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张宪抚慰过诸葛辰,用过午饭,当日下午,便携了诸葛辰、杨迦茹二人,将那宜兴大营,大略观览一番。但见大营上下,皆是斗志昂扬。诸阵之中,各路将军*演阵法,调练将士,丝毫不敢懈怠。便是瞧见张宪走来,最多不过是摇摇拱手罢了。
诸葛辰自小居于山中,常与狼虫虎豹为伍,哪曾见过如此场面?觑见那阵中杀气,直冲斗牛,耳边蹈海之吼,响彻云间,一时之间,气懑于胸,恨不得立时取了兵刃,也要随之上阵杀敌,保国安民。张宪斜眼觑见诸葛辰如此,心中暗喜,拉了诸葛辰手,笑道:“贤弟,你观此营如何?”
诸葛辰凝神说道:“极其雄壮!”杨迦茹本待出口相驳,但见诸葛辰一脸肃然,倒也不敢太过放肆。她却不知为何,每每见过诸葛辰,心中便是涟漪轻荡。自小到大,在师傅面前,她都不曾如此拘束,偏偏在这个比她尚小六岁的小师叔面前,却是觉得理所当然。杨迦茹一时心乱如麻,慌然无措,怔怔看天,却也不知想甚么。
张宪听了诸葛辰所言,哈哈笑道:“贤弟所言不差。哥哥这个宜兴大营,放眼北方,只怕是无人能敌。”诸葛辰满脸羡慕之意,说道:“张大哥年纪轻轻,便是镇守一方的大将,小弟若要有这般本事,也不知何年何月方能学来。”张宪轻笑道:“贤弟也想做将军?”诸葛辰道:“那是自然!乱世之中,好男儿当学得一身本事,为百姓出力。”张宪抚掌笑道:“好!贤弟说得好!贤弟既有此志向,武艺又是高强,不如来哥哥营中,屈就一职,如何?”
诸葛辰面色一红,说道:“张大哥取笑了。小弟的武艺,那里敢称得上高?若要征战沙场,只怕还要等他数年。”张宪道:“何用数年?贤弟但要开口,愚兄立时便要在营中开设军科,以武争雄。据王贵将军所说,贤弟的武艺,当是胜过其人。贤弟又是岳大哥师弟,此一节,便足以让营中大部将士折服。”
诸葛辰听了,当真是又惊又喜,说道:“张大哥,此话当真?”张宪拍着胸脯说道:“哥哥还能骗你不成?贤弟若要入我大营,今日晚间哥哥便可传下将令。不过二十日,朝廷敕令便可传到。到了那时,贤弟可就是我大宋挂上名儿的将军啦。”诸葛辰被张宪说的,好生心动,他毕生心愿,便是效仿当年爹爹事故,八千人马,拒金贼十万于关外,奉扬我国威。蛮夷之辈,不敢小觑我大宋兵马。如今听张宪所说,好似功业之路,便在眼前,只需自己点点头,便是手到擒来,那里还能忍受的住?诸葛辰大声道:“张大哥,小弟••••••”
忽听杨迦茹大声道:“张将军,辰弟弟是断然不会答应的。”诸葛辰一愣,叫道:“杨姐姐?”张宪“哦”一声,笑道:“杨姑娘此言却是差矣!时逢乱世,好男儿哪个不想着建功立业,保家安民?辰兄弟若不参军,岂不是瞎了一身好本事?”
杨迦茹哼道:“张将军打得好主意!看辰弟弟武艺高强,就是一门儿心思哄辰弟弟入营。”张宪心思被杨迦茹点破,面色一红,顿了片刻,神情便是恢复如常。他本也是个磊落之人,既然被道出心中所想,索性抛开掩饰,直言不讳,说道:“不错!我是想要拉拢辰兄弟入我大营,为一大将!想我宜兴大营,虽是兵精将勇,真正高手,却是少之又少。辰兄弟武艺高强,箭术超群,正合我选。”
诸葛辰听了,纵然是张宪使了心思,心中还是甜蜜无比,说道:“张大哥,小弟这点本事,跟军中的前辈比起来,那算得了甚么!”杨迦茹道:“就是!就是!辰弟弟那点本事,练的还早呢,在军中待得久了,岂不是误了终身?”
张宪听了,脸色顿变,冷冷道:“甚么叫误了终身?杨姑娘,咱们边关将士,那个不是为大宋百姓,浴血奋战?你可知道,单北方边关,有多少将士,埋骨荒野?这些将士,可有甚么终身?”杨迦茹师承孙二娘,这孙二娘当年也是梁山一员女将,于军中之事,杨迦茹还是知道些的。这些将士,最重名节,宁可性命不要,也不肯失了气节。她自知失言,敛身一礼,说道:“张大哥,小妹知错了,还请恕罪!”张宪面色稍缓,说道:“古来征战几人回?为国守边,百姓安居,我边关将士,便是马革裹尸方还,亦是无怨。”
诸葛辰听来心旷神怡,喃喃道:“马革裹尸,亦是无怨!马革裹尸,亦是无怨!”抬起头来,对张宪道:“张大哥,小弟愿加入军中,听张大哥差遣!”杨迦茹急道:“不可!”张宪面色一寒,说道:“辰兄弟已然应下,杨姑娘为何还要阻拦?”诸葛辰也道:“杨姐姐,小弟心意已决,姐姐莫要阻拦啦。”杨迦茹道:“辰弟弟,你如今便要在军中留下,你舅舅怎么办?你还要不要去见你爹爹?樊伯伯那里,你还••••••”心中却是直骂:“你这个笨蛋,被人一说,便要留下。也不知战场多凶险,笨蛋!笨蛋!死了活该!”
