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说道孙明远随张无忌来在一处桃花源,相叙之后方知机缘不浅,周芷若问“难怪”二字何解,孙明远便将昨夜的遭遇说了一遍,张周二人均听得狐疑万分,这玉泉山虽有关帝庙,却不曾听说有武圣显灵说法。
孙明远却道,“这也合乎情理,如今皇帝痴迷长生之法,不理朝政,奸臣横行,多行不义。那天朝乃是天地正气所钟,朝纲如准木之墨,正天下之气,妖邪不扰。而今天朝空虚,朝纲混乱,已有亡国之象。所谓‘一国将亡,必生妖孽’,妖孽生,则天神降,亏那位武圣人与我祖上有些渊源,救我于生死之间。”
听得那张无忌和周芷若茫茫然如坠五里云雾,暗想这孙家如何与那三国关羽扯上瓜葛。孙明远见他二人疑惑,便娓娓道来。
原来当年那关公败走麦城,遭擒,拒降,吴王斩其头颅并送与曹*,明是恭贺,实则移祸也。关公一魂不散,四处寻头,荡荡悠悠,行至荆门当阳县一座山,名为玉泉山。山上有一老僧,法名普净,原是汜水关镇国寺中长老;因云游到此处,见山明水秀,就此结草为庵,每日坐禅参道。
是夜关公英魂寻头至此,普净认得是关公,遂曰:“云长安在?”关公英魂顿悟,即下马乘风落于庵前,问道:“吾师何人?愿求法号。”
“老僧普净,昔日汜水关前镇国寺中,曾与君侯相会,今日岂相忘耶?”
关公道:“昔日承蒙相救,怎敢忘怀,今某已遇祸而死,愿求清诲,指点迷途。”
普净曰:“昔非今是,一切休论;后果前因,彼此不爽。今将军四下寻头,然则颜良、文丑,五关六将等众人之头,又将向谁索耶?”
于是关公恍然大悟,稽首皈依而去。然则五体不全,入仙班不得,苦于寻头无果。一日在玉泉山下见一云游道长,自称姓孙名如真,与别人不同,只提俗名,却不提法名!那道长善断阴阳,精通占卜之术,关公遂来请助。那孙如真道长遂于身边折一苍柏枝,起卦断的那头颅所在,关公方入得神位。
要说起占卜青乌之术,实在是玄之又玄,凡夫俗子绝不能得其真要,端得那些天生禀性绝顶聪慧之人,才可得其精髓之一二。若此,已是万幸矣。占卜之术乃建于太极、八卦、阴阳、天干、地支、五行、生克、神煞、历法基础上,用于预测人、事、物过去现在未来之成败吉凶,素来有“易经”和“术数”两大流脉。易经基于八卦,产生于上古龟甲占卜,有《周易》《连山》《归藏》三种,其下有数易、梅花易数、外应等。而术数则基于天干地支,产生于古代天文学,却仿易经思想,术数晚于“易经”,其下“占卜术”有大六壬、四柱八字、紫薇斗数、铁板神数、七政四余、演禽、择日等。其他“占卜术”则横跨了这两大流脉,如六爻、太乙、奇门遁甲、风水等。孙如真道长最善易经之术,也端的厉害,算得那关公头颅为紫匣木所容,藏于北魏,设有隔断阴阳的机关,难怪那关公寻头不着!
关公入得仙班后往往于玉泉山显圣护民,乡人感其德,于山顶上建庙,四时致祭。
听了孙明远一席话,张周二人方知事情原委。常言道,平日积德行善,日后子孙多福,自有其道理!
张无忌问道,“不知明远今后作何打算!”
孙明远摇摇头,“家道突造变故,料是劫数难逃,然则独我逃脱得开,也是冥冥注定,本是无心苟活,但冤情未雪家仇不报,亦无脸见先祖于九泉!万望前辈助我。”
张无忌说道,“这拳脚我略懂一二,可是你刚才提到那玄术,却是无能为力!”
“人皆言,外修筋骨内修精气,故历来武功讲究内外兼修,而这内修便是这玄学之内了,常言阴阳相生相克,若修得好了,也必然不受妖邪相侵了!”
