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关西好汉
九天潇浪2015-10-25 03:014,267

  吉青、施全二人一翻争斗,受伤颇重,幸而皮外之伤,无非是失血过多,将养些时日,自无大碍,便一直坐在车前喘息。此时见诸葛叙欲放过吴麟,不由大急。二人甚知吴麟为人,睚眦必报,宁死不肯吃亏。吴麟今日大败不敌,日后必是处处算计诸葛叙,有道是一日捉贼,哪有千日防贼的。蛇儿不打七寸,必被反噬。佛家有言,众生平等,只渡有缘,佛子眼中,也不是谁都有缘。二人齐齐说道:“诸葛先生,不可,不可。哎呀”,一声痛哼,却是肩上伤口挣裂,鲜血直流。

  诸葛叙说道:“二位将军,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吴麟将军佛门出身,向善之心想必是有的。少林方丈如空大师与我有旧,既是少林弟子,在下少不得要照拂一翻才是。”向吴麟说道:“叙不才,当年亦曾得如空大师指点,于达摩剑法略知一二。相逢不如偶遇,今日得见,便是有缘,缘起缘灭,无是无非。也罢,今日得便,便与你印证一翻达摩秘技,好教你知晓,少林绝技,非只是扬名在外,实是名副其实。”吴麟一声冷哼,也不答话。诸葛叙右手执剑,左手屈指一弹,“噹”的一声啸声,绵绵良久,赞道:“好剑。”

  吴麟傲然说道:“此剑灵宝,乃六祖慧能所用宝剑,自是锋利无匹。”诸葛叙一愣,低声道:“灵宝,灵宝。达摩堂首座如法的宝贝,今日却赐到吴麟手中。此人可能但当的起?”心事一放,收敛心神,昂然说道:“灵宝宝剑,也算是剑中极品。钱塘闻人绍,一剑削十大钉皆截,剑无纤迹;用力屈之如钩,纵之铿锵有声,复直如弦。此言也不知是非虚实。”当下伸出左手中食二指,潜运内力,那灵宝剑便似弯弓一般,直弯了大半个满月。诸葛叙手一松,那灵宝宝剑一声长吟,复归笔直。诸葛叙赞道:“果然好剑,虽比不得折铁,也相差不远了。”顿了一顿,又道:“吴麟,你虽是少林弟子,却是不明悟理。今日便教你识得达摩剑法的威力。”左手中食二指一并,捏个剑诀,右手执剑,剑尖下垂,忽的划过半圈,同是一招“苦海无边”,划向吴麟咽喉。吴麟骇了一跳,但见这熟悉无比的剑招,刺向自己,自己却偏偏不知如何躲闪,师傅如法与自己过招之时,亦不曾*迫有此窘境。达摩剑法,诸葛叙使将出来,全无一丝杀气,却有些中正祥和之意,吴麟只觉自己便要即刻葬身剑下,这剑招,比之自己用来,不知精妙了多少倍。吴麟不知,少林门中醉心武学的和尚亦不知,少林本为禅宗之首,处处当以佛法为先。达摩面壁九年,亦是先顿悟佛法,以佛法为本,方创出七十二路绝技。达摩剑法、韦陀杵法、疯魔杖法,虽皆是处处杀招,却不过佛法中度己度人之意。佛门戒杀,却不妨以杀止杀。达摩之后,少林弟子偏颇武学一路,于佛理一道,不免疏忽。盖因唐太宗敕封,少林隐为武林第一门派,天下武学正宗。少林内外,由此更重武道,却也失了达摩本意。故而少林得精通多门绝技之人,无一不是晚年佛法精深之辈,如那广慧大师、真定大师,如法如空等人,莫不是隐身不出,于那少室山深处,潜心修身,精研佛理,以求寸进。似这吴麟将达摩剑法使来,杀气纵横,以势压人,不过是着了本相,失了真身。故而诸葛叙以印证为名,点示于他。否则吴麟继续这般修习,不通禅理,不知慈悲,纵然剑法更精一步,终难大成。吴麟骇然之下,脚步一挫,便从枪杆之上落下,却正好堪堪躲过这凌厉杀招。诸葛叙不待剑势用老,剑柄下压,顺势一招“普度众生”,剑尖向下,仍刺吴麟咽喉。吴麟躲无可躲,只好用一招天下皆知,百试不爽的功夫,“懒驴打滚”躲过。

