圜之国东面的江流城,是一个形如月牙的美丽的港口城市。那里分为东西两个街区,西区便是达官贵人们聚集的“富人区”了。
除了在这里暂住或是久居的贵族,还有许多来自遥远玛格里的有钱有势的客人慕名而来。他们往往会长时间待在江流城里边,每天享受着纸醉金迷的奢侈生活。
原本应该是莺歌燕舞的江流,如今却是一个人心惶惶的地方。只因近日来了一群不速之客,一群来自圜之国西边山林之中的江湖盗匪。
他们便是夜王山上的夜行一族了。
在以五大义军为首的同盟军中,夜行一族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沈聿与李回率领着这只数百号人的绿林队伍,刚刚夺下了对江流城的掌控权。
这一刻江流城城主的府邸之中,端的是一片欢声笑语!
只见“长人”冉让斜卧在一张铺着花青色坐垫的交椅上叹到:“这城主的豪宅,只怕不比无双城欧阳老儿的差。怎一个奢华能够形容!”
“地鼠”邵礼渊坐在他的左首,一对小眼珠滴溜溜直转:“我觉得江流城并非比不上无双,你看街上那片灯火酒绿,想是专门为这些富人所设计的。”
“掌灯老人”李回也道:“那是自然。无双城里好歹有欧阳震天与古悦意二人严加看管,江流城里就只有徐涛一个老家伙坐镇。他虽然身负海军部总指挥一职,却是懒得来理这些繁杂琐事的。”
“吴星那小子到哪里去了?怎么不见他到府里来瞧瞧?”邵礼渊问。
“咱们捉住了这么多美貌的贵族女人,想必他正在隔壁院子里高兴着呢。”“人狼”索沙亚回答到。
沈聿不由得有些不满:“众位弟兄,咱们可还没有真正拿下江流城呢。海军总指挥部‘天门’就在东区外面,徐涛随时可能会派兵攻打过来。”
李回点点头:“沈老弟说的极是。徐涛那老儿武功高强,咱们一行人中怕是没有几个能拦得住他。不过逸盟主既然给咱们下达了拿下江流城的命令,咱们无论如何也要把它办妥了。”
众人都说是。
就在海军总指挥部东边不远处,一条横跨大洋的神迹一般的大桥在海雾之中若隐若现。那就是被世人称作“堕落之桥”的世界最大桥——梅洛德的手臂。
这座大桥一端连接着江流城的海岸,另一边则是鱼人种族的聚居之地——梅洛德。如今的梅洛德并不是只有鱼人居住,反倒随处可见熙熙攘攘的热闹人群。
还是一年多以前,风岚,段离以及卓木扎等人从逸家军那儿接手了海岛梅洛德,这片群岛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最重要的改变,算得上是人类与鱼人之间的融洽关系。除了有段离从中撮合的功劳,更是少不了卓木扎一年多以来为了两边的关系不辞劳苦地努力。时间久了,鱼人们发现人类也并不是那么令人讨厌的种族,人类之中也有不少善良朴实的人;而人们也觉得鱼人不像传闻中那样凶残成性,虽然他们的身体看上去都十分的强壮勇猛。然而与西区的那些富贵豪绅作比较,鱼人们似乎还要容易相处一些。
当然这只是江流城东区一部分人的看法。他们在城里难以为继,索性就搬到了梅洛德与鱼人共居。无法与人生存,却能够和平的与兽为伍,这情景着实让不知情的人感到惊奇。
此时在梅洛德的一座宅屋内,一名短发的年轻男子拿过仆从递来的白色海军官服顺势披在身上。他便是海军部中年轻一代的最优者——卓木扎是也。
屋里还有一个较为瘦小的鱼人,他的股后拖着已然分岔的两根长尾巴一左一右地在那儿甩来甩去。小鱼人梅洛德•宾可问到:“卓大哥,你现在就要去江流吗?”
卓木扎整理好军容,严肃地说:“江流城来了外敌,老爷子叫我带上军队即日赶回,我可是一刻也不能多待了。”
宾可点点头:“希望是徐爷爷小题大做了,江流之外明明有龙城与无双城纵断拦截,不晓得是什么人有胆子攻到这里来。”
卓木扎也是疑惑不解:“这件事情十分蹊跷。前些日子龙城接连受到义团以及清龙大神的偷袭,只怕是与这些人有关系。”
宾可沉吟片刻,忽然说:“卓大哥,我想要派上一队鱼人精锐随你一同前去护城,你看怎么样?”
