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下江流城的夜行一族聚集在东区的城门外,海军众人正在离他们不过数十丈远的地方严阵以待。
“长人”冉让不禁有些胆寒:“对方少说也有一两千人,咱们这几百号人能对付得了吗?”
沈聿说:“海军部的士兵个个学的都是浮水的本领,上了岸也不外如是。”
李回也点了点头:“没错。盟主等人早已盘算妥当,咱们这些人就足够了。”
两位老前辈着实会给自己人打气,大家听得二老这番对白,一下子信心也增添了许多。
却见对方阵中缓缓走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不是别人,正是海军部总指挥“弄潮仙人”徐涛。他威风凛凛地站到一众海军士兵身前,当即豪言到:“就你几个无知小孩也想要灭我海军部?简直是痴心妄想!”
那李回也往前一步回应他说:“徐老儿说话没谱,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徐涛闻言一楞,这才仔细察看眼前这名老人。忽然他眼睛一亮,不由惊到:“你是……李老大!”原来李回曾在逸少远军中位列众将军之首,因此徐涛才如此称呼他。
李回呵呵一笑:“好眼力,看来你还没有老眼昏花。只不知这几十年来你的功力退步没有?”
徐涛不禁微微皱眉:“你我二人若要交手,恐怕咱们得换个地方。”
李回点头到:“好说。”随即转头吩咐沈聿:“老弟,夜王山的兄弟就交给你了。”
“大哥放心。”
那边徐涛也向卓木扎等将领交代了一番,接着向李回道:“李老大,咱们走吧。”
“唰唰”两阵风响过后,两位老者便从众人眼前消失不见了。
二人一路狂奔,一转眼便到达了最东边的海岸线上。徐涛笑到:“这里过去有一座荒岛,李老大需要我帮忙载一程不?”
李回摇了摇头,说:“你个老儿是欺负我不会划水,说不得,再怎么也不能让你给小看了。”
但见李回握紧双拳吟吟作法,陡然间周身冒出了一团巨大的火焰。那火势愈演愈烈,地上的沙石顿时就被烧成了一席焦土。徐涛看着那冉冉腾起的焰火逐渐变幻成了一只龙首马身的巨兽,不由得脱口赞到:“‘火麒麟’神技,果真不同凡响!”
李回跳上火麒麟凭空而坐,接着侧身招呼徐涛:“徐老儿,这便出发吧。”
徐涛应了一声,募地飞身跃向大海。霎时间海水翻滚,突然就有一阵海潮“唰”地涌起将徐涛托在了半空。他口中喊声“走”,就见一股高昂的水波与一头熊熊燃烧的神兽朝着大海中央齐头并进而去。
二人飞行了一会儿功夫,徐涛忽然手指一处:“就是那儿。”随即与李回双双落于一座孤岛之上。
他们收了法术,徐涛问到:“李老大,当年你出了龙城之后就再也没有见着你了。小弟还以为你先走一步了呢!哈哈!”
李回笑了笑说:“那时少远公叫我去办件差事,没想到险些丧命夜王山下。”
徐涛惊到:“是何人暗算于你?”
李回摇了摇头:“说不上是暗算,倒是我带领士兵去袭击了他。”
徐涛不由得一骇:“那……结果怎样?”
李回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支二十七人的部队,除了我以外悉数毙命。”
李回扯开上衣的扣子,露出腹部一个碗大的伤疤:“那人恐怕也没想到我能逃过一劫,这还多亏了夜王山的朋友全力相救。自那以后我对武林之争就没有了想法,这次千秋要我出山我也是推辞了好久。只因山外有山,人上有人啊!”
徐涛望着他身上的伤口,不由得好奇到:“伤你的究竟是何许人也?你一手火焰功夫无人能及,只怕整个圜中也没有几个人敢与你交手。”
李回又是一声叹息:“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老夫只想把这秘密一直埋藏在心里。重创我的那人……只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
徐涛大吃一惊,随即疑惑到:“一个孩子?你可是说你带兵去袭击了他。”
“只因我看到了不堪入目的景象”,李回回忆起来,“那孩子满身是血,蹲在一群商客的尸体中间。他……正在那里吸食人脑。”
徐涛不由得浑身一紧。李回继续说到:“那时我途经夜王山脚下,也曾听说过夜行一族的许多劣迹。当看到那些被他敲开的天灵盖时,我还认为他是从夜王山下来的妖人。当即不问许多就叫士兵上前去捉拿他,没想到只在刹那间就……哎!”
