人,心里也觉得奇怪。
宫主没有抬头,两只眼睛盯着镜子里那张脸,有心无心地说:“你来了?!”
金乌王道:“皇上病了,宫主居然在这里照镜子?”
宫主把镜子放下,抚摸着那只雪白的狐,而那只雪白的玉蟾已经不见了。青玫幽幽地道:“为什么不行呢?”
金乌王看到那只玉蟾,愣了一下,马上就恢复了正常,道:“你不担心皇上的病吗?”
青玫宫主笑了笑道:“皇上如果驾崩了,就该轮到锦州的爵爷曹灏来当皇帝了,可是不管谁来当,他们不都得叫我一声姑姑吗?”
金乌王道:“前几天你还要我还政于帝,我以为你很关心皇上!”
青玫宫主道:“你凭什么不把这个国家交给他!”
金乌王道:“他太软弱!我是担心他不能治理这个国家!”
青玫宫主道:“那他那两个刚强的哥哥呢,还不都一样没有接手到这个国家,然后就不明不白的没有了?”
金乌王道:“你是怀疑我杀了他们?”
青玫宫主道:“还用怀疑吗,这次皇帝又突然生病,难道不是你吗?只有你才会有七休丹。”
金乌王道:“我怎么可能会杀皇帝?”
青玫宫主阴冷的笑了笑道:“先皇的三个儿子之中,只有这个小儿子最是柔弱,他甚至于听不得别人大声说话。再换一个就只剩先皇唯一的侄儿曹灏了。以曹灏的孤傲和聪明,只怕你更难以控制。所以你还是要好好的保护好当今圣上的安全。”
金乌王冷笑道:“我难道不能当皇帝?”
青玫宫主鄙夷的笑了笑道:“你执政这么多年,你还是不懂得民心两个字有多重,你以为你一个人就是皇帝,你一个人就是朝廷,你一个人就是一个国家吗?怪不得现在天下大乱,军队混战。”
金乌王道:“这些乱臣贼子,我会把他们全部杀掉!”
宫主道:“一个国家的君主,要有臣子来叩拜,不管这些臣子是忠就奸,是为俸禄还是为忠诚;一个国家要有军队,那些将士们整肃待命为的是君主一喝,而不是这样不停的混战。你可以举手之劳,杀掉一些领头的人,可是会有更多股的力量从这些被杀的人的手下分散出来,国家只会更乱,除非你杀掉世界上所有的人,你一个人活着,长生不老。”
金乌王宽大的手抓住青玫瘦削的肩膀,几乎把这个纤细的不成人形的女人的身子提起来,他的眼睛里迸射出愤怒的光。那只白狐迅速的爬上青玫的肩上,用两只发光的眼睛挑衅的瞪着金乌王。
青玫鄙夷的看着他,雪白的头发,雪白的脸上透射出妖异的笑:“你只要一使劲就可以把我先杀死了!”
金乌王轻轻的把她放下,他压住了自己的怒火,然后转身重重的把门关上,大步的往外走,所有的人都跪在他的身后,跪着直到他的身影彻底的消失。
她是他的妻子。青玫公主,先皇的妹妹,当今圣上的姑姑,曾经倾国倾城的佳人。
人生就是这样谁更有力更有势,就可以成为别人的标签,他第一次走到这象征着权利之巅的皇宫时,他是驸马爷。那个时候青玫公主就是他的标签,因为有了公主才有他这驸马。十年以来,他终于把这位置调换过来,他从驸马变成了权倾天下的王爷,皇帝也不过只是一个符号,而他是真正的统治这个王朝的人。他不再住在驸马府,他盖起了一座金色的辉煌的宫殿,而他的王妃青玫,却不肯去住上一宿,她就这样仍然蜷缩在宫里这座雪白的房子里,凋零然后萎缩。
是的,她恨他。她非常恨他,是兄长比自己的丈夫更亲吗?不,他知道,她恨他是因为他窃夺了她曹家的江山。她永远认为自己是公主,不是王妃。这江山是她娘家的,而不是夫家的。
可是这十年来,他又得到了什么?帝王之道似乎他从来就不懂,或者就是不屑去懂?他只相信自己,读过多少史书的学究们对他说的任何一件事情,他都嗤之以鼻,刚开始他还会礼貌的笑笑,而后,他开始发怒,而后就是杀,每杀掉一个可笑的上谏的人,就象杀死一只嗡嗡的苍蝇一样痛快。现在终于没有人再说不了,没有人再露出任何怀疑的脸色了,他走过的地方全是跪拜的人,可是这个王朝却真的支离破碎了。乱臣、贼子到处都是,一拔又一拔的势力。是的,青玫说的不是不对,上个月杀了瑞王,瑞王手下的三个将军再度分化,又多出三家子要做王的,瑞王的儿子也要举旗自立,世道确实更乱了。
怎么会这样呢,从前不是这样的,从前自己也有谦恭谨慎的君子之风,从前也是文韬武略俱备的有志之士,否则怎么会让有帝花之称的青玫宫主一见倾心呢?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难道真的是月族十年之前种在他身上的诅咒?