卓木扎闻言一楞,随即道:“我看你们还是别去了。江流城毕竟是人类居住的地方,你们一大群鱼人冲了进去,难免让他们心里不安。”
宾可只得答应:“若是要我们帮助,你可一定要告诉我。”
卓木扎笑着说好,随即大手一挥,转身走出了房门。
圣波多利安的空岛之上,段离已经走上了他的复生之路。
飞蛇与他讲解明白,一旦段离回归了他原来的身体,就得连续作法七天不能中断。
段离用换魂之术回到了自己的体内。与在无人区沙漠的情形一样,他的四周是一片无止尽的漆黑。忽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段离,能听见我说话吗?”
“嗯,我能听见。”
“你想象出自己额头的位置,用你的灵魂去感觉一下,那里有我为你留下的暗影之能。”
段离在黑暗中来回摸索着。他奋力地向上攀爬,或者说是在浮游,直到他终于发现了黑暗之中一个不同寻常的轮廓——那是一个相比四周的黑色更为漆黑的怪物。它有着巨蟒一般的身躯,口吐蛇信,躯干的中部掠开着两只硕大的飞翼。段离喜到:“我看到了!那是……飞蛇。”
飞蛇说:“很好。它会带着你走遍你体内的每一个角落,你一定要紧紧跟随着它。”
段离答应了一声,回想起激发自身神力的法门来。陡然间,他的眼前迸发出一阵微光,他好像能够隐约看见周围的事物了。段离伸出两手,十指也是清晰可见。这时他发觉有一束东西凝结在了自己的胸口,那束黑色的根状物体向着前方伸延,直至与跟前那只飞蛇相连。
段离奇到:“这是什么东西?”
飞蛇说:“我告诉过你了,我的暗影之能会引导你完成复生之术,前提就是得让你们融为一体。”
段离点点头:“我明白了。这样也好,既然这股力量能够牵制于我,自然也有可能被我所制。”
飞蛇不由得冷笑一声:“原来你是想要将暗影之能变为己用,任凭自己随意*控?我告诉你,我好歹也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大神,你那点微末道行能够控制得了我的神力吗?”
段离沉吟片刻,说:“那我倒不敢妄下结论,不过*纵神力的功夫我还是有的。”
“这话怎么说?”
“因为我是天字部的弟子。”
哪知飞蛇这四十余年来尽在蛇岛专心养伤,对龙城周遭的变故了解得少之又少。他只能问:“那又是为何?”
段离解释说:“咱们天字部所学,乃是源于飞龙大神与飞龙•银松将军赐予的神力本质,也就是神的精元了。天字部有一门‘驭龙’之术,便是专为掌握你们这些大神的力量而设计的。”
飞蛇听了不由得有些惊讶:“你们竟然去学习怎样控制神力?那可是触犯神威的事情。再说了,区区人类也有能耐驾驭神力?”
段离笑到:“你说的没错,人类确实没有办法控制神力。但是那门钳制神力的法术却是你们这些大神想出来的。”
飞蛇又是一奇:“有这等事?是哪个大神想出如此损招?”
段离思索了一会儿,说:“我记得那门法术是叫作‘诸神铁律’,正是由飞龙,你,我娘,梅洛德,玛格丽特以及幻龙六位大神所创,怎么你却不记得了?”
飞蛇闻言突然“啊”了一声,只听他咬牙到:“都是那些个懦夫想出来的鬼主意!我还真是齿于开口!实话告诉你吧,我根本就不屑于修习那牢什子的‘诸神铁律’。”
段离有些吃惊:“你不会诸神铁律,那与其他大神对峙的时候怎么办?”
飞蛇哈哈大笑:“那又何妨?他们尽管全力施为,我又何曾害怕过了?”
段离心中不免暗暗佩服,没想到凶神恶煞的飞蛇还是条光明磊落的汉子。飞蛇又道:“莫说是我,飞龙也不会去习那小人所创的法术,否则以他的通天神力,又怎么会被几个人类擒获?哎!”他忍不住就将白万单惟二人利用铁律降服飞龙与飞龙•银松的经过告诉了段离。
段离听他娓娓说完,犹豫地问到:“我看你跟飞龙的关系貌似很好。”
飞蛇不觉一楞,随即又是一阵狂笑:“很好!很好!如果你遇见了一个只能成为敌人的朋友时,你就会明白我的感受了!”
段离听得他口中的苍凉之感,忽然之间竟接不上话来。哪晓得飞蛇一语成谶(chèn),果真见证了一对注定只能成为敌人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