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宾可!”又有一个鱼人从草丛中钻出。
这是一个女鱼人,虽然那狰狞的面目无法分辨男女,然而裸露在外的硕大胸脯,还是让段离与逸然两个年轻小伙儿脸颊微红。
“你又是谁?”段离问。
“卡琳莉娅”,女鱼人说到,“求你们放过宾可,他还是个孩子。”
“你是他的母亲吗?”
“不……我只是负责照看这孩子的。”卡琳莉娅小心地说。
段离点点头:“我们不会伤害他,你也不要轻举妄动。”
逸然手里揪着小宾可,向军队喊到:“去看看岛上还有没有其他人,说不定还躲着其他鱼人。”部队得到命令,迅速散开在小岛上搜索起来。
段离眼睛盯着那根发光的柱子,突然说:“这是个陷阱。”
逸然楞了一下,疑惑不解:“什么?”
段离微笑道:“恐怕是使用了某种法术,一旦有人碰这柱子,整个小岛就会被潜藏好的魔法能量吞噬掉。”
逸然迟疑了一会儿,说:“这你怎么知道?”
段离转头望着逸然,答到:“当我们靠近这柱子时,我感觉到小岛四周有着剧烈的能量波动。如果我没猜错,那应该是一种具有毁灭力量的强大魔法。”
逸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原来如此,我对这种感知魔法可没有多少研究。照你这么说,这不是我们要找的神物了?”
“胡说!”那个小鱼人又发出了刺耳的叫声,“这是海神梅洛德身体的一部分,是无价之宝,你们谁也不许碰它!”
卡琳莉娅吓得脸色发白:“宾可,你别再说话了……”
段离若有所思,向小宾可问到:“海神梅洛德,你也叫梅洛德,你……是海神的孩子吗?”
小宾可被逸然提在空中,毫不畏惧地盯着段离,什么话也没有说。
段离漫不经心地说到:“料你这小不点儿也不会是海神的孩子,我们再找找其他线索吧。”
宾可脸涨得通红,终于忍不住大喊:“我就是海神的儿子!总有一天我要把你们人类都赶走!”
周围的军士们都扭头来看他,有的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段离不禁暗暗称奇,这么一个小家伙,胆子恐怕不比谁小,或许他真知道些什么事情。
正欲再问,耳边隐约传来哗啦的潮汐之声。
突然,整个海面沸腾了,大量的鱼人从海里跳了出来。众人大吃一惊,想是中了埋伏。逸然拔出佩剑,用力一挥:“进攻!”士兵们发出震天狂吼,冲向突如其来的鱼人。
很快士兵们就跟鱼人纠缠在了一起,段离向逸然嘱咐一声“看好这孩子”,随即一冲上前加入战斗。卡琳莉娅见自己人来了,也赶紧向海岸跑去。
却见段离脚下生风,全身上下隐隐冒着白光,一有鱼人靠近,那白光便如有知觉的活物一般,化作触手向鱼人刺去。
段离与鱼人激斗了一阵子,忽听逸然喊到:“敌人太多,大家快聚在一处,别要落单了!”
段离用余光一扫,众军士且战且退,看来难以抵御这如潮的攻势。段离心想:“只怪这些家伙来得太过突然,还没让部队们摆好阵势,有些个士兵又入岛搜索去了,也不知遇上其他鱼人没有。”
正焦急万分,猛听逸然大喊一声:“都靠过来!”段离也只好高声命令手下撤退。
逸然见众人都已向他靠拢,随手将宾可扔在一边。那小鱼人重获自由,只管在众人脚底下左穿右串,一溜烟儿便跑出了人群。此时危机就在眼前,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只见逸然将佩剑插在一旁,双手伏地,口中喃喃念着一段咒语。瞬时他的周围出现了一圈符文连成的圆环,那圆环冒着紫光,竟是越来越亮。
鱼人们不明就里,仍是叫喊着往前冲。逸然大喝一声,那一团紫光便似突然爆炸了一般,猛地向四周扩散开来。
段离眯着眼睛,身上只觉一股刺痛。耳边陆续传来鱼人凄惨的哀号声,他不禁睁眼看去,只见紫色的光芒无止境地向外扩散,光芒之内的鱼人无不痛苦挣扎着,仿佛正在忍受火焰的灼烧。
段离心中一寒:“够了,快停手!”转头看向逸然,只见他两眼闪烁黑光,脸上紫气升腾,竟然像是没了知觉一般。
段离又是一惊,不知这是哪门子古怪魔法,还没想个明白,只听远处卡琳莉娅一声尖叫:“宾可小心!”段离往前望去,原来那紫光眼看就要追上逃命的小鱼人宾可了。
不及多想,段离便一个飞跃冲出人群。众人惊呼:“小心呀段副官!”段离赶紧捏个手诀,身上的白光化作一只巨兽,驮着他猛然向空中腾起。段离只感到身体犹如万箭穿心般剧痛,手中一动,一条白色绳索“唰”地将前方的宾可拉扯上天。
此时他惊觉自身的法力正被逸然的紫光侵蚀着,环绕的护体白光也在逐渐消散,整个人更是不由自主地往下坠落。段离伸手接住从天而降的宾可,心里暗叹:“这下可无力回天了!”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段离身上突然又闪现白光!那白色光辉很快形成了一个光球,将段离与宾可包裹其中,随着两人的下坠轻轻落地。
与此同时,两个体型巨大的鱼人冲入了紫光笼罩之中。一人很快跑到段离那处,另一人径直向众军士那儿冲去。段离见这鱼人竟有两个自己这么高大,知道来者不善,赶紧运转法术,然而却无论如何使不上力来。
他看看闪烁的光球,又看看昏厥过去的小鱼人宾可,不禁大吃一惊:这光球是这小家伙弄出来的?
