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死了,梳子死了!
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尸体躺在那个冰冷的石床之上。白华坐着,看着,他没有心痛,这一刻他感到异常的安静。
他的一生都很累,事实上,从小忧郁的、羸弱的身心就不快乐。他想起来,他的时候,虽然借宿王府,凤凰贵为郡主,却如一个小丫鬟一样的伺候他,哄他开心。长大之后,凤凰不顾众人的反对,嫁给他。现在想起来,当初凤凰之所以吞食金丹修炼“噬玉神功”,似乎也是为了他,因为他的身体太弱很多药性强的药他都无力承受,只能够凤凰的功力帮他催发。等到他的身体真的强健起来,凤凰却已经深陷丹药之中,不能自拔,曾经那个娇俏顽皮的女子变成了暴躁虐情的女人。她是真的爱他,义无反顾的爱他。这么多年以来,他远离司马家,甚至于没有感受到父母的爱护,然后凤凰却给予了他这一切。
是啊,为什么不能长相厮守呢?长生不老,多好的愿望啊,他也曾一度这样的认为,所以为了凤凰,他义无反顾的离开王府,跋涉远行寻找长生之法。然而多年之后,面对这样的虚空的结局。白华茫然了。一个最重要的女人离开了他。
曾经以为,自己是最可怜的人,然后等见到梳子时,才感到自己可以把怜悯给这个女孩子,才有那种想法,希望可以照顾她,象照顾自己的妹妹一样。梳子,忧郁而可怜的梳子,那个躲在满是剑毒蛙的小屋里独自生活的梳子,那个被自己的妻子禁锢在罐子里的梳子。事实上是自己把可怜的梳子,变得更加可怜。那个让自己的后半生永远活在愧疚中的梳子。
关于死,白华想了很多年,场战争已经进行了十年,凤凰死了,爱没有了,梳子也死了,永远的愧疚还在心里。也许这两个女人终于合并成了一个女人,就象曾经自己无意中期盼过的那样。当无意之中的那个假如真的来临之时,也就是这个故事结束的时候,所以自己也该走了。很多年前,他就想用这种方法,看着自己血一点点的流出来,享受着愧与罪一点点的流出来的清爽之感。
白华确实享受到了这种清爽之感,就在他生命最后的尽头。卫琢再度回到石洞时,看到床上是白华和凤凰的尸体。尸身下是一片血泊,白华用一把匕首割在了腕间。
白华的脸上宁静而安详,也许他死的时候想到的就是等来生我们做一对平凡的夫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然后生儿育女。看到孩子长大之后,我们就葬在同一抔黄土之下。
石桌之上是白华的一封信,信里是一把草籽,一件柔软的月白的衣服。
“石府之内,凡所掠自月族之物,皆物归旧主。左侧第二间石室门已经打开,内有一只木鸢,可送你们离开。离开之前,请将我夫妇二人葬在石洞之前的空地之上。草籽系忘忧草的种子,请撒到坟前。那件月白的衣服是当年梳子送给他的礼物。可御箭毒蛙之毒。送予二人,以答谢安葬之恩。”
柳贞贞一直没有醒来,她不断的说着梦话,浑身向火炭一般炽热。虽然有这么多名贵的药材,卫琢精心呵护,七日之后,烧虽然退了,但是柳贞贞却一直不清醒。就象是沉浸在一个永远的梦厣里,无法苏醒。
半睡半醒之间,柳贞贞忽然觉得自己在飞向天空,她迷蒙感到月神住的天上,居然不是黑的,也没有星,却是明亮的蓝和洁净的白,雅念姐姐坐在月神的右边,看到她,走过来,把她拥入怀里,温暖,轻盈、舒美的臂弯啊,过了这么多年,自己已经长大了,然后这个臂弯却仍然如此宽敞,风轻轻的从耳迹划过,仿佛在吟唱一首妙美的歌,曾经那无数个欲罢还休的“不”的经历都过去了,不再需要选择不能、不行、不可以、不够,可以自由的生活和飞翔了。
忽然一阵刺目的光撞向她的眼睛,她顿然睁开,自己躺在卫琢那个羞赧的大男孩的怀里,身下坐着的一只飞翔着的木鸢。
“我们要去哪里?”柳贞贞问。
“你醒了,刚才在往北飞,现在在往西飞,一定是阳光刺了你的眼睛!”
“西北?”柳贞贞道。
“是,我带你去西北贺兰山,你中了阴蛊草,如果这世界上还有人可以为你解蛊,那么就是我的师傅。否则只要睡去,你就不能脱离梦厣,直到那些关于梳子的梦厣将你吞噬,一睡不起。”
第三部分完,第四部分《九尾狐复活》还没有完成,本周六、周日不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