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底,黄巾发难不足一个月的时间,毫无防备的冀州各郡县大部分被攻占,安平王刘续、甘陵王刘忠被擒,投降黄巾,成为皇室投降黄巾的标杆性人物。
三月,汉灵帝以河南尹何进为大将军,率左右羽林五营士屯於都亭,整点武器,镇守京师;又自函谷关、大谷、广城、伊阙、轘辕、旋门、孟津、小平津等各京都关口,设置都尉驻防;下诏各地严防,命各州郡准备作战、训练士兵、整点武器、召集义军。
常山相,刘政,字平国,东海郯人,自幼与故幽州刺史亲刘虞交好,师从刘虞父亲刘舒。此人倡导道家无为而治,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然而贵在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敢于非常时期行非常事,果断任命常山兵马掾孙瑾为常山都尉,并令其全权负责常山军事守备。
孙瑾一上任,立刻以太守名义贴出招兵榜文,同时广征民夫加固城池,内抚慰百姓,安定人心,外招兵买马,抵御黄巾。
常山地处北方,民风彪悍,多忠勇之士,又逢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很多人也想靠从军混口饭吃。所以不到十五天的募兵,常山兵力竟然由原来的千人迅速扩编到五千人马。
为了更好的防卫黄巾,孙瑾把兵力完全集中在了元氏严阵以待。这也是无奈的办法,毕竟常山兵力过于薄弱,分散兵力容易被各个击破。想守住全郡,无疑于痴人说梦。
这日,军营——新招募的两千士兵正在*练。
“常山果然名不虚传,新招的军士,个个英武,这才训练不足一个月的时间,竟然能有如此气势。”孟昉感叹到,心底有种热血澎湃的感觉。
“哈哈,常山几乎人人习武,能有此气势倒也正常。”孙瑾摸了摸堆满胡渣的下巴,大笑道,“不过你们兄弟俩也不错,杜长竟然能摔倒张逸,进我的亲卫队,倒也名至实归。你的武艺虽然不行,但是就凭你能看懂书信,就比张逸、张瓒、杜长他们强多了——他们都是一个大字不识啊。”
“哈哈,那是。我张逸的武艺那是不用说的,只要黄巾贼敢来常山,来多少我杀多少!可是你让我看书,不是难为我吗!”
“哈哈哈!”
“报!急报!”正当众人玩笑时,一名奏曹(通讯兵)冲进营门,滚鞍下马,“大人,不好了!黄巾贼打到常山来了,主公让你速去府衙议事。”
“嗯?奶奶的,难道还真被我说中了,黄巾贼来了?”张逸愣住了。
“黄巾贼打到常山了?相国大人怎么比我还清楚。”孙瑾满脸疑惑,“不管了,张逸,你派人通知各门守备,立刻关闭城门,加强防务。张瓒、陈焘、孟昉,你们随我去见主公。”
“诺!”
相国府。
此时的刘政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房里来回踱着步,时不时往外面看看。
待众人赶到相国府,只见府衙前一人焦急的等待着,此人正是相国府管家刘浩。
“刘管家,怎么劳您在外面等我们啊,罪过罪过!”
“都尉大人,你终于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我就得派人去接你了。老爷正在里面等着呢,咱们赶紧进去吧!”
“老爷!老爷!都尉大人来了!”刘浩一边催促着众人,一边喊着。
“伯瑜,你终于来了。”听到刘浩的声音,刘政连忙奔了出来,陪同他一起出来的是常山功曹李延。
“主公!”众人连忙行礼。
“免礼,大家都进来吧,等会还有要事相商。”
“伯瑜,黄巾贼已经攻占了下曲阳,你知道不知道?”一进门,没等众人坐好,刘政立刻急切的问道。
“昨天我已知晓此事,逆贼张宝帐下张牛角十万大军汇集下曲阳,似有侵犯我常山之意,我已经广派斥候,密切监视张牛角动向。主公不用焦虑,黄巾贼乃乌合之众,根本不堪一击,常山守备五千,另有万余百姓自愿协助守城,定能保得主公周全。”
“如此甚好!”矮胖的刘政睁着双眼看了看孙瑾,半响说出几个字。
他也是今天听到手下报告,得知黄巾贼攻占了下曲阳,一时心里慌乱,有点六神无主,听到孙瑾如此说,倒也暂时安下心来。
此后便是长时间的沉默,刘政来回踱着步,突然他停了下来,“伯瑜,你感觉常山能守住吗,要是实在不行,就把郡中官吏的家眷先移往他处。”
“主公,不可!”孙瑾愣了一下,连忙劝道,“如此作为,定会使得民心动荡,人心思危,常山危矣。”
孙瑾是个直肠子,说话只会直来直去,他一心想的就是怎样守住常山,根本没有想到刘政的根本想法。刘政此人虽无什么特别的能力,但是与民无犯,深得百姓爱护,在官场也是个异类,可是同样的,他也怕死。虽然他想防黄巾于常山之外,但是听到黄巾军有那么多人,他也怕了,对他而言,如果守不住,还不如跑路安全。
“主公,也许都尉大人有点夸大其词,但是关键问题在于现在咱们想走却根本走不掉。”孟昉深吸了一口气,躬身劝道,“巨鹿郡、安平国已破,幽州广阳郡也早已是黄巾贼的天下,西面太行山里贼众横行,常山四周都是反贼,咱们退无可退。守,可青史留名;退,则身首异处。”
“守,可青史留名;退,则身首异处。”刘政轻声念叨着这句话,一双暗淡无光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你是……?”
“主公,此人姓孟名昉,字景玄,是我军中文书。”孙瑾忙说道。
“军中文书?”刘政饶有兴趣的看着孟昉,“敢问景玄,祖居何处?”
“祖居并州沾县,属下原为山中猎户,因都尉大人抬爱,恬充此职务。”
“哦,原来是猎户出身。”刘政淡淡的说道,眼中失望的表情一闪即逝。
刘政神态的变化完全被孟昉看在眼里,即使那一瞬间的表情很短暂。
难道出身真的那么重要吗?孟昉心中一阵苦笑,罢了,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是那么开明。
“这次喊诸位过来,也就是了解下常山的防务,既然没有问题,大家就散了吧。只是诸位是我常山的屏障,万不得马虎,常山全郡百姓的安危就拜托给各位了。”
“我等誓死守卫常山。”
刘政无力的摆了摆手,不再说话。
随着众人的离去,没有人看见他望着其中一人的背影,轻声叹了口气,“唉,可惜了!”
可惜什么?
真的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