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城外,艳阳高照,黄巾军一字儿摆开。
孙瑾望着城下叫骂挑战的黄巾小将,不禁皱了皱眉头,“他娘的,昨天放他们一马,还以为老子好欺负,看老子怎么砍了这小子的狗头?”
孙瑾话音未落,旁边闪出一员骁将,“杀鸡岂用牛刀,大人稍等片刻,看末将斩了此人!”
此人名叫陈焘,字长生,常山元氏人,善于用枪,一只钢枪耍的出神入化。陈焘少时游历京师,曾路遇劫匪,凭一柄长枪连杀十八名劫匪,自此闯出威名,被孙瑾慕名招致帐下,做了孙瑾的亲卫队长。陈焘感于孙瑾知遇之恩,一直苦无机会报答,故此次帐前请命,甚是坚决。
孙瑾见是陈焘请命,高声笑道:“长生出马,我也放心。但是长生不可大意,如若不能取胜,万不可恋战,情势紧急,我会立刻派人接应,速速撤回城内。”
孙瑾一句关心的话倒激起陈焘的好胜心来,朗声叫道:若不能胜,陈某愿提头来见。”当下也不多说,一招手,带领帐下兵卒下了城墙。
城门下,早有陈焘帐下小校提枪牵马等候。
陈焘接枪跃马,“速速打开城门。”
城头上,孙瑾望了望身旁的杜长,侧身微笑问道:“杜长,你大哥好点了没,他昨天吐的挺惨。”
“多谢大人关心,我大哥他好多了,只是暂时还没起来。”杜长躬身答谢。
“哈哈,等他过了这阵就好了。看他白白净净的,哪像一个世代狩猎为生的样子,看来我给他安排的职位还是比较适合的。”
常山大营内。
“啊……嚏!”孟昉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见鬼了,难道要感冒了。”
“大人,你醒了?”一个普通的军士走了进来。
“嗯,大清早便鼓声大作,是不是蛾贼攻城了?”早上迷迷糊糊中,听到战鼓隆隆,孟昉还以为是在做梦,看来黄巾军又开始攻城了。
“暂时还没有,只是在城外叫阵。”军士看孟昉想起床,又连忙说道:“大人,都尉大人吩咐,昨日大人劳累,今日就不必去了。”
人是一种有感情的动物,听到军士所说,孟昉内心也是一阵感动。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像他这样贫贱出身,只是因为认识几个字,便被孙瑾另眼相看,可以说是少之又少。当然,这也与孙瑾同样出身低贱,而且以诚待人有关。孙瑾虽是常山大户孙家子弟,但是由于母亲不是正妻,只是偏室,所以也常被人轻视,少时更因为如此受到不少族人欺负。
“我说你能不能别左一句大人右一句大人的,我也就是个文书。看你年龄跟我差不多,你就直接喊我孟昉就行,实在过意不去,就喊声孟大大哥。对了,忘了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听到军士大人大人的喊,孟昉还真有点不适应。
“诺,孟大哥,小人赵虎,是真定县人,为营门守卫,现属张瓒大人帐下。”赵虎倒也干脆。
“这就对了,还有,你别一句小人一句小人的,我听着难受。你要是没事,就坐下来,陪我聊聊。”
“诺!嘿嘿!”赵虎点头称诺,傻笑了一声。
孟昉还不知道,这几句对现代人而言很普通的话,已经让赵虎彻底感动了,两人直接的距离也被无限拉近了。
另一方面。
五百常山国兵排成两行,中间陈焘驾马出列。
“呔,来将何人,速速报上名来?我乃地公将军帐下偏将何林,爷爷刀下不斩无名小卒。”挑战的黄巾小将见有人应战,顿时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废话少说,手下见真章吧!”陈焘双腿轻踢马腹,直接加速冲了过去。
“当啷!”自称何林的黄巾小将横刀架住斜刺过来的长枪,反手一拨,直接给推了回去。
“好大的力气,竟然能接住我全力的一击。”陈焘心里暗惊。只是他不知道,何林虽然全力接住了这枪,但是已然受了内伤,在刀枪接触的刹那,他已被震的一口鲜血直往上涌,只是努力吞了下去。
“不错,竟然能当住我这全力一击!就是不知道你还有没有本事挡住我这招。”话音未落,陈焘紧夹马腹,右手高抬,一招横扫千军瞄准何林直接砸了过去。
何林斜侧大刀,他对力道计算的很准确,显而易见,这个角度绝对能轻松泄掉长刀绝大部分的力量。
甚至何林已经想好了后招。
可惜长刀没有朝着他所希望的轨道运行,半空之中,长枪迅速滑行了一个弧度,竟然直接朝着何林的咽喉刺来。
变招!
