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钓者鱼人
两扇开合2015-10-25 03:004,608

  万丛山,激荡流,

  无名老翁闲情雅趣,

  一苇临江夕钓。偶得鱼人两尾。

  是前世之因果,亦或今生之缘分。

  总之是宿命纠葛,总之是吉人自有天相,

  东流之水似生命之舟,将吾命赠予你手。

  不知是群山某处,一条大河横亘于两山之间,水流湍急,河流上游烟雾朦朦,看不见端头。看此地崇山峻岭,河流两岸树荫茂密,林木深深,显然并非梅龙镇附近,兴许已经离了梅龙镇很远的距离。

  于一处河流拐弯之处,河流拐道,在拐道内侧有一处小潭,脱离了河流,水流较为缓慢,且多有鱼儿游走其中。

  此时正值日上竿头,大正午时分,艳阳高照,林中风光华丽。小潭岸边的一块较为平滑的石头上端坐着一位老翁,老翁头戴斗篷,看不见全貌,仅是能够见着一撮山羊胡子长在下巴上。见他左手抓着一根半尺来长的烟斗,不时*着。另有一手持着长长的鱼竿,在小潭里钓着游鱼。

  奇怪的是老人身侧有两个篮子,其一便是装鱼用的鱼篓,里面空空如也,一条鱼也没有。但看他一脸的惬意,显然不太理会这些琐事,钓鱼,不过是一种生活姿态罢了,至于钓不钓得到或者需不需要钓到是另一码事。

  而奇怪的是他身旁的另外一个篮子,并非用于盛鱼,而是躺着一个襁褓婴儿。那婴儿看去尚不足满岁,很是弱小,此时正掇弄着自己的小脸,得意洋洋。清风划过小潭水面,不时吹向他的小脸蛋,扬起纯真懵美的甜笑。

  大河奔流直下,不知前路何方。突而老翁微微仰头,在斗篷下眯着一只眼睛斜看过去。

  “咦?”

  老翁发现在大河远处顺着水流漂来一根粗壮的木桩,木桩上似乎还趴着一个人,一眼望去,似是个孩童。

  老翁微微摇头,吸了口烟后转头望着身旁的那个襁褓婴儿,苦叹道:“唉!这年头,钓个鱼也不清静,今日已然是第二个了。”

  说罢连看都没看,仅是将手中鱼竿轻微一甩,鱼竿往上一抽,鱼竿上的细线霎时间腾空而起,拖着小小的鱼钩飞出很远。

  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在木桩刚流到小潭外边之时,那鱼钩便勾住了木桩。就那半个小拇指大小的鱼钩,竟能将一丈多长的大木桩毫不费力地拖到小潭之中,而后又顺利脱离,鱼钩上的鱼饵丝毫未损,又再次没入小潭之中重新钓起了鱼。小潭之内不过是荡起了一丝涟漪,连鱼儿也没惊动多少。木桩似长了手脚似地爬到老翁身前的水面上。

  躺在木桩上的孩童便是先前在梅龙镇被岩浆*得不小心失足从悬崖上跌落的史良弓,但是木桩上仅有他一人,不见朱天赐的身影。

  随后老翁用鱼竿前端蜻蜓点水一般触了一下史良弓的身体,没过一会便再次将鱼竿放回水面上方,继续稳稳地坐着垂钓。

  不知过了多久,老翁一直闭目,似用神识意念感知着水底的游鱼,忘却了周身的事物。当风再次划过小潭水面,当天际上的云朵遮住了烈阳,当水底的游鱼微微触了一点鱼饵之时,安静的除了水流声的小潭岸边突然“咻!”的一声,鱼竿被高高抛起,一尾活鱼在细线上猛烈地摇摆着尾巴,扭动着身躯,想要挣脱那锋利的鱼钩。

  可惜老翁一声长笑,姗姗爬起,将那尾活鱼收入鱼篓之中,笑道:

  “每日一鱼到手了,收竿。”

  只见老翁伸伸懒腰,将婴儿与鱼篓抱起,再走上前轻轻一拎,将史良弓瘦小的身体提在手中。而后大摇大摆地走在山路上,不知去往何处。

  傍晚时分,山岚暗沉,屡屡红阳照入林中,一片昏暗之美。

  此处乃是山中一间茅舍,茅舍之内史良弓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见他满头大汗涔涔,一脸的恐惧之色,想必是做着噩梦。

  脑海中,忽然,天空一记大雷袭下,直击他的脑门。雷电传遍他的全身了,撕心裂肺的痛楚代替了恐惧并且再一次占据了心灵。

  史良弓猛然坐起,口中喘着粗气,惊慌了好长时间。待平定了心神之后,史良弓浑浑噩噩之中发现自己的衣裳被人换了,再望向四周,映入眼帘的不再是一片火光燃烧的梅龙镇。而自己躺着的也不是冷冰冰的水面,而是一张木床。这乃是一间陈旧的茅舍。

  虽然陈旧,但似乎被人打理得井井有条。茅舍内有一张床和一套竹子制作的桌椅,看那泛黄的竹色,想必已经过了许多春秋。

  “吓!天赐?”

