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师可没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安定,虽然还是装模做样的趴在桌子上睡觉,可是脑门儿上已经沁出一头冷汗,这次小张带回来的学生真行呀,要不是刚才低着头扫了一眼,看见站旁边的鞋子就是一双孩子的鞋,这可就真站起来了。
站起来讲课到不是什么问题,关键要是让监控室的那帮家伙看到自己这么容易就被一帮孩子用这么简单拙劣的方法骗起来,那才真是丢脸呢。
话说回来,小张这次招的学生数量看上去不多,素质还真不是盖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出这种方法,一不小心就要中招,看来以后的工作有不少乐趣了。
还在沉迷自己想象中的杨老师忽然听见这帮孩子又开始开小会了,为了防止自己被冷不丁的方法弄醒,老杨不得不低声念了一个咒语以保证更好的听觉。
“你这样不行,”这是刚才做推理的小孩在说话:“没有任何中间转折,甚至没有听见我们要求张老师叫醒这个胖子的关键环节,任何正常人都会产生怀疑的,为什么我们没说张老师就会知道我们要干什么呢?”
嘿,对呀,刚才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呢?老杨开始头疼了,好嘛,差点不止在同事面前丢脸,在孩子面前也要变成一个不正常人了,这帮学生原来干吗嘀,怎么就这么多弯弯绕呢?
刚才那个用口技吓了自己个儿一跳的孩子立刻回答了:“是是,教育的是,下次一定注意,不过现在该怎么办呢?”
对呀,小子,你们怎么办呢?就算知道我是装睡你们不想出办法还是没辙,真想告诉你们一句话,姜还是老的辣,老杨又开始偷偷乐了。
“我觉得你们一开始还不错,就是后面的选择路线错了。”这是一个没听过的女生的声音,这个意见立刻让老杨警惕起来,他们错了,错在那儿了,我怎么就不知道呢,刚才那个小动作已经相当不错了,就算让现在的高二学生一时半会儿也不定能想到这个方法。
“你们把目标设定错误了,一开始你们就认为他是在装睡,所以就用对付装睡的方法对付他,因为你们觉得不用这个方法,他肯定不会醒。可是,黄子飞刚才怎么说的,他说在这个游戏中,叫醒这个家伙的任务是一定可以完成的,那就是说,无论这个家伙是真睡还是假睡,我们一概把他当成真睡来对待就行了,如果所有的方法都不适用,那么错的就不是我们,而是那些‘设计这个任务的人’,因为他们的失误才会让这个任务‘除了张老师谁也无法完成’,反之,只要他被我们叫醒,那么他是真睡还是假睡又有什么关系?”
嗬,这是谁呀这是,怎么就能一下子看到这个任务的漏洞了呢,当初带的高三班都经常被自己用这个方法糊弄过去了,怎么一个小毛丫头就这么行呢?
“那啥意思,我不懂,你说明白点行不?”这是那个喜欢吓咋呼的王小枪。
“她的意识是,无论这个老师是真睡还是假睡,你只把他当成真睡来治就得了,如果到最后他都没有醒,那么错的也不是你,而是这个学校。”这是那个假装腔的推理狂。
“真的假的?有这好事,没骗人吧,喊不醒也没我的事?”
“真的,比珍珠还真,你就告诉我们你有什么方法让一个真睡着的人醒过来吧,看你这意思,想不出来?”