张无忌与周芷若相视,也便有了计较。
有话长说,无话短说,孙明远如何师从张无忌先搁下不提。却说那陶仲文搜肠刮肚的计谋,非但一无所获,还弄得百姓怨声载道,更甚折了一个得力助手。而世宗多次以《八荒六合机巧图》相询,只得托辞代查,可陶仲文心里清楚,这朱厚璁求仙心切,如此隐瞒不是长久之计,更何况他日食金丹,恐命不长久,待他觉身体有异更会穷纠此事,看来查得秘籍所在,迫在眉睫。便于府中召集“门下三杰”。这“门下三杰”均是那陶府最为神秘之人,寻常各有所在,各自修炼,不到万不得已不露真身。此番那陶仲文也是无计可施,只得动用这三人。
这三人分别精通武,术,毒。武者司马空据说浸*武道,包括蛮人异术,东瀛忍术,更是精通中原古今不传之功,身手恐怕是独步天下了。而术者刘治琼善召唤之术,召生灵以明秋毫,驱鬼魅,请神兵,大小法术,无一不精。毒者范玉娘,精通施毒解毒,苗人蛊术,能驱毒虫,杀人于无形。此三者可谓世间奇人,但都自视甚高,为求得声名广播,竟投身陶仲文幕下,平日里三人之间却是很少往来。
陶仲文道,“前日算得那小鬼在玉泉山,便派人前去缉拿,不想那山中竟有世外高人,让那小子逃了去,不过各个隘口均有线人,料那小子也出山不得,奈何那玉泉山地理极为复杂,几次搜山也没有结果,尔等可有良策?”
那司马空只是蔑了一声,“世外高人?哼!”便双臂环抱胸前,侧视门外,不再理会。
范玉娘接道,“不知可有线索,对方什么来路?”
这范玉娘虽然是容貌非常,却是善毒之人,向来思维敏捷,心狠手辣!
“搜山之时,见着那四个尸首,全是中拳而亡,均伤内脏,与七伤拳颇有相似之处。”陶仲文捋了捋花白长须。
那司马空闻得七伤拳,暗吃一惊也禁不住反问,“七伤拳?”兀自深锁双眉,陷入冥思。言道,“这七伤拳本是崆峒派开山祖师木灵子的绝学,传言木灵子本是一牧童,于山间遇一仙人,习得这奇妙拳法。人体内,均有阴阳二气,人身金木水火土五行。心属火、肺属金、肾属水、脾属土、肝属木,一练七伤,七者皆伤。这七伤拳的拳功每深一层,自身内脏便多受一层损害。所谓七伤,实则是先伤己,再伤敌。没有化臻境界的内力,恐怕习练不得,而这崆峒派已步入衰落,祖宗之法不得一二,近百年来,也没闻得有人修成此功。确实怪哉。”
陶仲文也是狐疑万分,当即命司马空前往甘肃平凉走一趟,查那崆峒派可有习得此术之人,也好查得一丝线索。虽两地相去千里,但有刘治琼授神行之法兼得司马空自身武艺超群,日行八百也不在话下。又命刘治琼协其属下前去玉泉山,施法寻那孙明远所在。常言,斩草除根,勿留后患。忽见京师飞书言世宗急召,兀自准备回京去了。
却说那刘治琼到了玉泉山,但见得雾气横锁,山形逶迤蜿蜒,磅礴之气不失灵动,又见六峰连缀、逶迤南北,东接西山支脉,处“山之阳”,最突出的所在“土纹隐起,作苍龙鳞,沙痕石隙,随地皆泉”。看得那刘治琼啧啧称赞,若不是为成就一番事业,于此了却此生也不枉到这人世间走一遭。遂令属下封锁山中要道,施用召唤之术。
这召唤术是将灵体从其所在次元空间召至所在空间,将其依附于现有物质。一般所使用的召唤术需撕裂次元空间,依附物制造,召唤并依附,契约签订。因那召唤术涉及时空干涉,生命具现化,灵魂附加,契约法等高深之法,向来没有极深的道行,不可能施法成功。又因那召唤之术属于极危险行为,因各次元法则,概念各不相同,召唤出的异界生物若不受契约法束缚,将改变周遭的环境与法则,遗祸无穷。
只见那刘治琼令下人将那四具死尸置于法台前,便沐浴更衣,登台作法,手持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辞。须臾,空中暗云涌动,风沙四起,只见一条白蛇两丈来长足有桶粗,自灌木丛中游出,行进异常迅速,到那死尸前昂首仰望法台,做稽首状,口中鲜红蛇信吞吐不止,丝丝有声!
刘治琼将桃木剑一指那白蛇,“可知害你之人所在?”
那白蛇又做点头状,便转身向山林游去。刘治琼把手一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