这招需要超强的腕力,因为腕力不够,防守的人能迅速看到枪尖滑行的轨迹,从而做出反应。
可是何林来不及应对,因为陈焘做到了瞬间变招。
何林只是觉得喉咙突然痛了一下,像被马蜂蛰的感觉,满天喷洒的鲜血,使得他的视线逐渐模糊了起来。
难道这就是死亡的感受吗?没有恐惧,没有疼痛,就像沉沉睡去一样。
陈焘冷漠的看着坠下马的何林,枪指黄巾军阵,“还有谁?”
这就是战争,没有丝毫的同情,也没有过多的悲痛。今天他死了,也许明天就会轮到自己,活着跟死了有时候相隔只是瞬间。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官军顿时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而黄巾军中则一阵沉默。
“长生果然没让我失望。”孙瑾大笑。
张牛角望了望杨凤——张牛角帐下将官,褚飞燕武艺最精,但是可惜不在此地,第二便是杨凤,可此时的杨凤两眼望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笑话。何林之死关他杨凤什么事。张牛角为了打压杨凤的势力,已经很长时间不用杨凤派系的人作先锋,还不是怕杨凤威望再过提升,威胁他的地位。况且何林为左校副将,左校是张牛角心腹,一直与杨凤矛盾重重,杨凤怎么可以为自己的对头出头。
“大帅,末将愿斩此獠,砍了他的狗头,给我兄弟报仇。”眼见何林身死,早已按耐不住的左校甚至不等张牛角回话,立刻驱马跃众而出,“敌将,速速还我兄弟命来!”
陈焘见黄巾军中奔出一将,立刻策马挺枪相迎。
“当啷!”两人擦身而过。
“此人好大的力气。”陈焘暗自心惊,刚才两者兵器猛一接触,陈焘长枪差点震的脱手,虽然抓紧没放,但是右手虎口已裂,一丝鲜血也顺着掌心流了下来,“看来只能靠灵活周旋了,比力气纯粹是找死。”
“哈哈,不错。果然有点本事。”左校哈哈大笑,举锤望向陈焘,“我这云锤,重四十斤,一般人接着,不被砸死,也得重伤,你竟然没事。看来你也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爷爷名叫左校,小贼,你可记住了,别死在谁手里的都不知道。”
“在下陈焘。”陈焘也收起了轻视之心,右手暗自在马背上擦了下血迹,“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别以为有几分蛮力就自以为是,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武艺。”
“那你就看看爷爷是怎么靠蛮力砸死你的!”话音未落,左校已策马冲了过去。
同样的一招。
只是陈焘不再硬接这一锤,枪尖轻点锤心。
完全用的巧劲。
巨大的云锤依旧落了下来,只是稍微改变了轨迹,从陈焘身旁一寸处擦身而过。虽然只是一寸,但是已不能伤其分毫。
左校一招落空,瞬间又连续甩出几锤。只是跟第一次一样,每次都以落空告终。
一连十招,陈焘只是躲避,左校全身的力气犹如打在棉花上,除了第一次刚接手时,陈焘大意,被震的虎口开裂,以后几招根本就伤不到分毫。
看到陈焘耍赖般的打法,左校顿时恼了,“小子,你就知道躲,连正面接战都不敢,算什么英雄!”
“爷爷我就喜欢,你能奈我何?”陈焘放声讥笑。
左校大怒,“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又是连续的十锤,力量一次比一次猛烈,只是已完全没有了章法。
“就是这个时候。”一直躲避的陈焘随着左校的锤风,朝马背右边倒去。
左校大喜,以为陈焘因为躲避,导致失足落马,正准备再补一锤。
在旁人看来,陈焘是一直被左校压着打,此刻明显是被砸下马来,黄巾阵中已经有人开始欢呼起来。
然而戏剧性的一幕就在这时出现了,原本应该落马的陈焘,左手勾住马颈,右手紧握枪尖,一招海底捞月,隐藏在马颈下的长枪。瞬间穿透了左校的胸膛。
陈焘第一次出招就击杀了左校。
左校身死!
对,左校没有护心镜——是因为他没有穿铠甲。
其实凭左校在黄巾军中的地方,一副铠甲还是能搞到的,可是为了更容易的挥舞云锤,左校不愿意穿厚重的盔甲。更何况自起兵至今,黄巾军所向披靡,他根本没遇到什么危险。
所以他牺牲了护甲,去增强攻击。
所谓有得必有失,可是这一次,他损失的是无法挽回的生命。
死一般的沉默。
所有的人都没想到是这个结局。
“鸣金收兵。”张牛角嘴里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明日包围常山府,四面强攻,定要屠了常山,为左校兄弟报仇。”
不怪张牛角恼怒,这一次,黄巾军亏大了,不但临阵连失两将。而且还导致士气低落。偷鸡不成蚀把米。
“杨凤!”张牛角心里一阵阴沉,“都是这斯出的馊注意,不然左校兄弟也不会送命。你可千万别让我抓到什么把柄,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