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斯桥尔德的渡船上,段离正愁眉深锁地望着江海。清龙瞧在眼里,轻声问他:“阿离,怎么了?”
梦离与段离同时看了过来,女孩见不是叫她,赶紧又转回头去。段离笑到:“没什么,娘,我是在想我那逸然兄弟。他好像占了一水城,恐怕是要去攻打龙城了。”
他把逸然的身世告诉清龙,清龙听了之后不以为意:“管他什么逸家军与龙城,跟咱们扯不上什么关系。对了阿离,娘亲知道一个好地方,等你复活以后,咱们便去那里过一辈子。”
段离不禁一楞:“过一辈子?那怎么行?”
清龙奇到:“你不愿意跟娘在一起生活吗?”
段离面露难色:“孩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一旁的小诚吃吃笑到:“清龙主子还不明白,老板自然是要跟自己的媳妇过一辈子了。”
清龙不觉莞尔:“我当然考虑过这个问题,梦离不就可以做你妻子吗?”
段离“啊”地叫出声来,不由得看了一眼梦离。只见她站在一旁羞赧地低着头,仿佛正侧耳倾听。段离赶忙摆手:“娘亲,这可不成……”
清龙嗔到:“你看不上梦离?”
段离支支吾吾地说:“孩儿不是这个意思。孩儿……已经有心上人了。”
清龙恍然到:“原来如此,那人在哪?”
段离叹了口气,说:“上次见到她都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不晓得现在她还在那里不。我想待会儿就去找找看。”
清龙点点头:“好吧。只要是你喜欢的人,把她带来就是。”
段离“嗯”了一声,又道:“这位梦离姑娘名字跟我一样,也有个离字。她都应错好几次了。”
清龙幽幽地说:“还不是因为我太过于思念你。她是个孤儿,是我一手带大的。取的便是‘梦见阿离’的意思。”
段离笑到:“你一叫阿离,我与她二人便都答应了。”
清龙沉吟片刻,说:“那好办,我给她改个名字便行。”
段离急到:“这可不太好吧……”
这时候梦离忽然插口:“没事,只要娘跟少爷高兴就成。”
却听得清龙向梦离道:“阿离既然已经回到了我的身边,你以后就不用再叫我娘了。”
梦离不由得一楞,随即苦苦地说:“是……主子。”
段离听着她二人的对白,只怪自己为何要提起这档子事来。他想了一会儿,问:“梦离,你姓什么?”
梦离答曰:“我没有姓氏。”
“不如跟我一个姓吧”,段离笑着说,“你将那‘离’字还我,就叫‘段梦’。你说好不好?”
清龙恼到:“阿离,你可不姓段,更不姓飞龙。你是姓清龙的,应该叫作‘清龙•离’。”
段离吐了吐舌头:“这名字好生奇怪,孩儿可用不习惯。”
清龙“扑哧”一笑:“我也就随口说说,其实叫什么名字都无所谓,你终究是我的阿离。”她又向梦离道:“如此你便改名叫作‘段梦’吧。”
段梦凄然低头作了个揖:“多谢主子跟少爷赐名……”
段离赶忙打了个哈哈:“以后咱们就以兄妹相称,莫管那些繁复的礼数了。”
众人下了船便径直往斯桥尔德走去。到得城门处,却见有好些守卫在那儿盘查。玛格丽特说:“拉斯坦一战后,飞蛇便以盟友的名义侵入了玛格里,前面那些穿着黑袍的士兵都是他的爪牙。”
她先行过去向守卫们出示了自己的令牌,那守卫看过后便道:“是圣波多利安的贵族,请进吧。”
众人入了城后,段离说:“我在罕莫之地有一位叫作乔治森的好朋友也是来自圣波多利安。”
玛格丽特笑到:“你那位朋友想必很有身份了。”
段离摇了摇头:“他只是个厨子。”
玛格丽特说:“那他也不会是个普通的厨子,恐怕是为教皇或者其他主教准备膳食的御厨。圣波多利安是一个宗教国度,除了传教士和少量的贵族就没有其他居民了。圣波多利安被称为‘神降之国’,海神便是在这个国家从天而降的。”
清龙不由得冷哼一声:“那海神不就是你玛格丽特么?真是故弄玄虚。倒是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是直接过去圣波多利安,还是歇一晚再走?”