  诸葛叙也不趁势出招,待吴麟起身,笑道:“如何?”吴麟灰头土脸,心中实在恨极,心道:“少林的贼秃,小爷入达摩堂多年,磕了多少个头,方得这达摩剑法传授。尔等贼秃,不教便是不教,小爷不学也罢吗,可恨尔等教我那等的虚假武功。天下之大,小爷还学不到高明的武功不成。此次羞辱,日后必报。”吴麟也不答话,死死盯住诸葛叙,双目之中,几欲喷出火来。诸葛叙看着吴麟,叹口气,说道:“达摩剑法,实是高明之极的剑法,你也不必灰心,且回山上,与那如法大师好生请教,日后必得大成。”说罢,倒转剑柄,将剑交与吴麟,说道:“吴麟将军,后会有期。”转身便走。

  刚刚迈出几步,忽见吉青、施全二人一脸惊恐,望着身后,诸葛叙心知不妙,猛得转过身去,一道寒光已抵咽喉,怕不是要咽喉被穿而死?好一个诸葛叙,电光火石之见,右手伸出两指,硬是将剑身夹住。偷袭的人却还是吴麟,这厮贼心不死,一心便要治诸葛绪于死地。诸葛叙虽夹住剑身,吴麟内力自是不弱,硬拼之下,还是将诸葛叙刺伤。不过皮外之伤,倒是无甚大碍。诸葛叙大怒,手指用劲斜引,左手一挥,便将灵宝剑夺过。刚要质问吴麟,却见吴麟面带冷笑,满是冷酷之意,目光寒色阴霾,以诸葛叙之能,忍不住心中抖了一惊。忽见吴麟胸口闪过五道寒光,分射诸葛叙面门、前胸,此时二人相距不过三尺,寒光转瞬及至。诸葛叙大惊之下,却也异常清醒。手中灵宝剑一举,挡下两道,左手运劲,中食二指夹住一道,袭向面门的一道却被诸葛叙张嘴咬住,顺势一个铁板桥,身体后仰,躲过最后一道。诸葛叙正松口气,便听得辰儿一声尖叫,心口顿时纠结起来:“不好,忘了夫人与辰儿却在身后,莫不是伤了辰儿?”怒气顿时勃发,若是当真是伤了辰儿,自己便是万死难辞其咎。

  诸葛叙将嘴中钢针一吐,怒道:“吴麟小儿,你如此心狠之辈,何以当得少林弟子!今日我便为少林清理门户,休怪得我。”左手猛的挥出,只听一声如龙吟虎啸般的震颤之声,吴麟惨叫,飞出三四丈开外。却是诸葛叙怒极之下,十成的内力,一掌将吴麟拍飞。诸葛叙飞奔回车前,一把掀开帘布,手是不住发抖,那还有高手风范。待看到辰儿安然无恙,只是惊吓一翻,不由心中大石落地。却见一根钢针兀自插在车厢之上,入木怕不有三寸。诸葛叙喃喃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听得吴麟却在一边怒喝:“放箭!放箭!你们这些混蛋,要你们何用!”不断低咳,受伤非轻。忽听得一声惨叫,诸葛叙回过身去,但见吴麟手中一杆长枪,却是洞穿了一名普通士卒,那士卒满脸的不可置信,显是不曾想到,吴麟会突下杀手。此时吴麟披头散发,满脸血色,双目发红,状若疯魔,双手擎着长枪,挑着尸体,四下乱抡。口中犹叫:“放箭!放箭!给老子杀了他们。老子有赏,赏你们美人黄金,要多少给多少!”周围士卒,却是转眼又被他打死两个,其余人等,见状不妙,齐齐四散开去,生怕离得近了,遭那池鱼之殃。

  诸葛叙伸手拔出钢针,权作暗器,射向吴麟。其时吴麟走火入魔,只知手舞足蹈,那还明白躲闪。钢针长足五寸,诸葛叙不欲取其性命,只是化作一道寒光,刺其肩井穴。吴麟本以钢针杀害诸葛叙,诸葛叙没挨着,却依旧是报应到自己身上,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纵然吴麟此时不知疼痛,钢针入穴,却是半身麻痹,不由自主,弃了长枪,喷出一口鲜血,摊倒在地。

  吴麟吐出口血,却是清醒了些。诸葛叙走到近前,长叹口气,说道:“吴麟,我今日不杀你,是看在少林寺面上。而今灵宝剑我自收走,日后当会交还少林,你且好自为之,莫要再为非作歹,否则即使如法大师不管,我亦不放过你。”吴麟抬起头,望着诸葛叙,满面惊恐,口中犹自大叫:“诸葛叙,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诸葛叙长剑一挥,挑了吴麟腰下剑鞘,宝剑入鞘,顺势点了吴麟膻中,吴麟手指诸葛叙,喉头上下抖动,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憋了片刻,面色血红,脑袋一歪,终于晕了过去。