十年之前的月国之行,青玫、婉蓄、司马首仁和花妖都饱受冰冷之苦。可是自己没有任何不适,曾经以为是因为自己足够强大,所以百无禁忌。现在来回首,月国归来之后,刚愎自用、唯我独尊的个性似乎是一点点的在形成,最后落得象今天这样众判亲离,难道这诅咒是一点点的在渗透。
金乌王走的很快,想着这一切,他忽然想到,司马首仁死了,皇帝却服食七休丹,这两件事情有什么联系?皇帝怎么会吃了七休丹?谁给他下的毒?
就在这时谨善张慌失措的追了出来,大声的喊叫着:“王爷,不好了,公主晕过去了。”
金乌王转身往回跑去,看到青玫,两个脸通红晕倒在床上。
谨善急着道:“要不要去叫大夫。”
金乌王瞪了谨善一眼,将青玫扶起,开始给她把脉。手厥阴心包经受堵于天池穴,导致气血不通,金乌王将手心放在青玫的天池穴上,轻轻的舒缓的将自己体内的阳气输送给她。过了一会青玫的脸开始变得不那么涨的紫红了。
金乌王问谨善道:“听说最近公主找大夫了?”
谨善道:“是!请了一位江湖上非常有名的郎中,这位大夫也确实神奇,公主不象以前那样畏寒了,而且人也变得不象以前那样懒懒的就连说话都没有力气。整个人似乎都有了生气了。”
金乌王道:“经常晕倒吗?”
谨善道:“没有,从来没有晕倒过。只是……”
金乌王道:“只是什么?”
谨善道:“只是人虽然比以前精神了,但好象很容易发脾气。”
金乌王道:“公主找的郎中是哪里来的?”
谨善道:“是江湖上近两年最有名的一位大夫,据说有医圣之称。”
金乌王道:“叫什么名字?”
谨善道:“叫李影。”
金乌王道:“李影,他与当年的那位神医李鹤有什么关系。”
谨善道:“没有听说过他们有什么关系。”
金乌王道:“公主怎么知道这个人?”
谨善道:“是锦州的小爵爷曹灏来请安的时候,特地介绍给公主的。”
金乌王道:“曹灏?”
这时青玫已经醒了。
金乌王起身道:“照顾好公主吧,然后让那位李影大夫到帝宫来一趟。”说罢,他起身向外走。
青玫睁眼看着金乌王的背影,问谨善:“他怎么又回来了?”
谨善道:“公主刚才忽然晕倒了,金乌王说您手厥阴心包经被堵,给您输了阳气,您才醒来。”
青玫道:“他还说什么了?”
谨善道:“王爷,不,附马问我谁最近在给您看病了,还说让李影大夫去见他。”
青玫道:“多嘴!”
谨善低头不敢吱声。
过了一会青玫道:“现在你去带着李影见驸马,然后告诉金乌王我身体不适,要李影请安之后就马上回来给我诊脉。”
谨善答应了一声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