  史良弓突然想起和自己一同落下悬崖的那个相识不久却是同生共死的好朋友朱天赐,慌忙蹿下床,连滚带爬地起身冲出了茅舍。

  刚一出茅舍,便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在双手捧着一个婴儿,将他举在空中,不时地摇动。那婴儿被他这么一摆弄,笑得不亦乐乎。

  白发老人发现史良弓醒来,转头看了他一眼。史良弓也痴痴地望着他,这是他这段时日以来见到的第一张没被饥饿困扰的面庞。

  史良弓发现这老人与一般的老人一样,除了满头白发,脸上也有不少的皱纹。有趣的是,这老人嘴唇上边的白胡子居然呈“一字形”摊开,下巴还拉着一撮山羊胡子。倒是那双眼睛,目光炯炯有神,除了少许慈祥之外,更多的是慑人的气魄,不怒而威,而且似能看透许多东西,这点倒是与常人大不相同。

  史良弓见老人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心里有些发毛,毕竟是刚经历过生死的人,又不知道此人是善是恶。

  老人见史良弓呆站在那儿,便招手唤他过来,史良弓走下了几个木板台阶,来到老人跟前。那儿有一根大树桩,可当桌子使用,旁边还摆着几张石凳。

  史良弓坐到老人对面,中间隔着大树桩。那婴儿见到陌生的人来了,毫不怯生地挣扎着要爬过去,老人不舍地放他下来。他像摆脱了一件好玩的束缚,去争夺一件更好玩东西似地,一溜烟地爬到史良弓面前,史良弓摸摸他那结实的小脑袋,呵呵地笑了起来。

  此时,老人对史良弓讲道:

  “昨日刚将你们救上来之时,这孩子已经奄奄一息,若不是他命不该绝,遇上老夫……咳……老夫见他肚囊空空,想是在水中漂泊多时,于是在这山上找来些狼奶喂的他,这才好了些。你,不介意吧?”

  原来老人以为这婴儿与史良弓是一起的。只见史良弓呆呆地望着老人,听老人这番话他更加觉得懵了,脑子里使劲乱转也想不出个前因后果来。因为他也是第一次见这个婴儿。

  老人见他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又问道:

  “对了,你们怎会掉到河里?幸亏抱着根大树,如若不然,那匿源河水流湍急,若不是老夫出手……咳咳……怕是,有性命之忧啊!”

  史良弓惊愕地站起,自己从悬崖上被那些岩浆惊吓而失足掉下悬崖情景终于在脑海里浮现出来,那可是万丈之渊,从那里掉下去,那种丧胆的情景,顿时让他后背直发虚凉。

  老人见史良弓仍不作声,可有点不高兴了,嗓门提高好几份,喊道。

  “那你们二人家住何处,老夫将你们送回去,这总可以了吧!”

  史良弓一心在想那如梦却实的场景,一股股虚汗冒出,根本没听到老人的问话。这会老人脾气上来了,鼻孔里喘出两道粗气,怒道:

  “那你肚子饿不饿,老夫给你弄点吃的来拜拜你,小祖宗!”

  这一怒果真奇效,史良弓一回神,讷一下惊醒过来,反应过来的他当即绷紧了身子,连眼睛都闭了起来,深怕老人抽他。

  老人也气哄哄地站起来,气道:

  “岂有此理!想老夫我一世英名,竟救上个呆子,哼!”

  说完便转身直入茅舍。

  史良弓悄悄睁开眼睛瞄了一眼,见老人走了,这才松了口气。不过一松懈下来,肚子就咕咕地叫唤起来。连日来他是粒米未进,好在平日就是个孤儿,挨饿的日子是少不了的,倒是锻炼了一身的“好本事”。

  史良弓往茅舍里探了探头,见老人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便放心地寻找填肚子的东西。正巧,在茅舍的对面另有一间小茅屋,茅屋上的烟囱留有余烟,史良弓一阵窃喜赶忙抱着婴儿冲入茅屋中。一股股饭香萦绕在茅屋内,让人垂涎三尺。史良弓实在忍不住了,见到什么都往嘴里面塞,不时还腾出个手往婴儿嘴里塞。奶后饭足的婴儿早就吃撑了,竟被他塞得哇哇哭叫。史良弓哪里理会这些,恨不得多长出一张口来,吃他个昏天黑地。

  厨房里噼里啪啦响个不停,茅舍里面的老人睁开双眼,偷偷往厨房瞄了瞄,奇道:

  “不傻呀,还懂得饿嘛!”