  诸葛叙向四下拱拱手,高声说道:“各位兄弟,今日诸葛叙多有得罪。只是要事在身,不便久留。改日若得相见,叙与诸位,必当痛饮一翻,以补今日之过。”众人方才见诸葛叙力敌百人,犹然不惧,打倒半数之多,却是一人未死,皆是佩服不已。关西好汉,向来便是喜欢这等的勇士。但见吴麟反复无常,为一己之私,便要害人性命,皆是心中不平。及至诸葛叙指点吴麟剑法,吴麟却不知好歹,偷袭诸葛叙,众人便对吴麟起了满心的鄙夷。故而吴麟下令箭射诸葛叙,竟无一人从令。如今吴麟被诸葛叙打晕,是死是活,这等小人,关西好汉管他上司还是同僚,俱不放在心上。听闻诸葛叙要与众人痛饮,轰然道好。关西好汉,第一爱的便是好汉子,第二便是关西烈酒,皆道:“诸葛先生有请,我等莫不是三生有幸。”

  诸葛叙道:“在下不便,还请诸位将吴麟带回,在下手书一封,烦请交与吴玠将军,各位也好做个佐证。待叙回营,自到吴玠将军营前请罪。”众人心中正踟蹰,人群之中走出一人,生的面目黝黑,豹眼圆睁好似张飞,胡须杂乱更胜李逵,身材魁梧,提着一柄大刀,开口便是声若洪钟,说道:“诸葛先生,俺们敬你是条好汉,也不瞒你。今天这事,俺们是不回大营了。吴麟这贼鸟,却是吴玠将军的弟弟。今日没了面子,说不得,日后免不了找俺们撒气。营里那些将爷们,谁也不敢惹他,俺们归谁管,也得受这厮鸟气。俺们也干不了吴玠将军的亲兵,说不得,今天只好一走了之,一了百了。”

  诸葛叙一愣,问道:“各位要去哪里?”那人说道:“天大地大,哪里去不得。俺们便是要做那山大王,专抢金狗的粮食,砍金狗的脑袋,强似受小人的鸟气,岂不快哉。”众人轰然道:“正是,正是。要抢便抢,要砍便砍,怕他个鸟。”一人道:“到时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再抢个金狗的美娇娘,抱她一抱,岂不美上天了。”众人哄然大笑。那人脸色顿变,漆黑脸面居然透出红来,气道:“周兴国,你他娘的放啥子屁,老子便是不在军中了,还是一条好汉,这鸟得龌龊事,老子抵死不做。你他娘的要是忍不住,老子的大刀,可是认理儿不认亲,说不得,老子便阉了你,拿你那话儿给大伙泡烧酒。”周兴国顿时不言语了,众人却又是大笑,说道:“老周那东西又老又小,不中用了。”周兴国一听,怒道:“*,你他娘的才又老又小。老子那东西还没用过,你怎知道不中用了。”一人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佛祖说,童子鸡泡烧酒,妙不可言。”另一人问:“你喝过?怎一个妙不可言?”那人道:“佛喝了说,不可说,不可说,所以妙不可言。”众人又是齐声哄笑。

  这猛汉子只觉得脸面涨得足足大了一圈,吼道:“都他娘的闭上鸟嘴,瞎叽歪个什么毛!”这汉子威信极高,众人一听,果然都乖乖闭嘴。那汉子讪讪说道:“诸葛先生莫怪,俺们这些兄弟们都是粗人,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呵呵。”诸葛叙不禁失笑,他于径原军中,多为出谋划策,或是*练兵马,于赏罚一道,极为严厉。众将士敬重于他,在他面前,皆是恭恭敬敬,那曾这般的粗俗。即便脾气暴躁如曲端,见了诸葛叙,亦是老脸挂笑,偶尔责骂将士,最多便是吼上几句,言语如这般粗俗,却是不曾。今日诸葛叙见了这些豪放粗俗的汉子,非但不觉其失礼,反倒可亲可敬。尤其眼前这位猛汉子,即使要做土匪山贼之流,亦是想持身以正,抵御外侮。这班人即使粗鄙无知,亦不失为英雄豪杰之辈。诸葛叙不由心生敬佩,施了一礼,问道:“敢问这位壮士尊姓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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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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