“不是,我还在数呢,话说回来,你们想要暴力一点的方法还是不暴力的方法,暴力的方法我有三四十种,不暴力的受条件限制只能在这里动用十来种,别用那种眼光看我,我是好学生。”
滚,这是谁家孩子,咋就这么邪性呢,好嘛,光叫醒一个人就能让你想出四五十种方法,你平常尽琢磨这些事儿了吧,就这还敢说自己是好学生?坏学生都没你这些花花肠子,要是你这句话让高二四的那个魔王听了,她非哭出来不可。
“不用暴力的,守则里说过了,校园内不准使用暴力,不过这个暴力标准没有明显的界定,所以我们不能确定什么才算暴力,比如用针扎眼睛皮算不算暴力呀,比如用用纸在玻璃上擦非要别人听算不算暴力呀,这些都没有明文规定,因此,你们不用看我,我就是一个打酱油的。”
嗬,这个新说话还敢说自己就是一个打酱油的,打酱油的有你这么可恶吗?我看你不是打酱油的,你根本就是一个教唆犯吧,而且以后肯定能当律师,尽在那里挑守则的漏洞呢。
杨老师又是一身白毛汗,别说杨老师,就算在监控室里的老师们听见这些话也是不约而同的看向正走进来的小张老师,别的不说,“赞”这个字一定要大声的念出来,你都是招的什么样的学生呀,好家伙,这要一不小心,下面的老杨被他们弄出千创百孔来学校都挑不出他们的错,临末了还是得找设计这个任务的老师们的责任,谁叫他们的设定被人家抓住把柄了呢。
离监视器最近的一个女老师“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几步就走到小张面前,双手上前一握,声音都带哭腔了:“求求你,救救我家老杨吧。”
给个台阶,给个台阶我就醒,准准的,决不忽悠,而且一会儿一定认真的教你们,让你们各个儿合格,每个人都能拿到这堂课的数据点,杨老师可不知道后勤那边已经开始准备“拯救老师老杨行动”了,现在处在这种水深火热的情况下,想别的都没用,就指望下边这帮“疯狂黑手”能给自己留点面子了。
想要台阶?想要台阶你到是说啊,就你这样一动不动的还指望王小枪给你留面子?你以为那个人见人犯天崩地裂的捣蛋狂是吃素的还是认为他善解人意,要知道这个小家伙的肚子里还憋着一团熊熊怒火没有释放呢,现在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机会下手,怎么可能放过呢。
王小枪大步的走上讲台,捞着一根粉笔,刷刷的开始明目张胆的在黑板上制定“叫醒”方法来了。别说,这家伙的粉笔字写的还真好,这也是他的绝活儿,轻易不让人知道,虽然他的初中同学没有一个不知道的。
他练习写这个字为什么,捣蛋呀,现在好多学校的门口不都是有一个黑板告示牌吗,通知一些学校事情什么的,王小枪就敢趁人不注意的时候随便在那上面乱写,关键他写的字和老师们写的字非常象,一不小心就能中他的圈套。他在的初中为了防止他捣乱不知到想了多少办法,甚至最后能用铁栅栏把黑板围起来,还派专人看守,就差养一条狗,再竖一个牌子,上面写着:王小枪不得入内。不过估计他们也不敢写,写出来也能被王小枪同学偷偷改成:只有王小枪可以入内。
教室里的九个人一起看着小王同学依次在黑板上写下各种方法,越看到后面越觉得身体发寒,这是什么人呀,就是叫醒一个人罢了,需要用这些方法吗,而且看他的意思,还是非暴力的,这要是暴力的得有多糁人,这种人没有去对付贪官污吏简直是对国家资源最大的浪费。
有这种想法的不止是同学们,把镜头转向黑板并且看清上边的字以后,监控室的老师们立刻一脸沉重的挨个走到刚才的女老师身边,很沉痛的握手以后,低声说:“嫂子,保重,老杨生的伟大死的光荣,为我国我党的教育事业默默奉献,我们会记住他的,并以他为榜样,努力奋斗。”
废话,睡着了可不就是默默奉献吗,小张老师也挺会心里腹诽的,不过这个念头也就一瞬间。
女老师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表示感谢,她说:“为了祖国的未来,为了孩子们顺利成长,老杨不顾身体舍生忘死始终战斗在教育的第一线,为我们未来的教育事业铺平了道路,这种毫不为己,专门利人的精神值得我们大家共同学习。”
她会这样说吗?她会这么说才见鬼,女老师可怜巴巴的扭头看着张老师,说:“真的救不了了吗?”
小张老师悲痛的用力摇头,他回答说:“这个任务还在进行中,如果由于我们主动终止的缘故导致学生无法正常得到数据点,那么不止是我和老杨,就连在场的所有同事,包括您在内,都要因为‘工作出现重大差错’而扣去大量的教育数据点,这种扣除能让你感受到比失去老杨更大的痛苦。”
“是这样吗?”女老师痛苦的走到监视器旁,用手摩挲着上面老杨沉睡的背影,说:“为了我和大家的幸福,老杨,一路走好。”这句话说完,监控室里一片悲戚之声。
“我们现在开始投票,由大家选择究竟用什么方法叫醒我们的杨老师,如果每种方法得到的票数一致,就把选择的每种方法都试一次。”王小枪满脸红光的大声宣布。
“好了,我宣布一下投票结果,首先,根据同学给我们提出的意见,我们需要确认这次投票的有效性。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全班人数十人,实际投票数十票。罗龙龙,这个投票率是否符合校园守则的要求,这次投票是否可以认为有效呢?”