另一个鱼人已经来到了士兵们面前,手拿长珊瑚开山一劈,只听一阵“啪啪”之声,人群便如断裂的海流一般往两旁倒开了。他跨步向前,一掌向逸然挥下,随即又将他凌空提起。逸然顿时口吐鲜血,那紫色光芒也随之消失了。
那鱼人大吼到:“回海里去!”众鱼人呼喝回应,将受伤的同伴们一一搀扶,都往海里撤退。
士兵们看到自己两名主将一瞬间被俘,均是目瞪口呆,哪里还敢上前阻拦?
两个勇猛无比的鱼人二话不说,挟起段离逸然与那小鱼人宾可,在众目睽睽之下跳入海中没了身影。
段离发现自己竟然在海中不断下潜,然而却没有什么不适,最奇特的是居然还能够呼吸。他感觉全身上下附着一层东西,轻轻地在水中一张一紧。
段离不敢乱动,试探着问到:“你要带我们去哪儿?”
手提段离的巨大鱼人瞪他一眼,喉咙发出含糊不清的回答:“海神殿。”
段离不再多问,脑子里也想不出什么逃走的招儿。眼看光线越来越暗,恐怕已经潜入深海里了。
又过了半晌,眼前忽然亮了起来。游得近了,才看清是一根根和那小岛上一样的发光珊瑚柱子,只不过要明亮许多。
段离看见每个柱子上都放置着一颗小半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在漆黑的海底发出璀璨光辉。柱子由高至矮排成一溜儿,就像是深海里的指路灯。一大群鱼人顺着灯光的指引,往更深更远的黑暗中游去。
梅洛德镇上的一间宅居内。
这间人鱼的房子已经改成了人类生活的大宅,风岚等人在主屋里相谈正欢。
这时一个卫兵急匆匆跑进屋子,到沈聿耳边小声报告。
“然儿和段副官被鱼人掳走了!?”沈聿叫出声来,风岚等人均是一惊。
待问明情况,沈聿一脸焦急。他在屋中踱着步,口中不停地说:“带进了海里……这可麻烦得很。”
风岚与卓木扎细语几句,起身向沈聿道:“事态紧急,还望沈先生主持大伙儿去将两人给搭救出来。”
沈聿摊开双手:“鄙人又何尝不想?然他二人给带到了海下,不消说大海茫茫无从寻找,就是下到海里去也是难中之难啊。”
风岚说到:“这倒不是问题。这位卓木扎兄弟自幼便在海军部待着,跟随海军部的首领徐涛老爷子练就了一身海里的本事,未必不是鱼人的对手。”
卓木扎拱手道:“风前辈见笑了。不过这鱼人我们也有研究过,他们有种能力,能生出一层‘鳔衣’包裹全身,从而在水下来去无阻,呼吸自如……”
“不知卓小哥可懂得作这鳔衣?”沈聿忙问。
卓木扎笑到:“这个自然。”随手一抬,便见他周遭的空气变得水波粼粼,“啵”的一声,卓木扎身上就如裹了一层油似的光滑闪亮。
沈聿赞到:“好功夫!”赶紧转身吩咐随从:“咱们这就出发去寻那二人。”
段离在鱼人的挟持下进入了一个弯曲悠长的海底隧道,隧道里镶嵌着无数夜明珠与发光的贝类。那隧道先是朝下,随即打了个弯向上,没过多久,众人便从一个湖泊里陆续潜了出来。
段离环顾四周,这里竟是一个海底暗穴。骇人的是,洞穴大得离奇,面前果真矗立着一座海底宫殿。他发现身上附着的奇怪玩意儿消失了,那鱼人放下他,跟着众人一起向宫殿游去。
段离上了岸,先去看了看逸然的伤势,见他只是受了震击给打昏,这才放下心来。卡琳莉娅跑来抱起宾可,向段离说声“谢谢”,也往宫殿里去了。
那巨型鱼人朝段离道:“这就是海神殿了。走吧,白头发,我要带你们去见长老。”
段离“嗯”了一声,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妥协。
一行人穿过宫殿的走廊,段离四下张望,这突如其来的所见所闻着实让他惊奇不已。许多古老的器皿石刻甚至让他感觉自己来到了传说中的海底龙宫。
人群在一个大殿停了下来,鱼人们将伤员放在大厅之上。不知从何处走出许多女鱼人,给受伤的鱼人敷上一种神秘的膏药。又有一些看上去较为衰老的鱼人,在大殿里念咒施法,霎时间整个大厅都被变幻的魔法光辉照耀着。
段离在逸然身边待着,看着奄奄一息的鱼人又渐渐好转起来。
“等他们都恢复得差不多了,咱俩也别想跑了。”段离心道。
回头又一想,这深海里又能往哪跑呢,摇了摇头,无奈地在逸然一旁坐下。
这时传出一声吹笛似的声音,众人都往大厅两侧退去。大殿后走出一个拄着珊瑚拐的老鱼人,后面跟了几个随从,卡琳莉娅抱着小鱼人宾可也在人群之中。
宾可远远看见段离,蹭起身子朝这边指手画脚。
“就是你救了宾可一命吗?”那老鱼人眯缝着双眼,声音柔善地向段离问道。
段离沉默了一会儿,答到:“是的。”
他知道那时候保护他们的光球并不是源于自己的法力,而是由于这个小鱼人。但是现在命悬一线,眼看众人都不知道事情真相,他也就干脆将功劳揽自己头上了。
“这个人”,老鱼人望着逸然道,“是你朋友吗?”
“这个人必须死”,段离还未答话,地上一个躺着的鱼人抢先一步,喘着气说,“他用的是黑暗魔法,他是飞蛇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