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齐家营的家中，齐军把到沙河三村的所见所闻告诉了孙常娟，跟孙常娟说那个叫高翠蓝的女人肯定是精神上受了刺激，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孙常娟像不认识齐军似地看着他，说：“到底是人家高翠蓝精神受了刺激，还是你自己有问题？”齐军说：“我到底怎么做你才相信我呢？”孙常娟沉默了。是啊，究竟是高翠蓝的精神受了刺激，还是齐军的城府就这么深，她还真的无法判断。她沉默半天，对齐军说：“要想让我相信你也有一个办法，就是不知道你乐意不乐意照我说的办。”齐军说：“只要能消除你对我的猜疑，换来我们夫妻平安的生活，你说怎么办咱就怎么办。”孙常娟说：“那你明天给单位打个电话，就说家里有事请假一天，我也给学校打个电话，请假一天。”齐军不解地问：“请假干啥？”孙常娟说：“去医院。”齐军问：“没病没灾的去医院干啥？”孙常娟说：“我们结婚都这么多年了还没有孩子，到底毛病出在哪里？是你的问题还是我的问题？也该到医院查查了。如果是你的问题，那眼前这件事情，肯定是高翠蓝的精神受到了刺激。如果是我的问题，那……”高翠蓝想说那事情就复杂了。话还没有说出来，齐军摆手：“你这是什么逻辑？万一要是你的问题，就等于我跟高翠蓝真的有过那样的事情？怎么会呢？以前我根本不认识她！”齐军之所以这么说，是推测他和孙常娟之所以结婚这么多年还没有孩子，问题多半出在孙常娟身上。之所以做出这样的推测，是因为孙常娟被*过。即便是他齐军没有那个本事，难道歹徒也没有那个本事？当然，他不能把自己的推测对孙常娟说，那样，会刺激孙常娟。孙常娟说：“你怕了吧？怕了就说明心里有鬼！”话说到这份上，齐军也不好退缩了，说：“好，好，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明天咱们就去医院。”
第二天，两口子到公社电话站分别给各自的单位打电话请了假，然后，从公社门口的汽车站乘车，一个多小时后到了市人民医院。下午，检查结果出来了，问题出在齐军身上，先天*数量不足。这个结果让夫妻两个心情很失落。特别是齐军，虽然，这样的检查结果让孙常娟相信他是清白的，但他成了一个只会打鸣不会配种的公鸡！这是一个男人的悲哀。孙常娟的心情也很低落，到医院来的目的之一是要弄明白齐军说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虽然，检查结果证实了齐军没有骗她，但还不如齐军骗了她让她的心情好受一些。大夫说齐军的病可以治治看，但治好治不好就不一定了。万一齐军的病治不好，她就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就算几年后齐军的病治好了，有了生育能力，让她怀上了，可那时候，她就是高龄产妇了，从优生学的角度来说，高龄生的第一胎，智力往往不高。这是她从一本书上看到的，书上说女人的最佳生育年龄是二十八九岁。当然，在这个时候，她不能对齐军有任何的抱怨，她知道齐军的心情比她要糟糕得多。走出医院，孙常娟劝齐军：“别难过，大夫不是说这病可以治吗？咱们先治病，就算治不好，我们一辈子也没有孩子也无所谓，反正我们都有正式工作，退休后有退休金，用不着养儿防老。”齐军的心情很是沮丧，低着头不说话。今天这件事情触动了一个男人尊严的底线。如果检查结果是问题出在孙常娟身上，他的心情可能会好受一些，他可以跟孙常娟说，即便是没有孩子，我们也会过得很幸福，偏偏问题出在他的身上，他就没有了说那样话的权利，虽然孙常娟在安慰他，但他知道，孙常娟的心里一定也很难受，哪个女人不想作母亲，不想有自己的亲骨肉？齐军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孙常娟用手拉了拉他的衣角，低声说：“董会洁！”齐军的思绪回到现实中来，扭头问孙常娟：“你说谁？”孙常娟指了指不远处的邮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正从邮局走出来，孙常娟说：“那人就是董会洁。”齐军还是不理解孙常娟为什么会对一个走出邮局的女人感兴趣，问孙常娟：“董会洁是谁？你怎么认识她？”孙常娟告诉齐军：“董会洁是沙河三村党支部书记董国才的妹妹，董国才倒霉时她也成了四类分子，经常被人押着游街，沙河三村的大人小孩都认识她。”齐军心说，我的心情糟糕到家了，你还有心事说旁人是事情，很不耐烦地对孙常娟说：“你哪那么多闲心？”孙常娟知道齐军误会他的意思了，对齐军说：“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没等齐军说什么，孙常娟朝着董会洁追了过去。
董会洁走得不快，孙常娟很快追上了她。孙常娟在董会洁身后两米远的地方喊了一声董会洁，董会洁回过头来，见是一个年轻妇女在喊她，孙常娟认识她，但她不认识孙常娟。董会洁问孙常娟：“你是叫我吗？”孙常娟说：“对呀，我曾在沙河小学教过书，认识你，我能跟你说个话不？”话出口，孙常娟就觉得不妥，如果人家董会洁问“你是怎么认识得我？”还真不好回答。好在董会洁并没有问她这个问题，大概董会洁已经猜出孙常娟是什么认识的她。董会洁问孙常娟：“你有啥事？”让董会洁这么一问，孙常娟才觉出追上董会洁来说事有点草率，可已经到了跟前，箭在弦上也就不得不发了。孙常娟说：“是这么回事，我呢，教过马少岭，马少岭盲了一只眼睛，与我有点关系，是因为上课时马少岭骂我，我一时失手，把他推倒了，眼睛碰在了桌子角上，才出了那样的事故的。为这事，马少岭的母亲高翠蓝到学校找过我，到我家也找过我。我想知道，马少岭今年多大了，是什么时候的生日？你是马少岭的婶子，应该知道马少岭的确切生日吧？”孙常娟是想以此为突破口，弄清楚高翠蓝到她家时说得那番话到底是啥意思。尽管医院的检查结果证明马少岭不可能是齐军的亲骨肉，但高翠蓝那番话，总是让她心里七上八下的。她没有想到会在市里碰到董会洁，看到董会洁从邮局里出来，一个想法就突然从她的脑海里冒了出来：从董会洁这里弄清楚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