  忽而一件事过了老人的脑子,老人略带笑意的老眼睛目光一沉,喃喃道:

  “不对啊,匿源河溯游而上一路竟是穷山恶水,人迹罕至,时常更是妖魔邪道出门栖息之地,况且那匿源河的尽头,乃是消失的泉眼,为何会有两个孩童从上游流下?”

  但未等老人多想,厨房里传来一阵惨烈的哭声打断了老人的思绪,老人立即冲到厨房一探究竟,却看见史良弓嘴里手里都是满满吃的东西,但那惨烈的哭声却是从那满塞东西的嘴巴里生生挤出来的。

  老人只看见那可怜的孩童一脸的悲痛,嘴里喊着不知是谁又不大清晰的名字。

  史良弓口中喊的是:

  “天赐!”

  那个生死未卜的少年。

  此后三日内,史良弓一句话也没说过,老人也不忍去打扰他。

  一日清晨,老人背着一个箩筐,箩筐里面装着那个婴儿。一大清早便出发,朝着下山的方向。几日来,史良弓发现老人每日早晨都会拎着鱼竿到山下的小潭钓鱼。可今日似乎不像。

  老人快步走在前面,史良弓闷低着头跟在后面,不时抬头看一眼那探出头搞怪的小婴儿,又把头无力地沉了下去。一路上两个身影平行地在山路上穿行。

  也不知是要去哪,老人一大早便把史良弓拖了起来,说了一堆白说的废话之后,老人便气哄哄地走了。而史良弓见老人把婴儿放到箩筐里面背走了,于是也跟着往前走。

  此山树木高大茂密,似与外界极少通气,有罕绝人际之感。一路上不见半个人影。走着走着,闷头闷脑的史良弓对眼前这个老人开始有些疑问,譬如说,这明明是古稀之年的老人,为何身板依旧硬朗,无痛无疾?又为何会独自住在这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之内?

  快到山腰之时,老人指着山路两旁的丛林深处道:

  “此山名叫猎狼山,常有恶狼出没,记住啊,往后还是少到山上来为妙。”

  史良弓应了声道:

  “知道了。”

  行走半日有余,终于下了猎狼山,未到山脚时已然可听见大河奔腾的声响传来,往前穿过一片小树林,果然见到一条大河横栏住去路。大河水流湍急,前不见源头,后不见去处,只在崇山峻岭之间自如游走。

  宽约五十来丈的大河之上有一块块石墩架起的石板桥,将两岸相连,不知何人所建造。此时,老人回身望了一眼史良弓,果然,史良弓正望着大河出神,多半又是想起了什么。

  老人摇摇头,上前摸着史良弓的头安慰道:

  “这条大河啊,叫匿源河,从这往上走,没人找的到大河的源头在哪。传闻千百年前,天河决堤,天河里的水就这样流到了人间,成了眼前这条河。当初你们俩个就是在这被老夫救上来的。看这水流的架势,你所牵挂的那个人,怕是凶多吉少啊!”

  史良弓听了这话,眼里的泪花又开始飘荡,但这次他似乎想通了什么似地,很快用手狠狠咂了砸憋屈的嘴巴,然后率先大步走上石桥,趾高气昂,一点不畏惧地走着。老人一阵不解之后,痴笑着摇摇头也走上了石桥。

  过了桥之后一切如常,一路上老人少和史良弓对话,倒是掏出一支烟斗来,夹到那胡子堆的缝里边去。一圈一圈的烟雾在野路上打转。走累了,便停下歇会,歇完了再走。

  如此这般走走停停,过了三日,终于看见生人的面孔了,老人带史良弓来到一个陌生的小城,城里熙熙攘攘地有一些人。老人让史良弓紧跟着他走,一路走街过巷,只见老人每隔几家便于里面的人攀谈上几句,且每次都要向他们指一指史良弓与自己背上的那个婴儿。

  待问遍了大街小巷,一日又过去了。老人终于不再问了,气冲冲地往回走。史良弓赶紧跟上。

  一路的跋涉再度开始了。在走出小城之后,史良弓惊奇地发现,老人从不与人打招呼,也没人跟他打招呼。难道说老人不属于此地?不是此地,又是何处?他在史良弓心中的神秘又加重了几分。

继续阅读:第4章,1节:拜师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封邪法印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