徐涛不忍让他陷于痛苦的回忆之中,但又觉得此事甚有蹊跷。于是又问:“那小妖怪如此厉害,究竟是什么来头?莫不是哪一位咱们未曾知晓的大神?”
李回摆头到:“我当时也是这般琢磨,因此悄悄地念起了‘诸神铁律’。然而那妖孽不为所动,仍然是如影如魅地夺人性命。至于他那长相倒是有些奇怪,虽然是个小孩子模样,但他的脸上到处都长着蛇蜕一般的死皮。”
徐涛还欲再问,李回忽然“嘿嘿”一笑:“徐老儿,你就不要再东拉西扯了。你那一点花花肠子我都明白。”
徐涛奇到:“你且说一说看。”
李回故弄玄虚地朝四周看了又看:“你将我引到这海岛上来,又与我聊了这么久的家常,无非是不想让我回去骚扰你那些属下吧。如今你占尽天时地利,还不赶快动手?”
徐涛“唷”了一声:“没想到都被你给看穿了,哈哈。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刚一说完,徐涛的身上已然多了一层透明的薄膜,正是鱼人族的鳔衣。他将手腕一翻,手中霎时间多出了一把波光粼粼的“水剑”。那边的李回也不落后,早已手持两把火焰剑冲了过来。
水火相交,顿时响起连绵不绝的“哧哧”声。两位老人都已经年过七十,然而使将起刀剑功夫来却是绝不含糊。他们很快便斗了百多回合,仍然是难分高下。
这时那李回突然将两把火剑合在一处,嘴里喊声“业火”!那火焰剑陡然长起数丈高来向徐涛狠狠劈去。徐涛赶紧纵身一退,双掌平平推出:“水镜!”顿时一堵高大的水墙便挡住了火剑的来路。
那火焰在水墙之上扑哧作响,良久以后终于是缓缓散尽。李回笑到:“水能灭火,只因火势还不够迅猛!”说着抬手又使出一招来。刹那间整座岛屿火光四起,就连周遭的海洋也都被映照成了一片红色。那些个火苗窜得好快,一眨眼的功夫这座小岛就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火焰山。
徐涛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唤起海浪涌入岛内扑向大火。然而那海流越急,火势反倒是长得越快,俨然已经猛烈得让徐涛不知从何下手了。他不由得暗暗吃惊:“这老头功力实在太过深厚,凭一己之力竟然能与大海相抗衡。”
只见李回如鬼怪一般从火焰中向他慢慢*进,但凡他所过之处,无不生起一段炎炎火柱。徐涛心道:“只有孤注一掷了。”想到此处,他用力一声怒喝,穿着的鳔衣立刻随之破散,接着便化作一滴滴水珠漂浮在他的四周。
李回见他自毁鳔衣,不禁奇到:“你那件鳔衣是保护你身体的最后防线,怎么你却把它散去了?”
徐涛苦苦一笑:“李老大的功力能使火焰不灭,我可没那个本事。如今我要借大海之力与你相斗,只能以自己的精元当作抵押了!”说着便听他使唤出来:“海龙!”
顿时那些小水滴像是有了知觉一般竟相往李回身边飞去,迅速地在他周围数尺的地方来回盘旋。李回静静等待着徐涛的下一步攻势,眼看着那些水花很快就被高温蒸发得无踪无影了。
突然间,小岛就如地震一般剧烈地颤栗了起来。那些高大的火苗也在来回抖动,仿佛预感到了将要发生的剧变。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一根数丈宽的水柱竟然穿过地面径直喷发了出来,而喷出的位置恰好就是在李回的正下方。
李回就是反应再快也来不及躲闪,立刻就被水流猛烈的冲击直轰上了天空。那水柱宛如一条波光粼粼的巨龙,它在李回四周宛转卷动着,一次又一次地给予他重击。那李回就像断线的风筝一般,随着“海龙”在半空之中翻来覆去。眼看着他连招架的力气也使不出来,也不知道此时究竟是生是死。
过了半晌,那根水柱才渐渐地委顿下来,“哗啦啦”洒向满是火焰的小岛。大量的降水立马便熄灭了强势的火苗,李回也随着那消散的海水“扑通”一声坠落到了大海中央。
徐涛将这一招“海龙”施展完全,这才气喘吁吁地跪倒在了地上。刚才还精神烁烁的他这时候已然是满头大汗,体内的力量仿佛也在不断地往外流失。
徐涛定了定心神,随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迅速地跳入海中,很快就将不醒人事的李回给捞回到了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