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景玄当年得罪过赵忠,而蹇硕与赵忠共为腌竖一党,更何况,景玄之师蔡大家与腌竖间的仇恨颇深,景玄不可能会与蹇硕有什么关系。”一旁的王匡又出声帮孟昉说话道。
张懿已死,而张懿生前与孟昉关系最善,与张懿一向关系交好的王匡自然极力帮孟昉说话,更何况,蔡邕与他也是莫逆之交。
孟昉本来也没觉得什么,不过如今被王匡如此一说,他倒有汗颜了。毕竟自己在蹇硕面前曾拍着胸脯说要支持刘协,没想到王匡对自己如此信任。呜呼哀哉,这让孟昉情何以堪?
“本将军也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我也不相信景玄会与蹇硕有什么勾结,景玄莫怪!”何进张开血盆大口,哈哈大笑道。
众人倒没有什么反应,显然是与何进呆久了,早已习惯了何进的衰样,但是头次见到的孟昉却是一阵恶寒——何进的长相果真没有浪费了他那屠夫的身份。
“大将军严重了,大将军既掌天下之兵,昉又是护匈奴中郎将,自然是大将军的下属,大将军问几句话,又算的了什么。”
孟昉此话说的甚为巧妙,他提及自己护匈奴中郎将的身份,表面上是转弯抹角的拍何进的马屁,实际上也是提醒众人,我孟昉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刺史,还是手中握有军权的领军人物,一句小小的威胁又如何耐的了我?
果然,郑泰与荀攸俱是不经意间望了望对方,孟昉此话的意思,他们显然也听了出来。
“来,各位再共饮此杯!”被孟昉说的极为舒服的何进,大笑着一饮而尽。
坐下之人,不少都流露出一股鄙夷之色。
果真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何皇后不但生的貌美,而且颇为工于心计,如此才将好色的汉灵帝套牢,生得一子,而这个何进,不但长相奇丑,更兼是一个猪脑袋,根本辨不请什么是好话孬话。
放下酒樽的何进正待要说话,突然一个下人紧走两步,到他面前,窃窃私语一番。
何进的猪脸上顿是笑成了花儿,他对左右大声说道:“来人,再加一副案几!”
看到众人的疑惑的表情,何进又大笑着对孟昉说道:“景玄,等会我给你介绍一位同僚,你们今后还有不少打交道的地方。”
何进此话让孟昉听来莫名其妙,何进身边能有什么人,会给孟昉常打交道。
不等孟昉想明白,外面早有一人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座下有认识的,俱是站起来,对来人拱了拱手。
来人四十来岁,身高七尺七寸,生的虎背熊腰,根根青筋爆出,俨然一个四肢过分发达的人物。
“建阳,快来见过孟景玄。”何进对来人招了招手,指着孟昉说道。
建阳,这字好熟悉!孟昉心中暗道。
“某乃新任太原郡守丁原,字建阳,见过景玄!”来人顺着何进所指,转身朝孟昉施礼道。
听的“丁原”二字,孟昉神色顿时一紧。竟然是丁原!难怪何进会说孟昉与他以后有不少打交道的地方。其实在何进说起来的时候,孟昉早该想到了,只是思维固定到了京官身上,一时没想到。
如此,就更容易明白,为什么丁原名不见经传,便能当上太原郡守。这一切都何进的功劳,这丁原本就是何进的亲信。
难怪历史上,何进招外兵进京,第一个到的,也是第一个被封官的便是丁原,丁原本来就是何进外派出去的棋子,只等以后夺权时作为奇兵之用,却不想汉灵帝突然暴毙,丁原这才成了威*何太后,诛灭宦官的“外兵”。
而何进设此宴款待孟昉的目的,无疑是为了将孟昉打造成丁原这样的人物,收为己用。
“景玄之名如雷贯耳,却不曾想是这般青年才俊。”丁原脸不红,心不跳的赞叹道。
“虚名罢了,不足挂齿。太守大人若是不弃,你我便以兄弟相称。”孟昉微微一笑,出声道。
孟昉此话说的自然,但是意思却是显而易见。表面上是向丁原示好,但是实际上还是在向丁原背后所代表的何进示好。
“如此,丁某就托大,喊一声景玄老弟!”