刚才那个打酱油的眼睛男生躲在角落里点头说:“根据校园守则第六条规定,所有校园内部管理事物均可通过投票方式实行民主管理,投票人数必须占所有人数的百分之八十以上才可认为有效,投票结果一旦生效,不得轻易更改。这条守则没有规定所有人数究竟是多少人,所以我们可以认可在处理让老师醒来的这件事情上,在座的人就是所有人,这里包括老师在内总共十一人,投票十人,符合守则规定。可以认为这次投票过程严肃认真,投票结果真实有效。”
老杨闷着头又是一呲牙,嘿,好家伙,这条装样子随便写出来的守则也被挑出来对付我,我招你们惹你们了,不就是没有醒来给你们上课吗,这也是整个教育环节的一部分,怎么能怪到我的头上呢?不行,我得赶紧起来,不能给他们下手的机会。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瞧见没有,高级学校的老师就是不一样,敢在课堂上睡觉,而且起来以后还要说两句心里话啥的,这个态度让王小枪非常不爽,不过这也就差不多了,真要是闹起来,大家都没意思不是。
忽然听见自己腰上的计数器“滴滴”直响,低头一看,嘿,小王同学那是乐得合不拢嘴,计数器上一条短信,你所接受的任务已经达成,奖励十八点。
原来这样,把老师叫醒也有数据点分,真不错,没心没肺的王小枪看着终于有数字的计数器傻乐,旁边的黄子飞探头过来一看,又没名堂的生了一肚子的气,好,我们给你想办法,结果只有你得了数据点,我们等于白干了?
刚才对王小枪提醒,一向以参透规则为目标的姚菁菁知道这个情况后笑:“这很正常呀,任何游戏不都是这样,只有接任务的人才能得到任务奖励,你有什么不满意的?而且我估计,这里找到老师来教课和叫醒老师一样都有数据点奖励,别想的太多了。”
我有什么不满意的,不满意的多了,就是我不说,黄子飞用眼角扫了王小枪一眼,心说,有本事咱们在学习上见真章。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赘述了,无非是大家耗费一个数据点把自己的教科书和全套学习工具包括书包,笔袋之类的东西“买”了回去,然后开始上课。
和别的学校不同,这里的第一节课是政治,千万不要以为高中政治就没有乐趣,那要看老师,好老师如果举出无数例子,加上现场验证之类的手段,再枯燥的课也能被他讲活。更何况在魔法领域有很多基础的东西必须要相应的哲学基础才能理解,比如时间的有限和无限,空间的主观和客观,不掌握那些基本的世界观和辩证法矛盾论之类的手段,想要理解和区分现代魔法中的主观唯心和客观唯物,想要把魔法的媒介之类掌握想都别想。因此这堂课,老杨在做提前提示和说明之后,同学们都学的挺认真,加上老杨身体胖,肚子里装满了知识,将起来风趣生动,因此大家伙儿都学的挺不错。
除了一个人,王小枪还在那边傻乐呢,好,这下这么多数据点,省着点用的话能用不少时间了吧?至于堂后小测验,王小枪才不会放在心上,过不了就过不了呗,大不了今天的这节课数据点咱不要了,以后要是上课找老师自己主动去,多找几个老师回来这个数据点不就哗哗的往上升,一堂课没听算什么呀。
关键的是,王小枪对老师这个职业多少有些不敬,对他来说,老师并不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他们一样会哭会笑,会吃饭睡觉,和自己没有任何区别,所以小王同学从来没有仰试过老师。至于现在这个一走脸上的肥肉都会不停哆嗦的大胖子老师,刚才等于是被自己活活吓起来的,就更不必听他罗嗦了。
这个时候王小枪选择性的忘记了其他同学对他的帮助,而是把一切成功划归在自己身上,不过这也正常,十六岁的孩子能有多大公无私?又能有多明辩事理?加上都是独生子女,打小一切都是自己的,现在不出现这种贪心的局面才叫不正常呢。