诸葛辰忽的恍然,说道:“对啦,我还要把舅舅救出来的。”张宪道:“这个贤弟可放心,今日哥哥便修书一封,遣人送到父亲大人手中,哥哥可以性命担保,曲大将军定然无事!”诸葛辰道:“张大哥说的话,小弟是一万个相信。只是小弟方才心急,却是忘了几件事情,倘若办不妥这些事,小弟便是留在营中,也是心神不定,怕帮不了张大哥,反倒拖累了大哥。”
张宪叹道:“难道我宜兴便真与贤弟无缘?”诸葛辰道:“张大哥,小弟办妥了这几件事,定然回张大哥帐前效力,张大哥放心。”看张宪依旧是心有不舍,心中一动,说道:“小弟有两位好兄弟,若论武艺,个个儿胜过小弟多矣。此次小弟办完事,必要想法子将这两位哥哥请来,张大哥,如此可矣?”
张宪道:“唔?贤弟所说,却是何人?当今天下,可称才俊之人,实属不多啦。还肯到哥哥这边关小营效力的,只怕难得很呐。”诸葛辰道:“这两位哥哥,若说姓名,张大哥定然是不知的。他等长辈,却是赫赫有名,个个不凡。”张宪道:“有此等事?”诸葛辰道:“此一人姓薛,名荣,是我师兄武松之徒。身高八尺开外,天生神力,外家拳法精深,各路兵器精熟,张大哥,可满意否?”
张宪光听那名头,心中便是乐开了花,说道:“满意!满意!另一位呢?”诸葛辰道:“另一人乃是樊家庄樊伯伯义子,姓方,名易,练得是铜皮铁骨的功夫,远胜金钟罩铁布衫之流。”张宪道:“可是当年梁山的混世魔王樊瑞樊老前辈?”诸葛辰道:“正是!”张宪大叫了三声好,说道:“听闻当年樊老前辈精通阵法,熟练武艺。万军之中,难逢敌手,实乃是梁山一等一的好汉。贤弟,不知这二人如今却在何处?”诸葛辰想起薛荣,不由心中一痛,说道:“二位哥哥皆在樊家庄,待小弟见过舅舅,寻了爹爹,定然去请二位哥哥前来。”
张宪心里正自痛快,那里看到诸葛辰神情略有凄苦?杨迦茹却是瞧得分明,悄悄伸手,在诸葛辰手背之上,拍了几下,诸葛辰心中会意,收敛精神,随张宪续往前走。
正走之间,忽听一声惊雷般呼喝,直在耳边炸响。诸葛辰、杨迦茹淬不及防,顿时吓了一哆嗦。杨迦茹心神未定,娇嗔道:“这是甚么东西?”
张宪哈哈大笑,拉着诸葛辰,快走两步,转过几座营帐,忽的眼前一亮,但见一处硕大校场,正有两队人马*练。且见这两队人马,与适才所见,全然不同。方才所见兵马,*练起来,虽是杀气腾腾,威势*人,更兼喝声震天,却是远不及这两队人马惊天动地。
这两队人马,互相攻伐,行走之间,却是几乎悄无声息。只待鼓声响起,方才一声齐喝,震慑心神。虽则如此,将士个个奋勇,直如舍我其谁一般,其势非等闲之辈可比。此时便是杨迦茹,亦被那雄壮之势所迷,目瞪口呆。
张宪道:“贤弟,此军如何?”诸葛辰口中诺诺半响,却是说不出话。张宪笑道:“贤弟是否有些惊讶?”诸葛辰点头道:“世间怎会有如此悍卒?”张宪叹道:“不瞒贤弟说,哥哥第一次见时,也是如贤弟这般。岳大哥天纵英才,天下也就只有岳大哥,能练出如此精锐!”
诸葛辰诺诺道:“张大哥,你••••••是说,这兵马乃是师兄练出来的?”张宪道:“诚也!当年岳大哥初次投军,因武艺高强,得受八百人,且为先锋。在太行山一带,遇金贼十万,被岳大哥设下一计,以区区八百之众,直追杀金贼百里,这是何等英雄?”
诸葛辰不由心驰目眩,说道:“张大哥,这便是那八百人?”张宪摇头道:“非也!岳大哥一战成名,晋升统制,帐下足有四千人马。岳大哥挑其精锐之士,凑齐八百,重立一营,号称常胜军,从不打败仗,便是这队人马。”
诸葛辰道:“胜败乃是兵家常事,若说常胜,何其难也?”张宪笑道:“话虽如此,此营自立营以来,大小百余战,却果然是从无败绩。如此功绩,在大宋边关,从无仅有。”诸葛辰羡慕无比,说道:“此营将军之勇,想必也是天下无双罢。”张宪苦笑道:“这营还没个统兵之将。”诸葛辰一愣,道:“为何?”张宪道:“这帮货色,个个眼高于顶,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宜兴大营之中,除了岳将军和愚兄,还没人能镇得住他们。”
诸葛辰道:“那张大哥能带如此雄壮之师出战,岂不是威风的紧?”张宪摆手道:“哪里哪里!哥哥哪有时间带兵打仗?军中事务繁多,便是岳大哥,整日也是焦头烂额,打起仗来,如非到了紧要关头,我二人是绝不会带其出战的。”看诸葛辰似是若有所思,张宪说道:“贤弟倘若愿在此留下,这常胜军一将,哥哥愿一力举荐贤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