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昉在京师又待上一日之后,便带着田丰、典韦,马不停蹄的朝晋阳而去。
如今的晋阳比孟昉走时还要萧条些,城中的人口比往日也少了许多。心急火燎的孟昉当即令人将高顺、杨俊、赵云、令狐邵等人召集到刺史府议事。
等众人来到之后,孟昉先将田丰介绍给众人认识,这才商议起讨伐白波贼众之事。此时孟昉才发现,白波贼并没有像西河太守崔钧所上书的那样,全部转攻向河东。
如今的太原仍有不少白波贼众,而白波贼起家的白波谷依旧在白波贼的手中。
白波谷,东濒汾河湍流,背依悬崖绝壁,隔河为太原与河东间的汾河河谷要道,是太原郡西进的交通咽喉和战略要冲。可以说,平日间,无人会注意坐落在荒郊野外的白波谷,但是如今一被白波贼占领之后,世人才开始注意到它的重要性。
因白波贼起兵于白波谷,因此被称为白波贼。
田丰仔细盯着面前的羊皮纸地图,久久没有说话。
“义长,几日前,我在朝中听闻白波贼在太原吃了败仗,已转向河东,可是为何我今日回来之后,发现全然不是如此,太原的形势似乎仍不是那么明朗!”主座上的孟昉紧皱眉头,朝自己走后,一直负责军政之事的高顺说道。
“白波贼初入太原郡境内时,我等的确已经战败白波贼一场,他们也逃窜而去,却不知为何,一周之前,又有不少白波贼卷土复来,再次侵犯太原。”高顺站起来,朝孟昉如实说道。
“既然打了胜仗,这晋阳城的人数怎么不升反降?”
“不少人惧怕白波贼破城,早在白波贼到来之前,便弃城而去。虽然我等取得了胜利,但是并不是绝对性的胜利,白波贼只是撤出了太原而已,并没有溃败。因此也不曾捉到多少俘虏。”
孟昉内心中不由得开始骂起娘来,白波贼由次一闹,孟昉在与屠各大军大战后花费的心血,很多也付之东流。
“那些白波贼着实可恶,这次我奉朝廷之命征讨白波贼,定然要将他们一网打尽,放解我心头之恨。”孟昉攥紧拳头,狠狠的说道。
“若果真如此,太原郡将不复朝廷所有。”一直没有开口的田丰语不惊人死不休,突然出言说道。
“先生此话是何意?”孟昉大惊失色、凝神问道。
“使君觉得与董卓的凉州军相比,并州军有何优势?”田丰不紧不慢的问道。
“实不如也!”孟昉平静的答道。
董卓财大气粗,手下又都是久战之兵,无论士气还是装备,无疑都要胜并州军一筹。孟昉说不如凉州军,说的自然是实话。
“田某离开京师之前,得到一个消息,董卓手下中郎将牛辅在河东讨伐白波贼,结果损兵折将,吃了败仗。”田丰一五一十的说道。
“什么?”孟昉吃了一惊,以凉州兵的勇猛,竟然不能在白波贼手中得到一丝便宜,看来自己有些瞧他们了。
“田某听闻,白波贼延白波谷建有数十个堡垒,这些堡垒均是黄土悬崖冲沟和夯土成墙的巨大土堡。土堡大者有三百丈长,小者也有两百丈长,墙外侧高三至五丈,墙厚约四丈。各堡中央有地道,堡外有护堡壕。城堡均依悬崖而建,尽可能借助悬崖代替板筑城墙,构造既险要又容易修建。这种要塞易守难攻,使君想要顺便攻下并非易事。到时久攻不下,不但伤及大军士气,粮草供应也是个问题。”田丰冷静的分析道。
是啊,连装备精良的凉州军野战都败在了白波贼的手下,凭自己如今两万人马,想要强攻防备森严的白波谷,只怕难度非常。到时两军僵持日久,粮草的消耗就够孟昉吃一壶的了。
“依先生之见,我军如今应如何行事?”孟昉恭敬的对田丰问道。
“一个字——赶,赶的走就赶,赶不走就吃掉他,决不能让白波贼再次侵袭太原。如今的太原经历过屠各之乱,百姓神经早已绷紧,容不得我们诱敌深入,慢慢施展计策。不然等我军大败白波贼众,只怕太原的百姓早已逃个了精光。”田丰神色坚决,一字一顿说道。
“好,既然如此,留五千兵马守城,我亲率大军主力痛击白波贼。”孟昉点了点头,应声说道。
“使君去不得。”田丰却是摇了摇头,缓缓说道。
“为何我去不得?”孟昉愕然道。自从并州军建军以来,大小几战,孟昉都是亲自率军前往,没想到这次到田丰嘴里,却不能自己去了。
田丰淡然一笑,轻松说道:“很简单,如今使君是晋阳城最高的官吏,也是晋阳城的精神支柱。如果你走了,晋阳定然是人心惶惶。百姓定会以为你率领大军逃了。到时晋阳城内的百姓,即便没有逃光,也所剩无几,使君安定百姓的愿望自然也无法实现。”田丰缓了缓,接着说道:“如今白波贼的主力大军俱在河东,太原境内的不过是少数。使君完全可以派一偏将率并州军主力,对外号称五万大军,四下征讨,太原郡内的白波贼定然望风披靡,四散逃窜。”
堂下众人无不心悦诚服的望向田丰,如高顺、赵云辈,平日间想的最多的便是如何好好打一场胜仗。即使上次打败了白波贼,也没考虑过防止晋阳城百姓再次外逃的事情;如杨俊、令狐邵二人,则是政治能力优越,却丝毫不懂军事,更不懂得将战争与政治结合起来思考。
而田丰却是不同。田丰的战略眼光一流,考虑问题全面,能随时随地将军事与政治联系起来考虑问题,这便是一流谋士与普通人的差别。
历史上对田丰的着墨不多,但是田丰无论是迎汉献帝还是后来对付曹*的疲敌之策,都说明了其论断的正确性。
一句“绍军之败也,土崩奔北,师徒略尽,军皆拊膺而泣曰:‘向令田丰在此,不至于是也。’”更是从普通的军士口中说出了田丰的谋略。
看这侃侃而谈的田丰,孟昉也是万分庆幸,这次将田丰连哄带骗的带到并州,还真是赚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