忽忽然一节课终于讲完,这个学校和别处不同,一堂课要一个小时,另外还要留出十五分钟做堂后测验,所以一般来说上午两节课,下午一节课。王小枪他们来之前已经耽误了两个多小时,现在上完这堂课做完测试就该吃午饭了。王小枪对学校提供的饭菜挺感兴趣,所以测试卷子拿到手,根本就没看,在选择题和对错题中随便选了答案乱填上去,然后就交了卷子。
杨老师的改卷速度相当快,不过三班本来人就少,加上是小测验,没有什么大题,所以三分钟之后,结果就出来了,全班除了王小枪全部合格,都得到了数据点。
王小枪早已知道必然是这个结果,所以也没有丧气,反而高兴的喊:“下课了,吃饭去喽。”
“王小枪同学,请等一下,需要说明一件事情,我们学校作为教育机构,绝对不会允许不及格的事情随便发生,因此,我们对此进行了严格的规定,所有堂后测验不合格的学生都要被扣除数据点,本来这种事情一般要到高一下学期才会发生,所以一开始没有提醒你们,恭喜你,王小枪,你成为我校建成以来最快因为不及格遭到罚点的记录制造者,因为你是第一节课就被罚点,所以我想你这个记录不仅空前而且也必然绝后。”
啊?罚点,怎么不早说,早说我也多少学点呀,这要罚多少,不会一家伙扣成零了吧,王小枪又开始忐忑不安。
“由于我是四星级的教师,因此你的罚点将会被乘以四倍,总共十六点,请你把计数器拿过来。另外要说明的是,这个罚点不会消失,而是会以奖励的方式补充给测验的第一名,所以,黄子飞同学,请你也把你的计数器拿过来。”
看着只剩下一点的计数器,王小枪欲哭无泪,这种罚点还不如直接扣到零呢,只剩一点够干什么呀,还不够丢脸的。至于黄子飞得到了他的数据点,小王同学到挺豁达,反正是同学得数据点,不至于大家都没有好处,肉总是烂在锅里不是。
所以王小枪一点也不在意,真的一点也不在意,真的真的一点也不在意。
老师一走,王小枪就隔着桌子喊:“黄子飞,等下你要请我客。”看那样子还准备冲上去钩肩搭背。
本来在学习上“赢”了一把让小黄同学挺高兴,得了那个家伙的数据点更让他开心,不过一听到王小枪的喊声,再一看那散发异味的衣服已经近在咫尺,估计下一秒就要贴在自己身上了,黄子飞的脸都绿了,他惊慌失措的回答:“可以可以,不过你先把你的衣服换了。”
奥,知道了,说为什么同学一直躲着自己呢,还是这身衣服惹的祸呀,可是这里是学校,刚开学,除了里面穿了一件背心到那儿找衣服换呀?不过这种事情可难不到王小枪,咱现在可是有数据点的人了,小王同学得意的哼哼,然后按下了计数器的红色按钮。
不到一分钟,小张老师就赶到了,其实他一直等在外面随时准备接应老杨同志呢,现在一看,有同学叫我帮助,那要赶快去,急急忙忙跑过来一看,王小枪正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心里当时就是“咯噔”一下,想,坏菜了,怎么就忘了这个魔王呢,估计记恨着刚才我耍他来着,有什么动作吧。
王小枪有动作吗?没有,他“呼啦”一下把身上的短袖校服一脱,伸手递给张老师说:“拿去给我洗了,晾干以后下午上课之前给我送过来。”
嗬,这下不止张老师,全班同学的脸都变了,你可以呀,拿老师当佣人,真敢想啊。
没等张老师说话,王小枪转头看着专心钻研各种规章制度漏洞的罗龙龙:“罗龙龙,刚才老师是说过有需要可以寻求他的帮助是吗,那么换洗衣物算不算需要,可不可以寻求帮助,他应不应该给我提供帮助?”
啊,这句话还可以这么理解吗?老师和同学一起傻眼,过了一会儿,罗龙龙支了支鼻子上的眼镜回答:“由于老师之前没有规范可以提供帮助的范围,因此我们可以认为所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在免费期间都可以找张老师,并要求他提供帮助。所以你的做法可以被认为是正常的需要,而张老师必须要提供这项帮助,否则就是违反之前所说的一切承诺,根据校则第三条的规定,任何。”
小张老师抬手打断了发言,双手高举过头,说:“我投降,我投降还不行吗,洗衣服并且晾干最后给你送过去是吗,我这就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