玛格丽特说:“段离不是还要去一趟拉斯坦吗?咱们先北上拉斯坦再找地方落脚。”
段离急忙摆手:“不必了,你们在斯桥尔德找个地方住下,我立马就去拉斯坦,晚上便能赶得回来。”当下得了清龙与玛格丽特的交代,乘上玛格里的“飞车”就匆匆往拉斯坦奔去。
段离急着想要见到的人,便是与他有过两面之缘的娜娜了。
这些年来,娜娜一直住在拉斯坦海岸附近的一座小渔村里与一位老奶奶相依为命。
每日她都会来到海边,捕上一两条小鱼带回家去充当饭食。捕鱼自不会花上太长时间,其余的空闲,她却是在等一个人。
火红的太阳也感觉到了疲惫,正缓缓地从海平线上隐没。夕阳的余晖散落在娜娜紫红色的秀发上面,她那动人的模样简直娇艳无比。
娜娜忽然想起遇见段离的时候,也是在这么一个霞光普照的傍晚。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到:“段离哥哥今天也没来。我还是捉两条鱼赶紧回家去吧。”
她缓缓走向大海,一深一浅地步入水中。待得水面没过了她的膝盖,娜娜随即吟唱起了一首曲子。那歌声清澈无比,无影无踪地在大海之上婉转回环。只见波澜不惊的海水忽然就翻腾了起来,刹那间仿佛有许多东西正朝着海边聚拢。令人惊讶的是,那竟然是一群又一群的海鱼。它们似乎听见了娜娜的歌声,顺从地游了过来围绕在她的身边。
娜娜低头说到:“还是老样子,两条就足够了。”那些海鱼好像听得懂她说话,很快又往大海之中散了开去,果真如娜娜所言只留下了两条小鱼。
娜娜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口袋,将两条鱼儿放了进去。那鱼儿好生乖巧,只静静地让她捉在手上却不曾挣扎。
她将口袋提起转身便走,这会儿才发觉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人。那人身穿黄袍,却是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
那人对她微微一笑:“你是娜娜?”
娜娜奇到:“大叔是谁?我可不认识你。”
那人说:“你……还记得段离吗?”
娜娜不由得心头一动:“段离哥哥?你认得段离哥哥吗?”
男子点点头:“我是他的一位朋友。段离托我转告你,他受了很严重的伤,正在圜之国休养。等到伤愈之后,他便会立马前来看你的。”
娜娜急到:“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我要去见他。”
男子摆了摆手:“段离现在身处龙城,你就是去了也见不着他。你放心,段离的伤势已经渐渐好转,过不了几天就能痊愈了。”
娜娜听完,不由得顿时舒了一口气。那男子迟疑地问她:“娜娜……你很想见他吗?”
娜娜点了点头:“是呀。我每天都在这里等他,因为段离哥哥答应过我会再来看我的。一年前的那次战争死了那么多人,我真的好担心。现在听到了他的消息,我的心里也舒服多了。”
那男子的眼眶不觉间湿润了起来。他说到:“我一定会转告段离,等他一下地,就让他来找你。”
娜娜浅浅一笑:“没关系的。等他养好了伤再说吧。”
男子忽然想起一事,拿出一样东西递给了娜娜:“你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便如此……这般,就能够找得到我了。”
娜娜疑惑地将那东西收了起来。那男子与她说了声“再见”,随即便转身便了白色的沙滩。
到得第二日清晨,清龙等人立刻出发前往圣波多利安。众人搭乘玛格里独有的载具“飞车”一路西行,很快便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神降之国”——圣波多利安。
这个地域狭小的国家仅仅只有一个街区而已,举目望去眼前是一个巨大的环形广场。玛格丽特边走边说:“这是‘玛格丽特广场’,便是以我为名了。玛格里的信徒经常会到这里来朝神,前面那个就是‘玛格丽特大教堂了’。”
众人顺着她的手势看去,只见广场的尽头矗立着一座高大辉煌的建筑。整个建筑成一个方形,最上层有一个巨大的圆形屋顶。那圆顶之上赫然立有一座雕塑,乃是一个下半身为鱼尾的妙龄女子。那女子卧在鱼尾上呈抬首高歌的模样,端的是刻画得栩栩如生。
清龙不由得啧啧称奇:“这雕像与你的确是有几番神似。”
玛格丽特笑到:“是贝戈摩的工匠打造的,几百年前我与他们见过一次。”
一行人走到教堂跟前,玛格丽特又拿出一物示与门前的士兵。段离定睛一看,那是一个雕琢成鱼尾形状的令牌。段离暗暗称奇:“这玩意跟娜娜的耳环一个模样,原来玛格里的人都喜欢这种信物,想必正是玛格丽特的化身。”
那士兵看过令牌后便赶紧放行,有人早已急着跑进教堂通报去了。
众人在厅中等了一会儿,就有十数人匆忙地从里屋赶了出来。那伙人大多都是些神甫修女,只有中间一名身着红色大袍的老人格外醒目。他的头上戴着一顶璀璨的王冠,身上也是显得珠光宝气。红炮老人率先跑来玛格丽特的面前拜到:“恭迎阿达拉阁下!”
段离等人见状不由得哑然。玛格丽特威严地说了一句:“起来吧杰贝鲁。”
那老者应声而起。玛格丽特又道:“我有要事要办,你随我来。”说着便往教堂里面走了过去。