自己几斤几两,丁原怎会不清楚?孟昉是天下名士,蔡邕蔡大家的子弟,又连续挫败鲜卑、屠各大军,如今名声正盛,又怎会把出身低微,名不见转,靠何进抬举当上太原太守的自己放在眼里?孟昉看重的,无疑是自己是何进心腹的身份。
不过,这样已经足够了,至少主座之上的何进早已笑的何不拢嘴了。
“只要你二人能和睦共处,为我大汉守好北疆,便是朝廷之福。”何进若有所指的说道。
“大将军放心,昉定不负重望。”孟昉慷慨应了声,却突然话锋一转,皱眉道:“只是并州苦寒之地,昉也有不少难处啊!”
众人皆是心中了然——终于到了提条件的时候了。毕竟孟昉不是丁原这样的人所能比,丁原一切都是何进给的,而孟昉自己打拼出一番天下,如今手握几万大军,没有什么甜头,何进想凭几句好话获得孟昉的支持,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景玄有什么难处尽管讲,只要我做的到,定会全力支持。”主座上的何进放言道。
孟昉猛一咬牙,装作极为不情愿的说道:“既然大将军如此抬爱,那昉就恭敬不如从命,如今当着诸位的面,把事情说清楚。大将军应知,如今的太原不比往昔,屠各大军侵扰之后,太原郡十不存一,很多地方几乎是百里无人烟。昉受降屠各大军之后,为了招募流民,曾在晋阳城外与祁县设置了屯田。不瞒大将军,此两处,花费我巨大的财力与物力,如今我并州军粮草均是不足,日后我并州军的粮草更是指望这两处,可是建阳兄一到任,两地就要被收回,这让我军如何自处?”
可以说,孟昉的目的昭然若揭,他不但在向何进索要军粮,更是在索要晋阳、祁县的管制权。
要说平日间,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出现,但是如今是乱世,一切皆有可能。
众人大眼瞪小眼,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后又汇集到何进这里。
显而易见,无论何进答不答应,手握大军的孟昉都不可能将两县的治权还给丁原,在这个谁的拳头硬,谁说话算话的年代,丁原即便是告到汉灵帝哪里,也是毫无作用。
手中人马不比孟昉多多少的董卓都能三番五次抗旨不遵,孟昉占两个县城的管制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这些话众人不敢说,也不能说,只能一起看向何进,让他应承下来。
果然,见众人皆是望向自己,何进如何还不知道什么意思?
他哈哈一笑,朝丁原说道:“景玄为国家立过不少汗马功劳,区区两县又算的了什么,我看,建阳以后就将这两县交与景玄吧,至于两县官吏的任命,便一同交与景玄。另外,我明日便上奏朝廷,给并州拨付五十万斛粮食。到时,还得麻烦景玄分派下去。”
见何进发话,一直有些愕然的丁原这才苦笑着点了点头。还没有上任,便失去了两县,甚至连首府的管理权也丧失了,这样的太守还真够窝囊的。
丁原不知道,更窝囊的还在后面。等其赶到晋阳之时,才发现,如今人烟稀少的太原,在孟昉屯田制的刺激下,晋阳与祁县两县的人口,竟占据了整个太原郡的近四成。
更让他窝火的是,如今的太原,四大家族消失殆尽,没有了地方豪强的支持,全部靠自己一步步扩充,丁原所能组建的郡兵就连当初刚到并州的孟昉都不如,只有区区四千人马。
当然,太原的人口以后会成几何数一样爆炸式增长,不过这些都是在孟昉牢牢掌握并州大权之后的事情了。
“如此,昉就多谢大将军了。”孟昉心中暗喜道。
不但要来了两县的管理权,还额外要了五十万斛粮草,这让孟昉如何不喜?
空手套白狼!
如今的孟昉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空手套白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